第五十七节 青州贼(三)(2/2)
“跟上去,看看是怎么回事。”管亥吩咐,土匪没个约束,打斗角力之事常有,为口吐偏的唾沫子就能拔刀相争,只要不出人命,都没谁愿意管的。
没一会,就望见汉子怒骂着将牵马人砸倒,跳上马背,扬鞭狠狠了抽了坐骑一下,调转马头朝着连营地外围奔去。
“是离城求援的信使!”管亥这才明白过来,脸气成了茄子色,张嘴欲喊人追赶,浓浓夜色下,马上的人似乎微回了下头,解弓展臂,刹时间,破空之声急促传来。
若不是他身手矫健,猛地朝左侧一避,又隔得三四百步,那擦身而过的利箭,定能将他贯穿钉死。
“夜箭骑射之术?狗日的好准头、好力道。”管亥望着深入拒马横木,只露出半截尚在微微发颤的箭羽,抹了把汗,“给我追,派马队,一个摸黑混进来地官兵,就能大摇大摆地横穿整个军营,都乱成样呢?还打个屁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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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昌乱,平原的家宅也不太安宁。
季兰刚刚动手揍了甘梅。
“娘,你不心疼我了?宝儿都是为了娘好。”甘梅像只惊慌失措的小兽,哭得死去活来,手掌心肿得像个小发面馒头,被掸子修理的。
清早李臣出门前,一切还是很平和的,婆娘温顺依人,闺女也越来越懂事,他又是个顾家的,哪怕衙门的公事、出征前的准备多少繁琐,他总是不嫌累的赶回自己的宅院,不管时辰,季兰总在灯下静静地坐着,等着男人归家,见他推门,满脸都是洋溢开地暖暖笑意。
打水、洗脸、泡脚,哪样季兰都不准下人来插手,摇曳灯光下,她露着那种妇人爱惜汉子地温润表情,半蹲着,拧干毛巾,轻柔地为李臣擦脚。
在房事上,季兰也是被动型的,嫣红着脸,紧闭双眼,任由李臣在她丰腴地身子上驰骋,偶尔从嗓子里溢出低低的呻吟,有时瞧见男人累,但那东东血气方刚地又想要时,她也会放下羞涩,在汉子的指导下做些大胆的花样。
妇人心中总充满着快乐,在她心中,夫君和闺女就是她的天和地,她的一切。
本来宝儿对李臣还有些敌意,让她忧虑不己,但渐渐的女儿接受了新爹爹,不再暗地里使些小性子,她不知道世上还有事,能比这更让她高兴的了。
如以往的清晨,季兰很早就起了炕,李臣喜欢她的手艺,常说哪怕大酒家重金聘请的厨子也比不得,她也喜欢看着男人和闺女一道,边埋着头吃边夸这饭菜真香。
汉子公务忙,随口吞了两块馍馍就去了县衙,季兰将他送到门口,转回来后,朝外屋喊了声,“宝儿,吃早饭了。”听到女儿带着倦意答应了声,才笑着说“懒姑娘”。
甘梅的神情却有些怪异,似乎在绞尽脑汁琢磨着烦事,心不在焉地朝嘴里扒拉着吃食。
冬天没注意保暖容易患寒症,季兰膜了摸她的额头,见不烫手才松了口气,闺女大了也有自个的心事啰、
等甘梅慢悠悠地吃过饭,妇人手脚麻利地开始收拾着食盒碗碟,正想端出去时,就瞧见女儿蹦了起来,神经叨叨地探头看了看窗外,然后低声说,“娘,你要防着点崔稚娘。”
“崔稚娘?”季兰愣了下神,才记起这是刘家少夫人的名字,很娴静端庄的官家女子。
“你真没发热么?”季兰又伸手想去摸她的前额,想不通闺女怎么啦,前段时间还经常说少夫人和善,跟着对方学刺绣女红,今天却突然说起她的坏话来了。
“我没病,就是觉得她不是个好东西。”
“你……你这孩子,怎么总这么野,人家相国夫人也是你随意说道的?”季兰急了,难得地发了脾气,“信不信娘打你?”
“打我也不改口。”
看着女儿倔强的脸,一时间,季兰悲从中来,宝儿为就这么让人不省心呢,她气冲冲地寻了掸子,想打,又放下,好言相劝,“咱们一家人规规矩矩的,不惹事,不给你爹找麻烦,相跟着过日子,难道不好么?”
然后,她望见甘梅轻轻笑了笑,嘴角缀着丝丝冷意,终于忍不住,高高举起了手中的掸子……
……
李臣揉着酸疼的腰回来时,就瞧见婆娘和闺女之间有点不对劲,一个坐榻上神情焦急,一个缩炕头抹着泪眼。
嘿,这娘俩一贯感情亲厚的,怎地今儿倒闹了矛盾?
“宝儿发怂气,老说些糊话,我……”
骂相国夫人的话,季兰不好讲给李臣听,只能掩盖地解释了几句,妇人瞟着女儿,眸子里都是心疼之意,显然为打了她感到后悔,又偷偷拉了拉当家的袖子,“她赌气一天都没吃饭了,怎么好言相劝都不理。”
“你先去煮点面,我来劝。”李臣说,等季兰一步几回头地出了门,脱靴坐到炕上,揉揉甘梅的脑袋,这丫头还朝后一躲,然后才不反抗了,由着爹爹摸,自己趴着小声抽泣。
“怎么惹娘生气了?”
“宝儿又不是存心的,就是想守着这个家。”
“唷,姑娘家家的,口气倒不小。”李臣笑,“这可是我的责任,一个汉子连自个家都护不好,那算男人么?”
“爹真的能护住家,无论发生,都不让它散?”
“当然。”
“发誓,若有违背,就被天底下的所有人,指着脊梁骨骂。”
“你这丫头,让爹发这种毒誓,”李臣摸不着头脑,不理解甘梅为何纠缠在这种莫名其妙的事上,哄小孩般安慰似地说,“好好,如果我做不到,就被天底下的所有人,指着脊梁骨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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