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堂前挥戈平宵小,座上清谈压王孙(1/2)
“砰!”
前几日才修好的院门,再度被人一脚蛮横地踹开。
新晋世子刘籍带著家令陈顺,以及几个从市井招揽来的无赖、家丁,如潮水般涌了进来。
眾人將空旷的小院子塞得满满当当,他们手中都提著棍棒,脸上掛著不怀好意的狞笑。
院中的石桌旁,刘奚仿若未闻,依旧不急不忙地写下麻纸上的最后一个字,这才搁下笔。
看到他这副镇定的模样,刘籍心中更是不爽。
於是刘籍上前一步,將一个木匣子重重地丟在石桌上,震得砚台里的墨汁都溅了出来。
“奉阿父之命,与你送出继资遣过来了。”
他身后的无赖和家丁们立刻爆发出阵阵鬨笑,一群人摩拳擦掌,准备看好戏。
刘奚没有理会他们,他的目光异常平静,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了刘籍的脸上。
“刘籍,你今日带这许多人来,是为我们两家清点交割,做个公证的么?”
刘籍先是一愣,隨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和手下人一起爆发出更响亮的笑声。
他觉得刘奚肯定是嚇傻了,在说胡话。
“公证?哈哈,说得好。”
刘籍走上前,用脚尖踢了踢桌腿,戏謔地说道。
“正是要公证你如何跪在地上,领我主家恩典!”
刘奚没有理他,打开木匣,里面只有一张地契和几张债条。
“既然是公证,那这笔帐,我们便算个清楚。”
他將那张废契捻在指尖,展示给眾人看,“依文书所载,资遣的资產,是价值两万钱的黄金,以及城郊良田十亩。”
“这张地契,是早已抵押的死田,一文不值。这十亩良田的帐,我们先记下。”
然后,他指了指空空如也的木匣。
“至於那两万钱的黄金,却未见分毫。如今世道,钱不如米,黄金亦不便使用。既然有诸位在此公证,我们就立个章程。”
“就按洛阳今日的市价,一匹粗绢一千五百钱,两万钱,正好折算成十三匹粗绢。”
他將帐目算得清清楚楚,甚至还给刘籍抹了零头。
“下月朔日之前,將布送至。若是送的及时,利息我便不与你们计较了。如何?”
“你莫不是疯了。”
刘籍勃然大怒,彻底撕下了偽装,“不见我身后这许多人,什么公证。我等今日便是来教训你的。只要你老实跪下谢恩,今日之事便可作罢!”
他身后的一个无赖头目也狞笑著上前一步,双手的手指关节被他掰得咔咔作响。
“小子,休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世子让你跪,是抬举你!”
刘奚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哦……原来,不是来公证的啊?”
他將手中的地契和欠条隨手扔回桌上,看著刘籍和他身后那群面目狰狞的打手,缓缓地、一字一顿地说道。
“既然不是公证,那便是无故。手持棍棒,堵我院门,便是持械。强开我门,便是闯入。”
“贼人无故入人室宅,其家得杀之,勿论。”
刘奚的目光如刀,最后一次锁定在刘籍惊怒交加的脸上。
“我最后问一次,尔等究竟是来作甚的?”
古来律法森严,凡贼人无故持械、夜闯民宅者,主人皆可杀之,是为格杀勿论。
“少拿这些废话来压我,我今日便是道理,你现在跪下,我便饶你这一次。你以为我不知道,前几天你靠著牙尖嘴利逼退了司马耀,我今天可不会给你这个机会,你们去把门堵上。”
一想到前几日被刘奚一句话嚇到,让刘籍更是气愤,今天带了这么多人,肯定不会被一句话嚇倒了。
“你倒是替我省了关门的功夫。”
刘奚双手抱在胸前,看著他们把门堵上。
就在刘籍身后那名无赖头目狞笑著准备上前动手时,正堂两侧的偏门,突然滑开。
两道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眾人视野中。
左边是老卒莫延年。
他身上竟穿著一套暗沉的皮甲,手中持著一张上弦的弓。
身侧,还靠著一桿长矛。
右边是周广宗。
那只残废的左手,绑著一面厚实的铜皮木盾,將整个小臂化作了攻防一体的武器。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无赖头目看清来人,先是一怔,隨即爆发出夸张的嘲笑。
“哈哈哈哈!原来是一个老头,一个废人,你们是想笑死我么?”
他身后的家丁和无赖们也跟著哄堂大笑,刚刚刘奚造出的那点紧张感,瞬间烟消云散。
刘奚也跟著他们一块笑了,周广宗也笑了,三阵笑声此起彼伏。
这几天一直和周莫二人习武,刘奚才知道这些两个退下来的禁军有多强悍。
很快,这些人也会知道了。
何况刘奚还从伯父刘玄那里搞来了两套皮甲,这东西算是擦边的违禁品,民间不准持有甲冑。
对付这些个家丁恶少年,绰绰有余。
“两位,下手轻点。”
莫延年没有说一个字,那张满是风霜的脸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就在那无赖头目笑得最猖狂的一瞬间,他鬆开了扣弦的手指。
“嗡。”
弓弦的震鸣声短促而沉闷。
一道黑影撕裂空气,下一刻,那无赖头目的笑声戛然而止,变成了一声悽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
一支羽箭,死死地钉穿了他的肩胛骨,血瞬间染红了的肩头。
这血腥的一幕,像一盆冰水,浇熄了所有人的囂张气焰。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莫延年已经扔下弓,单手抄起了身旁的长矛。
他脚下发力,如一头猛虎,不退反进,长矛的矛杆在他手中化作一道横扫的劲风。
“砰!砰!砰!”
沉重的矛杆精准而凶狠地砸在最前面几个家丁的膝盖和小腿上。
骨头碎裂的“咔嚓”声清晰可闻,伴隨著接连响起的惨叫,三四个人瞬间失去了站立的能力,抱著腿在地上翻滚哀嚎。
与此同时,周广宗也动了。
他如同一块滚动的磐石,沉默地撞入人群。
一名家丁举起棍棒朝他头顶砸来,周广宗看也不看,左臂的木盾猛地向上一格。
“鐺!”
木棍与盾牌撞击,那家丁只觉得虎口剧震,木棍险些脱手。
一记蕴含著千钧之力的重拳,结结实实地轰在了那家丁的面门上。
那家丁的惨叫被硬生生打了回去,几颗带血的牙齿混合著涎水飞溅而出。
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箏般向后仰倒,手中的棍棒也隨之落地。
周广宗没有片刻停留,他用盾牌的边缘猛力撞向另一人的胸口,那人如遭重锤,喷出一口酸水。
周广宗的目標明確得可怕:手腕、脚踝、膝盖、肩膀。
绝不致命,却招招废人。堂內瞬间化作了修罗场。
之前还不可一世的家丁和无赖们,此刻彻底乱了阵脚。
而是两个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禁军,此刻就像狼入羊群一般,画面只能用残忍来形容。
刘籍彻底嚇傻了。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自己带来的人如同被割倒的麦子一般,一片片地倒下。
地上到处是呻吟的人,到处是断裂的棍棒,血腥味和汗臭味混合在一起,刺激著他的神经。
刘奚没有去看那些在地上呻吟的嘍囉,他迈开脚步,踩过断裂的木棍和血泊,径直走向了瘫软在地的刘籍。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刘籍的心臟上。
刘籍惊恐地向后挪动著身体,手脚並用地挣扎,却因为极度的恐惧而使不出力气。
他看著那个面无表情向他走来的兄长,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衝天灵盖。
一股温热的湿意从刘籍的裤襠处传来,他竟是当场嚇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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