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1 异国人的怪诞哲学（1/2）

“对于妖jīng以及与其相似的亚种，那时人们的观点朴素而直接。尤其是少见的女xìng妖jīng，她们的身形极似九至十三岁年龄限内的人类处女，能轻易令男人几乎着魔地迷恋上她们。尽管身体的特征看来并不具有成熟的魅力，但她们深晓如何展示出真实的本xìng，并非人xìng的，而是山林女神般的（也就是说，鬼xìng的）。

对于这些被唯独缺乏感xìng的帕里欧斯神锻造出的奇异生命，我们别无他法，唯有遵循‘妖jīng’这一她们似乎引以为然的称呼。”

——摘自《关于这个世界起源以及中古世纪的若干神话传说——由智慧与巧合的西帕提娅总院于1480年整理完成并通过慷慨的艺术赞助者埃蒙斯·希吉蒙德侯爵协助出版》

热月的第四天恰是夏rì最盛的时节。每年的这一傍晚，独占阿拉维昂大陆东部的帕萨那都会迎来只属于这个古老王国的独特节rì。首都帕索的左岸，一座近百码的高塔由一条宽阔的运河与宫室所在的城区隔开，被无数稍矮的密集建筑环抱着伫立在圆形的城市的几乎正zhōng yāng。广场另一侧的钟楼刚刚敲响过七下，四座略小的塔楼环抱着的黄褐sè的尖顶下边，一名身着华丽锦袍的老魔术师从露台上缓缓探出身子，对着视线所及之处如蚁般群聚狂热欢呼的人群高举起手臂。

融进墨sè暗夜中的高塔霎时亮了起来。由橙至白，千万盏魔术幻灯像一块绒毯相互推挤着铺张开去，也仿佛同掌管夜的女神争辉投下澄亮的银光。清辉所及之处，聚拢在高塔身旁林立的法师塔也随之亮了起来，整座城市，乃至极远之外的大地都被这暧昧的情绪感染，像是披上了一层微凉的轻纱。人群的视线被不知疲倦地调动着，夜空中不时坠落的绚丽幻彩挑逗起他们狂热迷乱的神经，将他们全身心投入这一年一度的点火仪式中。

“该怎么说……奇迹！这就是光之塔吗！”

尼克·托利维赛·史克威尔从旧斗篷下面探出头来，将瞳孔张得老大，盯着上方被装点得美轮美奂的夜空羡慕地说道，随即又像想起什么似的立刻低头把脸遮住。作为帕萨那近千年传统的象征，光之塔从不吝于向各sè仰望之人展示其魅力与威严，不过正如好奇的路人所窃笑的，从这名十六七岁的少年眼中流露出的崇敬之情未免太过小题大做。

“笨蛋，不是告诉过你不要把脸露出来吗！是不是想让所有人都听一听你的底比托口音然后直接把我们扭送到jǐng卫队？总之在我安排好一切之前不要轻举妄动。”

尽量压低了嗓音但还是如同咆哮一般开口的是一个满脸胡须、身材十分壮实的中年人。虽然一口流利的帕萨那地方话天衣无缝，但比起他身边那个不起眼的少年来，这个叫德莱蒙的男人显然更引人注目。他的手臂比起只会干农活的当地人粗壮许多，大块突起的肌肉让人自然而然地想起码头上壮硕的水手；略粗的眉毛下的深黑sè目光一直凝注在身边的少年身上，腰上还挂着一把铁剑，若不是披风的结恰好遮住了脖子上的伤疤，任谁都会猜想他一定干的是搏命的行当。

“谁会注意过路的陌生人？不是你教我的：聪明人会根据环境调整行动。”

“咳……听我说。直觉告诉我‘聪明’这个词一定不认识沙丁鱼一样挤在广场上的家伙。”

德莱蒙·奥弗涅向一街之隔发出巨大噪音的方向投去一瞥，悄悄叹了口气。在古老传统雪崩般衰败的当代，唯有身处这座魔术之都，势力rì薄西山魔术师才能从人们的眼光中读出久违的尊敬。曾经不可一世的他们早已没落，像是被圈养在偏远国度的遗民顽固地坚持着过时的价值观，在外地人来看，简直既无知又可笑。

事到如今，再用这样高调的方式彰显权威又有什么意义呢。

尼克抖了抖挂在肩上的包裹，恋恋不舍地从塔顶撤回眼光，赶忙跟上剑士的步子。其实经过了三个月的长途跋涉，再强壮的人也有些吃不住。衣衫褴褛的两人并没有放下jǐng惕，互相使了个眼sè，小心翼翼地穿过错综复杂的街道。至于目的地，他们早已经心照不宣，不过在那之前，还需要一个落脚的地方才是。

帕索的街道并不算窄，然而无穷无尽的转角和两旁近乎遮住天空的木质民房还是让人感到压抑。一些形状怪异的塔穿插其中，从空中俯瞰下去好像一座座路标将城市划出不同的区域，尼克忍不住好奇，时不时念念不忘地回头瞥去，竟被四周烟火迷蒙的碎屑熏得眼睛一阵刺痛。

“喂，给我回回神，光之塔又不会飞走。在陌生的城市四处晃荡可不是办法，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得先找家旅馆住下来再说，顺便也换一身像样点的衣服。”德莱蒙拽住尼克的袖子，强行将他的脸抹过来。二人不约而同地相互打量起对方，伸手揩下一层厚厚的灰，相视笑了起来。

“我想到一件事，除非这里的国王是傻子，才会相信你是史克威尔家的世子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