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6 喧哗诗人的追慕曲（1/2）

洛雷斯的构造并不复杂，站在人流汇集的城东市场的高台上便可清晰地望见zhōng yāng广场附近林立数排的超过三层的高大房屋。相较于尼克曾经住过一段rì子的“妖jīng花园”，眼前的这家叫作“安息rì”的酒馆无疑要奢华得多。作为房子支柱所用的全是崭新而结实的楠木，在阳光下泛出一大片暖洋洋的橙黄sè，连方桌大小的招牌也被奢侈地刷上一层金粉，浮雕出让人难以看懂的符号图案。

尼克从马鞍下面翻出钱袋塞进怀里，随手将魇交给迎面而来的伙计。妮尼薇则趁这个机会拽住他的衬衣袖子一步蹦在他的身前抢先推门进去。她又恢复了一贯的骄傲姿态，只是颊边还留着浅红的印记，反而将那绝不与人亲近的冷酷冲散了一点。覆过腰间的长发随着妖jīng身体前倾的动作石榴花般飞散绽开，来往的酒客不由看得出了神，不自觉地让出一条道来，几名醉汉龇着焦黄的牙齿，一察觉到她扫落的眼光也赶忙羞涩地捂住嘴巴。

尼克暗自叹了口气追上妖jīng，二人在众多目光的包围之中到角落找了一张空座位坐下。发觉这边的异动，很快地，一名长得颇有些姿sè的酒馆女侍便带着职业的微笑迎了上来。

“二位想点些什么？”她故意不去看妮尼薇，将头扭向尼克这边俯下身子隐隐露出丰腴的胸口。

“奴家要那种红sè的酒。”没等尼克回答，妮尼薇便不假思索地高喊道。女侍有些不情愿地转过身来，故意站直了身子说道：“我们是帕萨那全国都数一数二的酒店，红sè的酒可有十几样，不知道您所指是哪种，还是根本说不出名字？”

“怎么会！”妮尼薇抬头打量过俯视着她一脸得意的女侍，过高的桌沿显出自己的矮小让她感到十分不快，连忙回答道：“奴家只不愿费神记那些拗口的名字。汝既自诩不凡，只管将最古老、最名贵的端上来便是了。”

“能否为我形容一下。”女侍的口气更带上一丝轻慢。

“奴家记得那酒闻上去有发酵的果味，沾在舌上有点苦但却很香，好像血的颜sè。”

“是底比托熙德地产的红葡萄酒吗？”

“Aye！就是那个！奴家以前喝过。”

妮尼薇生怕她不信似的加上这一句。女侍点了点头，向尼克抛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便转身走回吧台。旁人不时投来的刺人的目光让少年十分不自在，他半蹲着从椅子上站起来向四周望过一圈，始终不见德莱蒙的身影。

“汝想将脸上的‘失望’二字带到何时？”妮尼薇慵懒地枕着胳膊问道，尼克瞥了她一眼，又转过脸去将目光停留在门口。

“现在不是悠闲的时候，在我们离开帕萨那国境之前没有哪儿是安全的。”

“汝还想回去吗，真像狼狈的家犬。”

“我必须考虑今后的事，甚至与光之塔正面对抗，谁让我‘逮住’了妖jīng女王。底比托人的狂热已经过去，那里终究是我出生并长大的国家，也有我所熟悉的神明。只要回去，总有令史克威尔家重新站起的机会，只要不轻易泄露身份便是。”

“汝依然在逃避。”

“我也希望那些被记住的场景只是孟菲斯的恶作剧，可不得不承认事实。”

“Nay，承认与逃避并无二致。”妖jīng摇了摇头，“汝难道没有丝毫疑惑？人类对于令其不耐之事总是反抗得最为强烈。千年前的汝等正是质疑起诸神制订的法则，才有了现今世界的形态，这样的好胜心连奴家也要自叹弗如。”

“可你就在我眼前！是连呼吸和体温都能感受到的活蹦乱跳的家伙。我还怎么能怀疑任何不合常理的事？再说我只是个拥有普通肉眼的人类，没办法像妖jīng一样辨别一切。”

“罢了，汝当真不可教也。”

妖jīng气鼓鼓地侧过身子不再理他，过了一小会儿，又自觉百无聊赖，训斥般不耐地开口。

“别让奴家再见这幅丧气样子！汝大可回想一下所有漩涡的中心。一国一君、即便加上所有反对史克威尔之人能如何？底比托人的怨恨不会虚有。”

“你反倒斥责受害人的无力？何等荒谬的妖jīng逻辑！”

“希望汝还未忘记方才之言。”妮尼薇出奇地并未生气，只是冷冷jǐng告道，“奴家只是提醒，汝所想所见的真相通常并非唯一的真实。”

“父亲平素本就与不少贵族不睦，你能否想得到其他？或许还有外国的力量……”

“这可与奴家无关不是吗？”

妮尼薇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全然专注于女侍刚刚端上来的酒盏。她拿起倒满绛红酒浆的杯子，嗅了嗅露出满意的表情，随后将杯沿缓缓地移到唇边，轻轻地呷了一小口，不由眯起眼睛赞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