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15 哀悼化作疯狂（1/2）

“等等！不准逃！”

尼克不顾荆棘刺入皮肤的疼痛，将藤蔓扯得忽悠直响。他的眼光在男子转过身去时露出的剑鞘上停住。尽管光jīng退散下去的四周近乎漆黑，尼克还是清楚地瞥见皮质的剑鞘上莹莹发出翠绿sè光芒的抹香鲸徽记——那是忠心耿耿为史克威尔家服役了二十年的剑士退休前获赠的礼物。他只感到头像被一把铁锤狠狠砸中，脑海中盘旋的不详的预感随之四溅弥漫，紧紧缠绕住他颤抖的舌根。

“……你怎么会得到这把剑！”

“你认出它了。”男子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剑鞘，转过身来盯住少年的目光，“不过是狼牙鹿角一般的战利品。放心，我给予他的是荣誉的死亡。”

“你……杀了……德莱蒙？”

“他有意袭击我，失败了。”男子的语气平静得像在叙述一件rì常小事，“他确是一名强悍的战士，只可惜已经不再年轻。若在二十年前，大概没有魔术师逃得过他的剑。”

“你……竟然……杀了他……”

“胜者即生者，我想这并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游戏规则。”

那人怜悯般耸了耸肩，像漫步的拾荒人，将昏死过去的同伴一一扶到脚边。

尼克已经听不见男子的话，满塞的愤怒、无助以及深深的自责都像忽然被抽空了般。他的jīng神仿佛在那一刻倏地僵死了。野兽般的原始冲动像悄然生出的幼芽支配了年轻的躯体，在他的胸腔中敲出猛烈的鼓点，也将理xìng带来的畏惧碾得粉碎。

他是第一次对人类的语言感到如此的不耐烦。敌人——这个词只令人联想到角斗场上两个持剑兜着圈子戏耍的小丑，处处透着这种自恃智慧的生物畏缩、亦谨小慎微的一面。

咖啡sè的眼珠骤然涂上熊熊燃烧的月亮般的深红。少年猛地抬起头露出狰狞的笑，吞下嘴唇渗出的甜甜的味道，双手捏住酒杯般粗壮的藤蔓。无数利如犬齿似的刺扎进手心，尼克稍一用力，缠在身上的藤蔓便如纸片般撕裂，开化为枯黄的灰烬落到地上。

他一手拣起地上的长剑，飞速念起咒文丢出数只魔术箭，又几乎同时跳起冲向男子，猎豹般迅捷的步伐快得让人难以置信。男子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敏捷地转过身单手抓过残留的火幕挡下魔法箭，随即闪身拔出短剑勉强接下尼克的攻击。

“喂，小子。你这是怎么了？”

男子敏锐地察觉到尼克的变化。他的剑像细枝被无力地弹开，手腕也被震得发麻差点失去平衡。少年并没有理会他，像握着长矛般双手捏住超过五尺的长剑躬下身子指向对方，再度迈开双腿。尼克的动作更快了，方才的爆发热身似的，渐渐抽出这副身体里蕴藏的不可思议的潜能，他的每一次跳跃都让男人感到措手不及，刺击也伴随肩臂线条的起伏伸展咄咄逼向要害。

那男人跌跌撞撞好不容易站直了身体，惊觉对方已然再次冲到身边，只得仓促间挥剑去挡。“嘭！”两块镔铁碰撞在一起冒出赤sè的火星，长剑不费吹灰之力斩碎银灰sè的短剑，深深地嵌入男子的右边肩胛。

少年的嘴角狞笑地斜挂着，露出森白的犬齿，索xìng抛开了剑抓向男子的肩膀。血的腥味顿时四溢，像枯草中点起火焰，映出深红sè的瞳仁底下疯狂的光芒。男子不禁打了一个冷颤，慌忙伸脚用尽全力踢在尼克的侧肋，少年挨了这结实的一击被飞出好几码，发出野兽般凄厉的哀嚎摔在地上。

“我不知道该怎么救你，但至少允许我放弃。”

男子咬牙瞥了一眼肩膀上深达一指的伤口，不大情愿地放下妖jīng女王举起左手。少年摇摇晃晃地支起身子，看见他认输的表示竟也停下了攻击，侧着脑袋撑住剑柄一动不动。他在等待着男人的进一步回应，像呲牙的狂犬，偶尔也会以威慑的沉默代替咆哮。

“再会了，尼克·史克威尔。下次见面之前我定会解开关于你的谜题。”

男人继续向后退去，架起另外两名同伴从怀里掏出一张卷轴用牙撕开，只留下这一句话便在烟雾的掩护下消失在暗夜之中。

四周的虫声又响起来，少年松开手茫然地跪倒在荒凉的旷野里，心中扭曲的阀门随着那群人的消失而悄然关上。他的眼前浮着无数的斑斓的彩点，浓浓倦意的席卷而来，锁链般捆住全身，少年忍住头痛拼命寻找着妖jīng，终于确认过她的安全便一头栽倒在地。

祈祷的声音？

轻柔的女声将意识重新拉回少年体内，他猛地睁开眼睛，脑内仍然不时传来跳跃的痛楚。刚刚结束祈祷的提奥多西娅俏皮地偷偷眨了眨眼，惊讶地发现少年已醒，连忙俯下身子小声开口。

“你好些了吗，史克威尔先生？”

“你是……卜尼法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