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11 私念亦是爱的勇气*（2/2）

“我明白了……你想让他们父子索xìng剑拔弩张地打上一架？可惜人们根深蒂固的偏执远非你所能想象，说实话，我无法赞同。”

“汝不过曾见识一些疯狂，太不自信也太过敏感了。”妮尼薇的声音顿了顿，不觉闭起眼睛，“米狄亚的儿女并不坦率，充满可塑xìng，以至于奴家时常错误地估计了他们。去叫醒他吧，但希望汝想得出挨了那一下会有多痛，非二十杯……二十瓶熙德地的好酒不能补偿。”

“如果你稍稍收敛一点游戏的态度会更容易说服我。”

尼克一脸无辜地摆了摆手，按照医生事先嘱咐的方法用沾满凉水的手揉着库雷克的额角。不过顷刻，他的身子开始轻微地抽动，他的呼吸声越来越剧烈，突然翻身坐起，不住地咳嗽起来。

“你们干了什么！”

“对不起，我不能看着你同瓦赫兰之剑起冲突。”

“我们已经是敌人，现在您也一样！”

库雷克吐出一大口夹着血丝的痰，他像一只被激怒的豹，凶狠地抓住少年的领子抵在墙角。他翡翠sè的眼球杂乱地跳动着，全身因为嫉妒恼怒散发出丢失了理智的嗜血气味。

“我也曾像你一样……”

“你怎么可能像我！”他咆哮地打断尼克的话，“这便是你们所谓的‘友谊’，在我为了科妮豁出一切的时候从背后偷袭？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得上她的一根头发，如果你们还珍惜友谊，就不要妨碍我！”

库雷克瞪圆了眼睛，目视身体被抬着离开地面。他的掌掴像打中了棉花，继而身体一沉重重地摔在地上。他感到头晕目眩，脊柱仿佛已摔断了，宛如被丢入盛夏午后最吵闹的集市里。他的耳边弥漫着聒噪的“嗡嗡”声，唯有一个声音突然穿透而来。

“奴家有些后悔，自私之人不配享有友谊与同情。”

妮尼薇光着脚，犹如踩着急迫的鼓点上前，老朽的木地板发出吱吱的响动，令她的声音听来仿佛气得颤抖。

“世间一切皆不如那女娃重要，吾等便该为了汝的爱情去死！至于汝，关键时刻必能说服自己为了这‘爱情’留下xìng命。”

“胡说！为了救她，我会不惜一切代价……”

“啧啧，人类的语言总是漂亮，却不经再想。”她笃定地望向男人，像早已全然看透了他似的，“可有胆量，用汝之剑刺向一切敢于伤害她之人？莫要问任何理由，只时刻注视、聆听她的求援就好。”

看啊！这就是我的行事方式。我会无条件地相信一个人，单纯地为她付出不计较一切后果和代价，这难道还不足以打消你的疑虑吗？

库雷克苍白的辩解卡在喉咙里，紧绷的身体泄了气般不由自主地瘫软下来。他不得不承认爱情的急切在潜意识中酿出的自私，身为人类一份子的理智却戕害他，令他竟像一只灵魂污浊的食草动物畏首畏尾。

“抱歉，可我们已经走投无路了……”库雷克的声音明显虚弱下来，“父亲一定会想尽办法折磨科妮直到我屈服为止，不如索xìng拼死一试……”

“呵，汝尚不知自己究竟害怕不够爱她，抑或因屈服失去她的爱。”

“它们不都是我的错误，又有什么区别？”

“Nay!愚蠢！”她莫名地暴跳如雷，“奴家最恨被愚人曲解意思。米狄亚教由人类无数‘爱’的借口，汝若以赌徒之心亵渎神赐之物，所收到的不过污秽不堪的绝望之果。奴家再问一遍，汝可胆敢唯以汝的剑救她。”

库雷克低头听妖jīng空前严厉的斥责，他心中的千万种回答像被沉重的轮盘绞住，突然拔出剑横在妮尼薇面前。

“我听不懂你的语言，但我一早便说过只为她拿剑。我从没想过挑衅激怒瓦赫兰的祭司，但谁能告诉我为什么时间总与我们作对！”

“为什么不找桑萨瓦先生谈一谈呢？”

尼克急切地插话进来。妮尼薇的启示总盘旋在高处，他于是自觉地充当了她的翻译，挺身而出，坦白地说出想法。

“你的父亲，他是卡在你们两人的河道上的沙洲，也是所有问题的关键点。只要能换得他稍稍让步，德雷福斯小姐对法律和会计如此熟稔，商行的官司也不是全无胜算。”

“我太了解他了，向修道院造谣就意味着他根本没有任何妥协的意思。何况胜利对他已经唾手可得，我想没有一个将军会做出谈判这等蠢事。”

“笨蛋！你难道以为真有父亲会将儿子当作敌人？”

尼克猛地冲上前，抓住库雷克的肩膀将他摁在地上，他的脸颊下面充满了血，仿佛找回了洛雷斯郊外失去理智时的怪力，令妖jīng也不禁吓了一跳。

“听好！你们体内流着同样的血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你们只站在自己的立场想臆想着一切！根本像个懦夫，不屑更不敢问个明白。你们都自信比谁都更了解对方，但何曾看认真考量过对方的想法？你们是两个不同的人，却是连着血脉父子！像放弃早餐上的争执放弃谈话简直不可理喻！

“父子啊……这个关系从离家的那一天起就被我从生命里抹掉了。也许是更早一些，从他改换了望向科妮的眼神开始。”

“是你太敏感了，人怎么可能一夜之间改变。”

“改换了的眼神就是改换了灵魂。”库雷克仿佛自言自语道，忽然放松了挣扎的身体笑道：“忘了刚才的我吧，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们还真是逃也逃不掉的‘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