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天剑蚀日 第二百四十三章 暗战(三)(1/2)
这会儿,橘梗杂货铺里比较忙碌,上杉掌柜和两个伙计正应付着十来个客人。 乍暖还寒的chūn天,气温多变,不少人着了寒凉,前来买些rì常防寒杂货。 中山长治进了店铺,见人多拥杂,便撤到店堂后面依墙而设的木椅上,静静地等候。
上杉掌柜被两三个人纠缠住问话,手中又忙不迭地忙活,没有发现他的到来。
一片喧闹中,杂货铺门口踏进了一个人来,他头戴圆帽,身穿长袍,面容平静,脸上挂着矜持的笑容。 中山长治一眼瞧见,心中不由陡地抽紧。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曾经极力拉拢的清剿队伊田太郎。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偶尔路过还是进来看热闹,还是求杂货,还是另有他事?
中山长治心中一阵纷『乱』,忙低下头来,不让他看到自己的面容,静观其变。
且说这伊田太郎进来了『药』铺,手拄武士刀的模样令人生畏。 不少买杂货的人见来了这么位主儿,心中惊惶,等不及便掉头让开,另去他处买去了。 上杉掌柜见了他,稍稍愣了一愣,急忙捧出椅子来,请他入座,眼光游移处,这才发现中山长治不知何时也进来了,忙招呼一声说:“原来中山君也在,请这边坐。 我这就吩咐伙计们上茶。 ”
伊田太郎掉头看见中山长治,问道:“中山君什么时候来的?”
中山长治正要谦谢,上杉掌柜cha嘴说:“伊田大人大驾光临。 是不是想找些防寒的皮货?”
方伊田太郎点头说:“我左腿有点风寒,着地后须行走几分钟后才能恢复正常。 是不是风寒在内,有无防寒地皮货?”
上杉掌柜笑着说:“是有些寒气蕴藏在体内,不过我这里恰好有一张从中国得来得貂皮正好给伊田大人用!
伊田太郎皱皱眉,笑道:“那貂皮只是张皮子,哪有这种功效?再者,如此治标不治本。 下品之下品了。 ”
中山长治心中一动,某种熟悉至极的感觉霎时涌遍了全身。 令他短时间里乏力难支,复又坐下。 他望着这人的后背影像,脑海中某处部分似乎被点触开透了一般,快如闪电地搜寻着方才那句熟悉至极的话语所匹配的人物。
伊田太郎和上杉掌柜似乎都没有意识到他们之间的谈话给中山长治带来的震撼『xìng』效果,继续闲聊几句后,参照先前所述地症相,特别加了几张护住主要关节得皮草,伊田太郎提起『药』包来。 回头朝中山长治客气两句,出门而去。
待他走远,中山长治说:“此人是我的同僚,清剿队地头目。 是天皇在幕府里布下的一枚重要的棋子。 我猜,天皇大约已经知道了,明争暗斗是在所难免了。 ”
上杉掌柜心中狐疑,却不便再问。 中山长治去将话题转入另一面去,打发掌柜要两个伙计去门边守候,自己示意上杉掌柜随他到后房加工皮草处。 低声说:“这两天时机不错,已经到了火候,幕府lou出了破绽。 我已经准备好了,你准备得怎样?”
上杉掌柜说:“是那件事吧?我已经准备妥当,剑已随身,随时可以动手。 只欠东风一袭。 ”说着,撩起长衫。 亮出腰间那把刚柔俱备的利剑来。 中山长治赞了声好,继续道:“我们已有内线『摸』清了本田这几天的活动规律。 咱们琢磨琢磨,看能否从中找出机会来,一击毙杀之。 ”
本田的这些rì子的行动规律,大致如下:每天上午八时起,带领四十名御前宪兵从将军府出发,途经樱田街、田光街、大埔码头,作半城巡逻。 中午回到将军府吃完午饭,稍事休息后,率另外一队约五十人。 沿田光街往西。 途经西山神社一线,黄昏时返回。 天黑后。 再率另一队人马约八十人作全城巡查,直至晚间十二点结束,回将军府睡觉。
这个规律,表明本田本人几乎没有休息,整rì奔波在外。 那些御前宪兵队所分三班,巡逻与值守将军府两不误。 要想打破这个规律,只有一个法子,同时在城内引发事件,令他首尾不能相顾,将手中有限地兵力再度分散开来,就有了漏空的机会。 俩人计划一番,决定预先设下三处埋伏,诱使本田上钩。 这三处埋伏一路在将军府、一路在西山神田神社、一路在大埔码头。 时间则选定在天黑之后晚上八时许。 那时,正是本田巡逻到田光街中段之时。 通过层层设套,将本田基本上剥离出来,制造出一个杀掉他的机会。
这厢里是密谋而动。 而被算计的本田对此一无所知,照旧骑着马儿四处巡查。 虽然有点困乏,但仍然勉力而为。 但他仍然不知道.一张死亡的大网正悄悄向他罩来...
中山长治这几天也忙得够呛。 自从前两几天版本龙马带着高杉晋作和木户孝允等一干人等撤出江户后,驻扎在江户周围的尊王派军队似乎也在同一时间后向长州附近交界处撤退,将他空悬在江户内。 版本龙马离开时说是有新的联络人出现,结果莫名其妙地由自己的兄弟中山长昀来接手了。 他心中疑『惑』至极,反过来考虑自己所侦察到地本田长兵卫行踪的可kao程度。 按理说,这个本田长兵卫根本不知道自己要算计他,而且他侦察本田的动静,是由自己亲自带着手下人经过jīng密细致的。 只有自己内部的人才能掌握它,可信程度毋庸置疑。 至于最近幕府丰盛较紧,虽有多名尊王派的骨干分子被捕,但他们和自己并不在一条线上,互相并不熟悉。 所以,因为这个原因导致自己身份暴lou地可能『xìng』几乎没有。
但是,中山长治仍然对于弟弟中山长昀地出现充满了担忧和犹豫。 他的潜意识内。 不愿意和弟弟有工作上的相关联系,索『xìng』避而不见,静观往后的变化。
其实,中山长治受上杉掌柜之托,向组织发出了联络暗号后,并没有更多的内情了解。 以至于中山长昀确切的身份也只存于自己的猜测中。 既然他对自己所发出地信号无动于衷,甚至可以作出事不关己的姿态来。 也就暂时放在一边不去再惹他。 上杉掌柜那里似乎对此事也持着就此打住地意思,至今也没有提出后续地要求来。
这样的联络。 大约是情报工作中颇为荒唐地,用意不明,含糊不清,却半途而废。
中山庆子步履轻盈地从后院圆门走进来,见中山长治出神,便将双手柔缓地按在他的双肩上,悄声说:“长治,你是不是后悔没有跟版本君走?版本君这会儿在长州城里。 会不会正想念叨着呢?”
中山长治嗤地一声笑,说:“版本君和咱们中山家是世交,他当然会念叨我,都等着我了结这儿的事情,去那边和他们汇合呢。 ”
中山庆子刮了一下他的鼻子,笑道:“做梦,这边事情做完了,我估计上面会让我们回长州修整地,至少半年不会再劳烦我们了。 那时候的中山家的长治君。 可是幕府派的眼中钉、肉中刺,不拔除不足以弥补遗憾了。 ”
中山长治叹了口气,说:“还不知道形势会怎样发展呢。 我自觉困在天皇和将军的城里,神经绷得太紧。 眼瞅着版本龙马和高杉晋作他们浴血奋战,帮不上忙,真是难受。 ”
中山庆子纠正道:“版本君他们可是为了策应你。 才受命回rì本来的。 只要你这个根子在,其他方面的损失,在高杉君眼睛里,大约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我看,版本君他们不久便会杀回来。 长州藩那边要人有人,要枪有枪。 还怕恢复不了元气?”
中山长治听她这样说,原本晦暗地心情不觉舒展了许多,他走出屋子,在院中仰望清澈蓝天和西边五彩斑斓的云霞,深深地呼吸了一下。 说:“我回家去一趟。 看看家里人。 好些天没见着他们了,怪想的。 ”
中山长治回到位于皇城西北角的中山家府邸里。 从大哥的院门前走过。 视线余光瞥见嫂子版本宫子挺着隆出形状来的肚子在院中散步,不觉好奇,驻足探头问了声好。 版本宫子见是他,笑笑招手示意他进来。 中山长治进了院子,心中却有点不好意思,大概没有亲历过女人怀孕地样子,讪讪地问:“嫂子,几个月啦?”
版本宫子是版本龙马的姐姐,早些年嫁入中山家,是中山长治的兄长中山太郎的妻子,他们自小都是一块长大,自然熟络.脸上泛起些红晕,说:“五个多月了。 老太太可是原先以为你们这一房先有子嗣的,不曾想你先前离开了江户,对了,我听说哥哥回来了,还把高杉君他们安全撤走了。 他怎么不来看我?他给你来消息了没有?”
中山长治笑道:“刚去没多久,怎么会有信来呢。 ”
这时候,院外有个熟悉的嗓音cha话道:“到了外面,落脚就应该来信报平安的。 一定会有信来。 ”
俩人朝院门口望去,中山长昀提着帆布袋进来,说:“可怜,版本姐姐和龙马君兄妹不得相见便各奔东西,远隔千里。 这作孽的世道啊!”
中山长治和版本宫子见是他,各自心中感觉不同,但都漾起了满面的笑容。
中山长治抢先一步,告辞说:“你陪嫂子聊聊,我去后宅母亲那里坐坐。 ”
中山长昀和版本宫子没料到他这样说走就走,不约而同地愣了愣,目送他出院去了。 脚步声在幽长的甬道中踢踢踏踏作响。
中山长治地屋子里一如既往地干净,又多了些书在床头,显示出主人好学的特点。 中山长昀走进来颇感觉好奇,坐下来翻了翻,居然有一本尊王派地宣传的小册子,不由吃惊,问这书是从哪里弄来的?
中山长治轻松地笑笑。 说:“以前地一个朋友丢在我那里里的。 这人现在已经到了长州军那边去了。 我收拾他房间时找到的。 看着有些意思,就带回家来细看了。 ”
中山长昀放下书,说:“这书是讲反抗幕府将军的,在幕府的范围内倘若被德川庆喜他们搜到,怕是逃不拖通叛的干系了,小命难保。 我劝你还是藏起来或销毁了,免得惹来无妄之灾。 ”
中山长治接过书来。 依旧放在床上,微笑道:“哪天。 我捧着它去天皇那儿,让他也瞧瞧。 看他的反应,会不会立马下令抓人。 到那时,你怕是有好戏瞧了。 ”
两人只顾在屋子里说笑,全没觉察到外面院子里站着一个人,双手挽于背后,默然听着屋内地声响不语。 待他们谈笑声定。 这才开口说:“什么好书啊?给我瞧瞧,看够不够下令抓人的程度。 ”
这二人听声音不禁吓了一跳。 原来说曹『cāo』曹『cāo』就到,正是孝明天皇。 孝明走进屋来,从床头拿起那本书来,看来看封面,淡淡一笑道:“原来是这本书。 我皇宫里可至少有十来本。 这些书,每破获一个情报点都有发现。 你这个,我看一般。 还不值得兴师动众呢。 ”
中山长治脸『sè』有些绯红,似乎想要发作。
不料中山长昀抢先说:“二哥在学校做教员,自然要接触到这类地事情。 不如,天皇您保举他个闲职,弄点闲钱花花,也省了劳神伤心。 还容易捅娄子。 ”
孝明天皇望着中山长治,说:“你说没用,要他自己愿意才成。 眼下好几处机构都缺人手,像他这样有本领的,自然大有用武之地。 不过,我猜想他不会像你这样不识时务,所以免得被拒绝。 年轻人嘛,什么都好,就是这一样不行,太过固执。 所以。 常常做了牺牲品还不自知。 ”
中山长治怒极反笑。 接过那本书来,依旧归于床前。 说:“原来你们二位已经携手了。 不够意思,却瞒着我呢。 我可是做梦都想跟着你们干呢。 你肯收我吗?敢收吗?”
孝明天皇老老实实摇头,说:“不敢。 收了你这样满脑子疯狂念头的年轻人来皇宫做事,后患无穷。 不被你连累死就算不错了。 ”
几个人俱是大笑,把先前话题弃置于一边。 天皇拿出盒美国香烟来,请两个兄弟吸,告诉他们,明天一早自己将启程去广岛,先行巡视。 然后去长崎,清剿行动重要阶段即将正式开始,随之而来的局势变化,将是任何人难以预料的。 最后,他临出门回去前,一脸的诡异神情,强调似地说:“最近十几天,我不在江户。 治安都由德川庆喜和德川庆福手下本田长兵卫一人掌握。 你们注意一点,不要给我惹出麻烦来。 切记、切记!”
这中山兄弟二人望着他的背影拐过弯去,消失在视野里,各自内心品点着他丢下地这句话的含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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