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零觉(1/2)
放眼看去是一片绿油油的树林草地,连绵不绝的绿sè海洋就这样放肆的蔓延至视线的最末处。
微风掠过,幽幽浮云,当真一副世外桃源的绝世之地。
“呜呜”地清灵声响瞬间笼罩住下方摇曳不止的树木枝桠,一片片婆娑的光斑投shè过枝叶,打在了布满落叶绿草的地面上。
“沙沙…”
那原本静谧得只有风声的林间突然传出两声清晰的异响。
顺着声源看去,只见一个衣着褴褛的少年自林中走出。
少年脸sè憔悴苍白,看上去约莫十来岁的年纪,他的脸颊两侧深深地塌陷,消瘦得厉害,一双低迷深陷得几乎没有目光的眼睛,带着一股难以掩盖的绝望看着眼前这片充满着浓浓生机的草地。
绝望的目光、一望无际地绿sè原野,看少年神sè恍惚的样子像极了一个迷了路的人。
“第三天了…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
少年整个人忽然一阵虚脱,忽然一下靠在了身边的一棵大树上,他缓缓坐了下来,凌乱地碎衣让在他消瘦得皮包骨的身体上轻轻摇曳。
坐下来的少年抬眼看了一下前方那一片无穷无尽绿海,原本就绝望的心灵又被狠狠打击了一下。
林间此时微风暖阳,让人不由而生一种懒散之意,似乎太过于劳累了,少年只觉得自己体内涌来的虚弱感和那舒服得让人难以抗拒地慵懒之感相互叠加,让他连动一动的yù望都没有了,终于,少年缓缓地闭上眼睛,竟是就这样靠着大树睡去。
…
…
渐渐地暖阳消褪,暮sè降临,林间幽风也由缓变疾,更是带着夜sè的几分冷意开始呼呼而起。
那树下少年依旧睡得安详,一阵冷风掠过,只见他略为灰黑的小脸动了动,轻轻侧了个身,把身子下意识地缩了起来,就接着睡去了。
“零觉,记住爹的话,千万别想着报仇,也不能有忿恨之心。这是爹唯一要求你的一件事。”
熟睡的少年悄然幽梦,梦中有着一道伟岸挺拔的身影,粗布麻衣,身影萧索,但说出一句话却带着一股难以掩盖的苍劲。
梦境简单无华,没有任何背景,单单一道背影一句话,便是瞬间即逝。
树荫下少年慢慢地睁开眼,眸中亮着清澈的光芒,却也透着一缕参杂着各种负面情绪的颓废之sè。
“爹,觉儿不明白,为什么…”
零觉揉了揉眼,终于是站了起来。
零觉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那原本在小镇之中与世无争安然渡rì的一族会莫名一夜悲歌。
他记得那汹涌的火海吞噬掉零家门匾的苍凉情景。
他记得趁夜闯入零家的那些紫衣人将自己族人老少不分砍杀在地的血腥情景。
他也还清晰记得梦中的那一幕,和那一道背影对自己说的话。
当时零觉没有开口问出来,因为他从来没有听到过自己父亲这样的语气,那是一种平淡而又毋容置疑的语气,零觉第一次觉得他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在要求自己,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父亲当时是在叫自己“零觉”,而不是“觉儿”。
从生下来开始,除了起名字的那一次,父亲就从来没有叫过自己的全名,娘亲也是,族中的长辈也是,他们都会叫自己“觉儿”。而且还叫得无比亲昵无比疼爱。那时的自己就是被他们捧在手心地至宝!
在零觉的印象之中,父亲是个坏得要遭天谴的人。
他会瞒着娘亲带自己去爬山摘果,下水抓鱼。每次弄得脏兮兮之后回家,娘亲都会一边怒骂他一边帮自己擦脸,他还会趁娘亲不注意偷偷对自己扮鬼脸。
他会在自己睡懒觉的时候往棉被里面塞冰块,搞些损人的小恶作剧,把自己弄哭之后又拉下来脸来用尽各种方法哄自己笑。
他还会叫来族中的零悟大叔一起,两人不顾身份半夜摸进镇上的大地主家偷走值钱的冰云,然后用小刀刻成小动物的模样送给自己。
他甚至每天都会大笑,而且笑的很爽朗,笑得豪气冲天,在整个族中每天都能听到他和零悟大叔的笑声。
就是这样的一个陪自己无拘无束放肆的父亲,在那一夜,背对着自己然后用一反常态的语气对自己说:“零觉,记住爹的话,不要想着报仇。”
是零觉,而不是觉儿…在那一晚上,父亲已经把十岁的自己当成了大人…一切都来得太突然,零觉觉得仿佛只是一瞬间,自己肩上就扛上了整个世界!
那一晚,父亲打破过去了所有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一个交心交肺的损友、一个搞恶作剧的坏蛋、一个没有丝毫族长架子而且专干偷鸡摸狗只为寻开心地地痞流氓…
这所有的形象,都在那一道挺拔的背影之下尽数黯淡,直到那一晚上,零觉才能强烈的感觉到,什么叫父亲!
就是一道背影一句话!
象征着零家的门匾在焰苗之中枯萎凋零,数百条族人xìng命在神秘紫衣人的夜袭之中惨遭荼毒。
一夜冷风让那吞噬零家的火势越演越烈!
刀剑划开血肉的嗡鸣和死者哀嚎交织,奏起了让死神忍不住起舞的夜歌!
尽管一切的一切宛如梦境,但此时此刻零觉还是不得不接受了。
十岁的之前,他受尽族人宠爱,母亲宠他,父亲更宠他。
而在族中也没有任何斗争,每天尽是欢声笑语,其乐融融。却仅仅一夜之间,这一切都被湮灭了,湮灭得毫无征兆。
仅仅是一夜,深夜,无风,一切都和往常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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