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 人格分裂（2/2）
我满腹挠搔地从地上爬起来，目光撇到自己手上，一股恶心感从天而降。在我发狂的时候，我非常记得自己是四肢着地的，双手肮脏得不必说。现在又和上紫sè的稀泥，让我不禁想起小时候的自己在玩完沙子之后直接用手拿起香芋的情景……
既然手上有稀泥，那也就意味着——
“啊，我的裤子！”我使劲地拍打着那条宝蓝sè校裤上的稀泥，同时在心里不停地诅咒着翊摔个嘴啃泥。这可是我唯一的裤子啊！要是没了我还穿什么啊！
再看看那位红马王子，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态，身上干净得不得了。翊为什么能够如此“出淤泥而不染”？我立刻就注意到关键——它的靴子压根就没碰到地面，而是踩在虚空中……
在愤怒地爆了一句脏话之后，我赶紧追上前方的翊。现在我已经能跟上翊的步伐了，但是说到力量，还差一大截呢！所以我仍然一如既往地忍气吞声。
“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些泥可是很滑的，没有本事的话就脚踏实地。”或许是在回应我的诅咒，翊如是说。
“嗤，还用你说么？”我对翊的好心提醒非常不屑，正如我的家人整天唠叨嗤之以鼻一样。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听到脚底下因为踩着稀泥而发出的“叽叽”声怎么会忘了“小心地滑”？
“是么？我敢说你肯定会栽跟头，信不？”听到我的不屑，翊奇迹般地没有拿我寻开心，反而好像很生气的样子。我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说翊啊，你这个小气鬼是不是还在记着我咬你的事儿呀？你看那个也是没办法嘛……我都叫你逃了，是你自己硬要留下来，我又控制不住自己~”
“是啊，如果我不留下来的话笨蛋就会变成那个恶魔的小狗了，不是吗？”翊在默认的同时还反讽了我一句。
“喂喂，翊，什么叫小狗啊！我又没有受到它的控制……嗯，翊啊，小多不会真的把我收服吧？”
我原来还不相信自己会被一个恶魔，尤其是像小多这种孤立无援的恶魔收服，可是被翊这么一说，我开始感到恐惧了。
“所以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背你？神经短路吗？想想看，我们现在连银龙都没找到，你就惹了那么多麻烦——记得吗？暴伽、光jīng灵、恶魔……全都是你的错！你难道就不能老老实实地呆着吗？你难道就不能遏制一下你旺盛过头的好奇心吗？你难道就不能不接触那些暗界的势力吗？”小火龙脸不红心不跳地指责道，“如果你能做到这些，省下的时间足够我们找到那头银龙了！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我被翊喷得狗血淋头，心情更是郁闷到了极点。“翊，我真的……那么差劲吗？我怎么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废物？”
“什么叫‘简直‘？你根本就是一个废物中的极品！你试试随便到流光捉一个人类过来都会耍剑，你净会拿你的混蛋棍子捅来捅去！”翊停下脚步气冲冲地对我大喊，“我真想你跟着你的恶魔同伴滚回你的暗界去！说真的笨蛋，我觉得那个该死的恶魔更适合做你的贴身保姆，白痴！”
“翊……”
“笨蛋，你认为你有资格对我直呼其名吗？”翊一反常态地对我所做的一切都报以无尽的鄙视。
“翊，我到底哪里惹了你了？”我郁闷地大叫道，“如果是因为小多的关系，我真的不是自愿喝下那瓶让我发狂的药水的啊！我和小多一点关系都没有！”
“笨蛋，你一点都不会撒谎！没有关系？那恶魔入侵你的灵魂空间的时候，我可是一直在旁边看着的啊！你竟然一点反抗也没有！”
“不是这样的翊！”我的情绪越发地激动起来，“我，我只是……我……”
“嗯，你怎么了？说啊笨蛋！因为你对那个恶魔有好感对不对？”
我一言不发，任凭翊继续对我喷着。因为翊说的没错，在多洛恩入侵我的灵魂空间的时候，我刚开始只是反抗了一下，但随后我发现当它进入我的空间之后，我能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力量。强大的力量啊！对于被层层封印的我来说是一个多么大的诱惑！为了得到这股力量，我放弃了抵抗，让多洛恩长驱直入。
一般人都会对恶魔无比的反感，因为恶魔的气息会抢夺它们的生命能量。但是我不同，同样身为黑暗生物，我对恶魔并不排斥。相反，因为小多的特别，我居然开始有慢慢接近它的倾向。
我不知道，这是多洛恩驯服我的第一步——糖衣。
“我真是不敢相信……”翊转过身背对着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堕落，笨蛋？你太让我失望了！你要知道，你可是……”就在重点即将到来的时候，翊似乎意识到了自己险些就把我的秘密说出来了，愤怒的声音戛然而止。“总之，你以后离我远点！”
愣愣地看着翊气冲冲地向着前方的弗弗西尔镇前进——具体地说是狠狠地踏着虚空中凝成的地面前进。即使没有发出丝毫声音，我也能想象如果翊的每一步都伴随着多么可怕的愤怒。
“看啊，小鬼，你是一个多么讨厌的家伙啊！”灵魂空间里的小多用带着强烈讽刺意味的高音对我煽风点火着。这种挑拨离间的技巧对于一个恶魔来说是居家旅行的必备技能，对于小多这个恶魔中的恶魔来说更是它的老本行了。这个“适时”的“温馨提示”让我的理智又丧失了几分。
“混蛋，都是你的错！”我本能地通过灵魂把刚刚从翊那儿受到的气全部转移到小多身上。
“噢，是吗？可是我记得小鬼你从头到尾就没反抗过几次哦～”对于一个擅长挑拨离间的恶魔来说，适当的卖萌能起到火上浇油雪上加霜的作用，“我觉得你的小蜥蜴最讨厌的似乎是这一点吧？”
“滚出我的灵魂！”我对小多怒吼着。没有常识的我并不知道有“灵魂空间”存在，但我至少知道有“灵魂”这个玩意儿，并且以为小多像“鬼上身”一样附在我的身体——虽然这么认为从理论上讲也没错。
“哈，你以为你是谁啊？你怎么能这么对你的主人说话呢？”
“主人……？”被戳到痛点的我立刻回想起当初被多洛恩入侵灵魂空间的时候，自己就因为尝到了点甜头，结果让它不费吹灰之力地完成了“养成计划”的准备阶段。在这之后，自己似乎就再也没有决定权了……
我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xìng。
“你妹！谁是你的宠物！”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受到了小多的蛊惑，从见到它的那一刻，我就有了被忽悠的迹象，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越发的明显，否则我根本不可能会为了力量而背叛翊和恶魔交往。
“桀桀～现在不是，当然！不过很快你就会是了！难道你还没发现吗？要是你和恶魔接触的事传到龙岛，你还能怎么办？在这个兵荒马乱的世界，除了暗界，你又能何去何从？好好想想吧，小鬼！”
的确，如果我不是黑暗系的话，或许到人类的地盘也能混下去。但问题是那儿的守护者狗鼻子可灵着呢，随便瞅一瞅就能把我看个透！不然我和翊早就直捣黄龙去了。根本用不着在这些鬼地方瞎折腾。
“可是……”
“轰”的一声，一个大火球在我前方不远处砸出一个大洞。我连忙从把注意力从灵魂空间里退了出来——同样也是出于本能的。我惊讶地发现自己在和小多谈论“宠物问题”的时候竟然一步也没走，自然和翊落下了很长的一段距离。
“哈，看来你有难啦！哇哈哈～～”小多显示出它身为恶魔的本xìng——幸灾乐祸。我真盼望它什么时候来个乐极生悲。
我快步向翊的方向跑去，心跳在不停地加速。不是因为跑步的原因，而是因为担心翊真的中途把我抛弃。我知道一旦到了暗界，自己就算是完了，充其量也只有给多洛恩当打手的份。
“翊……”我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着头跟在翊的身后。
可是翊没有应我，只是一个劲地往前走。我知道它还在生我的气，并且一时半会是不会理我的了。
“小鬼，别管它，我们走！”小多趁机和我套近乎。
“翊，我……对不起……”我突然冲到翊的身旁，也不管它同不同意就抓起它的手，“我承认我是太自私，只想着不择手段地获取力量，我不应该背叛龙族……”
说到这儿，我的心突然“咯噔”一下。曾经何时，我也曾郑重其事地在完美暴伽面前声明自己背叛人类的决定，说的那个豪情壮志，好像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一样。可是现在说到背叛龙族……我就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充满负罪感的罪犯一样，非常不自在。
“既然早知如此，当初你为何还要和龙族的仇敌为伍？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你可能有一天沦为恶魔的手下，你该怎么面对大家？”
“我……”翊说的每一个字都是那么掷地有声，深深地扎进我的内心。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痛苦，比破除封印的痛苦还要严重得多。
“做我的手下有什么不好呢？龙族欠你的，远远比你欠它们的多得多！不怕告诉你，你沦落到今天这番地步，龙族才是罪魁祸首！”
“不！”我突然重重地跪倒在地上抱头痛哭。“我到底在干什么！竟然和我们的仇敌交往……我没脸面对大家！”
隐藏在我灵魂空间里的多洛恩对我的懦弱非常不满：“混蛋，你是我的手下，是暗界的成员，龙族才是你的仇敌……”
“多洛恩你给我闭嘴！”我疯狂地大吼起来，“我……永远不会和龙族为敌！”
翊当然知道多洛恩是谁，它也知道我是在和谁说话。多洛恩在暗界里其实并不是最强大的，也不是最邪恶的，但它身为暗黑五兄弟之一，自然不是什么等闲之辈，至少在智力方面能和殆叔叔一较高下。这也是它当初为什么要接手生化危机任务，同时也是为什么突然改变计划的原因。千年前，它就是凭借着它的智慧把第一大陆上的龙消灭了一大片，战绩在五兄弟之中排名第二，仅次于它的老大。虽然当时翊才刚刚破壳没几十年，但是像这种臭名昭著的仇敌，就算化成灰翊也认得，更何况这位热血的战士还有着专门用来记仇的超强记忆力。
翊并没有打算帮我。不仅因为它还在为我和恶魔的事生气，还因为……它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翊是火系的专家，但是对暗系一窍不通。最重要的是，对方是一个恶魔，比蒲萝和暴伽还要可怕的恶魔，是屠杀了3,862条巨龙的恶魔。当然，多洛恩从来没有把翊放在眼里，只顾着想方设法把我弄到jīng灵球里的它也没那么多jīng力跟翊耗，但是翊却不得不时刻提防多洛恩的恶劣行径。对于如此强大的敌人，翊也是无能为力的。
“你觉得你能够反抗我吗？”洋洋得意的小多突然转变了语气，同时展示它的“恶魔真xìng情”，“小鬼，你的未来注定是被我驾驭，放弃无谓的抵抗吧！”
小多开始认识到糖衣即使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依然不是很奏效，于是开始实施它的B计划——炮弹……
“嗷~”
我对自己又一次发出如此可怕的吼声非常震惊。不仅是我，翊也像是听到催命丧钟一样突然一颤。
“你现在应该相信，我终有一天会收服你了吧，小鬼？”原形毕露的多洛恩像它的同类一样表现出一个恶魔该有的特征，再也没有平时那种玩乐的心态，“伟大的多洛恩已经用药水激发了你体内的基因，用不着等到第四颗能量球的融合，你就已经成为一个合格的魔宠了！臣服于我吧，雷奇亚！桀桀~”
我又一次感受到野xìng的爆发，可是我不敢保证这一次会不会再发生奇迹。现在的情况已经和药水无关了，同时也没有催眠气体的帮助，我担心一旦我再次失控，可就再也变不回来了……
“笨蛋，要不是你拥有改变局势的力量，我真的不想再看见你！”看到我正在一点一点地失去理智，翊毫不留情地在我后脑勺来了一下，即使激发了野xìng，我也不是无敌的，被如此巨大的力道打到，我自然晕了过去。
（切换到守护者视角）
“龙族自始至终都在自相残杀啊……就连我都看不过眼了。”多洛恩趁着我昏迷的当儿用我的身体对翊的过分行为横加指责，宛如一位致力于“守护世界的和平”的成功人士，“你要知道，如果你打算毁了我，你们龙族首先就得灭亡。别忘了，我现在可是在你的小救星的灵魂空间里。更何况，你难道觉得你能伤到我吗？”
机智过人的翊立刻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忍住准备一个爆裂把我杀死的冲动说道：“我知道你只需要一念间就能把我杀死，但是我会一直保护他，直到我生命的最后一刻。只要我还活着，你就休想收服它。”
两个冷血动物在使用尖酸刻薄的语言互相攻击对方。
小火龙用如此暴力的方式把我打昏，严重阻碍了多洛恩的计划，自然会让它起了杀意。但为了威胁我，在让我乖乖听话之前它不得不把这个“讨厌的累赘”留下来，让这个杀戮成xìng的恶魔异常的憋屈。
“是么，我倒很好奇你能够做什么来阻止我的计划。雷奇亚是我的，就连老大也不可能从我手中把它抢走！”
“我会用尽一切办法让他清醒，哪怕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我知道我不能打败你，但我能让雷强大起来，以他的实力完全足以瞬间把你粉碎。”
“是啊是啊，我好怕啊！”小多做出一副经典的流氓像，“别忘了，他现在不是从前的他了，现在的他除了那点可怜的被压制的基因一无所有！是啊，从前的他的确能横扫千军，但他现在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分支！面对现实啊小蜥蜴，要知道，你的痛苦对于我来说可是一个致命的诱惑啊！”
小多大笑着停止控制我的身体。毕竟人类的身体结构要cāo控起来对恶魔来说也是件麻烦事。更何况，我快要醒来了。
说真的，翊下手已经很轻了，它多少也得顾及一下我的安全。虽然这具身体实际上并不属于我，但rì后很长一段时间——至少在我的所谓“基因”完全激活之前，这具身体还是非常重要的。
在小多退出控制之后，我的身体立刻失去重心向前方摔去，却被翊一把接住，然后轻轻地把我放在他的背上。
“雷……”翊一边向弗弗西尔镇的方向跑去，一边自言自语，“你一定要坚强——就像你当初那样，为了我们心中那个共同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