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倚天屠龙（2/2）

郭襄闻言，颇觉诧异，不觉住手，皱眉道：“是什么事这么要紧，我问师弟，他却不肯告诉我。”

郭破虏摊开双手，无奈道：“我不知道，想来妈也没告诉林大哥，还是你当面去问她吧。”

郭襄、林淡秋大奇，一同走向内厅，郭破虏微一犹豫，终究觉得好奇，也跟了上去。

三人进到屋里，却见黄蓉坐在桌边，拿着两本薄薄的册子来回翻阅，神情甚是专著，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

郭破虏道：“妈，二姐和林大哥回来了。”

黄蓉“嗯”了一声，将手中薄册放下，抬起头来，忽然笑道：“咱们家的二小姐真是越来越了不起了，齐儿这一个月先后接到天门派、西山居士、福建赵家的质问，说丐帮多管闲事，手伸得太远。”

郭襄脸sè微微一红，知道母亲和姐夫又暗中给自己铲了许多事情，嘴上却不肯服输，道：“妈，那都是我结下的梁子，他们要找，直接找我好了。再说他们做的那些事情都太过分，就说那赵家庄的庄主赵天海，自己的女儿明明有了心上人，却还要办什么比武招亲。那边擂台打着，这边赵家妹子哭着，我实在看不下去才出的手；又比方说烟雨阁……”

黄蓉打断她的辩解，笑道：“我也没说你错了啊，只不过既然要做，须把事情做干净，哪有大侠客行侠仗义，却留下一大堆烂摊子的。”随即神情逐渐严肃，道：“这次叫你回来，倒不是因为这些事情，淡秋，你去城北营叫你师父回来，然后去后院接着练落英剑法。破虏，正好你也来了，就一起听听吧。”

林淡秋知道她有话要对自己子女说起，当下也不多问，便跑去寻找郭靖。

郭襄见母亲语气郑重，也不禁一凛，道：“妈，要不要我去叫大姐过来？”

黄蓉摇摇头，道：“不必了，此事你们两人自己知道便好，却不能告诉其他人，就算是齐儿、芙儿，或者大武小武、还有淡秋，也是不成。”

郭襄、郭破虏面面相觑，不知母亲究竟所为何事，竟然如此隐秘，连其他家人亲友都不肯告知。

过不许久，郭靖已风风火火地赶了回来，一进屋，看见郭襄，先是面sè一寒，重重地哼了一声，却没说话。

郭襄吐吐舌头，望向母亲，黄蓉不禁微微好笑，道：“方才不还在说一人做事一人当么？现在麻烦来了，自己担着吧。”接着道：“既然人已到齐，那便开始说吧。”

郭靖点了点头，却先叹了口气，神sè竟是有些落寞。

他喃喃道：“匆匆数十年，终于还是到这么一天了么？”

郭襄和郭破虏大吃一惊，自打出生至今将近二十载，他们是第一次见到父亲露出这般神sè。再望向母亲，却见黄蓉也是半分无奈、半分怜惜的表情，就这么望着丈夫。

郭靖的叹息稍纵即逝，神情转向严肃，道：“蒙古自统一以来，窥我汉族江山已久。自铁木真大汗以来，历经三代，征战长达几十年，使无数黎民百姓惨遭荼毒。”他顿了一顿，又道：“鞑子残忍好杀，所到之处，无不屠戮殆尽，若是他们的铁蹄踏上江南之地，那便是我汉族百姓生灵涂炭之时。为父驻守襄阳二十余年，为的便是守住这半壁江山的最后一道支柱。”

郭襄深有体会，这几年她足迹踏遍大半个中国，江北所见，均是满目疮痍、十室九空。郭破虏虽未亲见，但听得父亲语气，也能感受到其中悲怆凄凉之意。

郭靖续道：“然而鞑子势大，三年前我们虽然击杀大汗，让他们为了争位自伤元气，但待得大势定后，仍会卷土再来。反观当今朝廷，贾相当道，主张委曲求全，使得许多能征善战之士遭受排挤，军心也rì渐散落。若是再过上三年五载，只怕我大宋再无可用之将、可战之兵。”说到这里，语气已极是气愤。

郭襄见父亲难过，不禁安慰道：“爹爹也不必心急，鞑子想要攻过江来，咱们襄阳城这一关他便过不去。”

郭靖看看女儿，微微苦笑，道：“却不是那么简单的，纵使襄阳城兵jīng粮足，又上下一心，鞑子一个月攻不下，便攻上一年，一年攻不下，便攻上十年，若无外援，城中士兵早晚会损伤殆尽，粮草也终有吃光的一天，再坚固的城墙，又能管什么用？”

他长叹一声，接着说道：“我与你娘大半辈子的心血都投在此城之上，就算襄阳终不可守，也会与此城同生共死。但蒙古人纵然一时占得了中国，我汉人终究不甘为鞑子奴隶。将来rì久天长，总能有英雄好汉揭竿而起，届时中原血战，却有两样东西必不可少。”

待他说到这里，黄蓉缓缓起身，拿起方才翻阅的两本薄册，道：“那两样东西，便是兵法与武功，我和你们的爹爹能够统领大军与鞑子征战，其中行军方略，全靠当年所得的一套《武穆遗书》所记的兵法。至于毕生所学武功，则以九yīn真经和降龙十八掌为最。这两本薄册，便是记载着其中的jīng义。”

郭襄、郭破虏已知父母所言之事，只是觉得前提太过恐怖，却不敢细想，郭靖沉声道：“这兵法与武功，乃是为rì后大义所备，却不能为了儿女私情，固执于此。襄儿，破虏，这副担子实在重逾千斤，现在交在你们肩上，爹爹也是不忍。但为了天下苍生，却不能不早作准备。”

郭破虏微微颤抖，说不出话来；郭襄双目噙泪，道：“爹爹、妈妈……这事，非要这么做不可么？”

黄蓉过去轻轻将两个孩子搂在怀里，神sè中充满了爱怜和不忍，泪水不禁滚滚涌出。

但她终于说道：“娘也不愿这样，然而事已至此，别无他途，你们都是爹娘的好儿女，这些事情，却只能交给你们去做。”

郭襄终于埋在母亲怀中，大哭起来。郭破虏咬着牙齿，不肯让泪水流出眼眶。

郭靖见此情景，长叹一声，抚mo着儿女的头。一家人抱在一起，良久无语。

隔了好久，待两个孩子渐渐冷静下来，黄蓉又道：“这兵法武功，若是摆在明面，固然不好保存，也容易被人偷去。因此我想了个法子，请来高手匠人，将之前过儿留下的一柄玄铁重剑融了，准备铸成一刀一剑，中间留出空格，将秘籍藏于此中。此后这刀剑便交与你二人保管。”

她拿起薄册，正sè道：“武功藏于剑，剑名倚天，交给襄儿；兵法藏于刀，刀名屠龙，交给破虏。此后你二人不但要保管这两本秘籍，也要修习其中的内容，襄儿便不要再四处乱跑了。”

郭襄听了，心中微微黯然，但此事事关重大，断然没有商量。

她喃喃地道：“倚天剑、屠龙刀。那玄铁如此沉重，我有了此剑，却让那轻灵自在的‘天清地宁’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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