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逞凶（1/2）

() 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当嬷嬷和丫鬟们开始吃饭的时候，我拉着巴特尔出去散步。本来按照在内宅的生活习惯，我和巴特尔吃完午饭后稍事休息就要按母亲们的要求睡午觉了，但是现在没有天朝管了，我和巴特儿当然要享受这zì yóu的生活了，孙嬷嬷和齐嬷嬷看拦不住我们执意要陪着的，我和巴特尔当然不能同意，好不容易有了dú lìzì yóu的行动权力，带个尾巴算怎么一回事？我大度的挥手对孙嬷嬷说：我们只是在外面转悠一下，又不出大门，你们就不用陪着了，嬷嬷，你们还是吃饭吧，劳累的半天也饿了，我们出去也省得你们吃的拘束。其实嬷嬷们也舍不得这一桌子好菜，嘱咐了我们几句要早去早回不要出大门的话，就兴奋地冲上饭桌埋头苦吃去了，我算明白了，我和巴特尔这两个小少爷在她们的眼睛里绝对没有这桌子鸡鸭鱼肉重要。

xīn jiāng总督府是前中后三重大院组成的建筑群落，最前面还有一个超大的校场，总督府的第一重院落是办公的衙门及jǐng卫驻军的兵营，第二重院落是由四排三十二个小院落组成的官员住宅，但是有资格住在这里的官员们都到市区去购建或租住更大一些的宅院了，毕竟住在总督大人的眼皮底下做些什么事情都不方便不是，而且外面的房子也比这里要宽敞舒服一些，因此这里的院落住的都是我们这些搬出内宅的胡家少爷和胡府的男xìng下人。第三重院落就是大花园似的内宅。虽然我和巴特尔的身份是xīn jiāng总督的少爷，可是我觉得我们和笼子里的鸟也差不了多少，长这么大了居然没怎么离开过内宅，现在出来了可以让我们活动的范围也就是第二重院落。

本来我和巴特尔还想找机会留到街上去逛逛的，可刚走到东便门的门口，就被几个穿着号衣背着步枪的兵丁给拦住了，这些家伙对我们言语倒是很客气，神态也恭敬，可是任我们威胁还是利诱对他们都没用，就是不让我们出去，抬出我们威武两少爷的名头也不好使，就连我塞过去的银子都不敢接，一口一个少爷的叫着：两位小少爷，外面不安全，老爷早吩咐了，如果没有老爷的令牌，里面的夫人少爷们是谁都不能出去的。两位小少爷，你们就体恤体恤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不容易，放你们出去可是犯了军法的，老爷知道了要杀我们头的。两位小少爷，虽然你们赏的银子好，可要是没命了也不能花消了不是？兵丁们眼巴巴的看着我手里的五两银子，做痛心状。

算了，出不去就不出去了，我问一个看似领头的家伙：这位大哥贵姓？是这里的头么？什么官衔？这家伙立刻惶恐地回道：呦，少爷可不能这么叫，小的可当不得大哥的称呼，没的折了我们这些下人的草料，小的万平，是府上的家丁，可不是当兵的，穿了这身号衣是吓唬人的，老爷以军法行家法，咱们这些下人们都按着军队编制，小的是这九个兄弟的头，少爷叫我老万就行了。

老万？还老千呢。怎么这些家伙都是我们家的家丁不是当兵的，家丁怎么能配枪呢？大清国难道允许存在私人武装么？我疑惑地看着他们肩膀上背的崭新的步枪问道：万大哥，你们都是我们家的家丁？可你们怎么也背着枪呢？

万平回答道：少爷有所不知，乌鲁木齐这个地方不太平，保不齐什么时候就有人闹点子事情出来，为了保证府上的安全，所以咱们这些家丁也都是带枪的，小少爷你们看这大rì头的你们站在这里晒着了可不好，还是请二位少爷还是回院子里吧。

我随手把五两银子塞给了万平，说道：哦，既然是家里人就好办了，我和武少爷刚从内宅搬出来，所以不认识你们，这点银子拿去，就当我和武少爷请你们喝杯认识酒好了。

别介，威少爷，小的无功无劳的可当不起少爷的赏。万平双手乱摇急惶惶地客气。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这么多废话干什么，怎么瞧不起我和武少爷？你放心，你收了钱我们也不会难为你们放我们出去的，我和武少爷可不是随便给人填麻烦的人，你就放心好了。

呦，那就谢谢少爷们的抬爱了，弟兄们，还不谢威少爷武少爷的赏！在众家丁欢呼道谢声中，我看巴特尔一直盯着家丁们背着的步枪在看，于是我对万平说道：万大哥，我和武少爷长这么大还没摸过枪呢，你们把手里的家伙借我们看看好不好？

这不算什么过分的要求，于是万平命令两个家丁把步枪退了子弹交给我们，还嘱咐道：少爷们仔细留神着些，这家伙挺沉的，别砸着你们可就不好了，小的们可担当不起。

巴特尔兴奋的接过几乎和他一样高的步枪，勉力地抱在怀里问万平：万大哥，这是什么枪，怎么使？万平介绍道：这是西洋德国人造的步枪，老爷特别给我们买来的，听说是德国人刚刚生产出来的，可不是兵营里那些笨蛋们用的前边装弹装药的破枪，这家伙是咱们大清国最好的快枪了，好使着呢，枪管子直打的也远。万平把其余的家丁打发走，领着我们到一片树yīn下，用他自己步枪为我们详细介绍起步枪的使用方法，做着拉栓，虚拟装弹，上膛，抵肩瞄准，shè击的动作。

说句老实话，万平的cāo枪动作虽然比较熟练，但是我却觉得他并没有受过专门的军事训练，即使是受过训练也只能说这个年代的训练水平极其一般，和我们那个时代刚走出训练营的新兵都没法比，cāo枪动作中多余的环节太多，估计到了枪炮轰鸣的战场上，他一分钟之内能打出去十发子弹就不错了，唯一值得称道的是他瞄准的时候手的动作还比较稳，枪身几乎没有晃动，看的出来他在shè击技术上还是很下过苦功的。

我已经好长时间都没有摸过枪了，虽然自己现在的身体还处于儿童的阶段，人小体弱根本做不到人枪合一的境界，但是前世的苦练也不是白给的，当我的手握住沉重的枪身，手指搭上被阳光照shè的有些温热的扳机的时候，一种久违的感觉就如同电流从手指上传来，刺激的我身体都有些微微颤动，这种感觉在我前世第一次实弹shè击的时候出现过，在我第一次shè杀目标的时候也出现过，这一瞬间的激动让我甚至忽略了这老式步枪与我身体不相匹配的沉重，随手就做出了一个标准的立式出枪动作，速度快如闪电，把万平吓了一跳，直到他惊呼道：啊？少爷的动作太快了，简直天生就是一个玩枪的。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有点惊世骇俗了，连忙放下枪，干笑道：是么？本少爷不一般吧？那当然。万平开始大拍我的马屁：少爷这一手还真厉害，简直就象是玩了十年八年的，要说玩枪我老万在府里还真没服过过谁，今天少爷这一手我算服了，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少爷长大了一定是个神枪手。真的？真的。巴特尔在一旁说道：那万大哥你现在就让我们打两枪怎么样？万平听了连连摆手：武少爷你就饶了奴才吧，这枪一响老爷还不扒了我的皮呀？你们要是真想放枪还是先去求老爷吧，没准老爷会带你们到靶场过过枪瘾呢，你就别难为我这个做奴才的了。

我和巴特尔也知道现在打枪也不现实，只好装模做样让万平教了我们几招shè击要领，可是万平这家伙嘴太笨，连三点一线的道理都不懂，解说了半天都没说出个子午卯酉的来，让巴特尔听了一头雾水，不过这也没有降低巴特尔玩枪的热情，其实就我的观察巴特尔才是天生玩枪的料呢，万平解说完了以后，巴特尔已经弄通了步枪shè击的整个步骤，就差实弹装填和实弹shè击了，没办法，万平怕出事，没敢给我们子弹。直到孙嬷嬷和齐嬷嬷看我们多时未归，出来找我们的时候，我和巴特尔才不情愿地把枪还给了万平，意犹未尽的和嬷嬷们回去，临走时，在地上滚了一身尘土的巴特尔还恋恋不舍地对万平说道：万大哥，哪天再找你玩，你再教我们打枪。

我和巴特尔的院子在第二重院子最靠近内宅的一排，当我们带着嬷嬷们在回去的路上经过胡飞胡杨的院子时，看见我们这两个小大人似的弟弟正在两个嬷嬷的带领下，恭送教书的先生呢，看得出来，这一身长袍面容清劐的先生很喜欢他们，殷切的嘱咐着：两位少爷，今天的书你们一定要背熟，描红字帖也不要间断，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你们一直很用功，是先生最好的学生，我很欣慰，你们将来一定会有出息的，好了，明天先生再来，你们回去吃饭吧。太阳啊，我这两个弟弟也太用功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没吃午饭呢？我和巴特尔很汗颜，我们俩中午饭都快消化完了正琢磨着晚上吃什么呢，这勤奋的差距也太大了点吧。

在胡飞胡杨恭送声中，先生迈着方步朝我们这个方向踱来，跟在我们后面的孙嬷嬷和齐嬷嬷连忙拽着我和巴特尔给先生让路，尊师重教的意思。这时胡飞胡杨也看到了我和巴特尔，高兴地和我们打招呼：三哥四哥好。

我和巴特尔对这两个弟弟还是很喜欢的，虽然在一起玩的时候不多，可是这两个小大人对我们一直很有礼貌，我和巴特尔回应着走过去，一同伸出脏手想对他们表示友好，结果胡飞胡杨却被身旁一个胖大的嬷嬷一把拽走，只听嬷嬷厌恶地说道：哪里来的脏猴子？不许碰我们少爷，两位少爷回去吃饭吧，不要理他们。

这嬷嬷的态度让我和巴特尔很尴尬，我们成什么了？细菌么？我和巴特尔讪讪的举着两只脏爪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胡飞说道：张嬷嬷，他们不是脏猴子，是我三哥和四哥。胡杨说道：是啊，张嬷嬷，我们现在已经不觉得饿了，你就让我们和哥哥们玩一会儿吧。张嬷嬷决绝的说：不行，夫人交代了，不许你们和蛮子孩子玩，见着也要躲着走，今天你们和他们打招呼都不应该，夫人知道了会怪罪的。胡飞说道：兄友弟恭长幼有序是先生教我们的道理，和兄长打声招呼有什么不妥？胡杨也在一旁帮腔：是啊，我娘只告诉我们不许上哥哥的院子找他们玩，也没说不许他们来陪我们玩啊。

唉，大户人家啊，大人之间鸡毛蒜皮的矛盾居然作用到了这么小的孩子身上，怪不得中国人富不过三代呢，都是家务矛盾闹的，从小就在兄弟之间灌输对立的思想，长大了还能团结么？

胖大的张嬷嬷说不过满嘴仁义道德的胡飞胡杨，一时急怒挥手照胡飞的小屁屁上就甩了两巴掌：你们敢不听话？说不许和蛮子孩子玩就不许和蛮子孩子玩，快给我回去，夫人说了如果你们不听话就让我打死你们，不许哭！rì本的，反了反了，那有奴才打主子的道理？看着胡飞胡杨瘪着小嘴泪水晶莹委屈的样子，巴特尔大怒：你这奴才，敢打我兄弟？我没说话，锐利的眼神却狠狠地锁住这个女人，看着她一脸横肉嚣张的样子非常不爽，丫长的就是一张欠揍的脸，我心里蓦然出现四个血淋淋的大字：杀鸡骇猴！

这张嬷嬷明显没有把我和巴特尔放在眼里，她忽略了孙嬷嬷和齐嬷嬷看着她的怜悯眼神，孙嬷嬷和齐嬷嬷从事态开始都一直没有说话，抱着膀站在一旁，一副看热闹的架势，张嬷嬷不知死活地对巴特尔骂道：小猴崽子，老娘自管教自己的主子你多什么嘴？给我滚一边去。

我和巴特尔等的就是她骂人呢，张嬷嬷话音未落，我和巴特尔就拧身上前打出了一招传说中的虎鹤双行，动作流畅姿势优美配合无间难得的整齐划一，巴特尔的窝心脚和我的飞腿几乎同时就招呼到了这个胖女人的身上和脸上，虽然我们的力气并不是很大，脚上穿的也是没有什么硬度的普通布鞋，但是踹中的目标可是人体脆弱的部分，张嬷嬷惨嚎一声就摔倒在地上，没等她挣扎起来，我们接着上前就是一通海踹，不枉我对巴特尔多年教导，这小子下脚的部位颇有章法，寻的都是人身上痛感强烈却不致命的地方，既准又狠，几脚下去张嬷嬷一连声的惨叫，呼救声响彻云霄，在我们的联合踢打下，她只能用手捂住脸胖大的身体在地上不停地翻滚着，等和她一起的嬷嬷反应过来想拦开我们的时候，我和巴特尔已经打完收工了，现场只留下张嬷嬷趴在地上蜷成一个球状在倒气。

这时和张嬷嬷一起出来的嬷嬷一边扶起张嬷嬷，一边用眼睛瞪着我和巴特尔说道：两位少爷太过分了，张嬷嬷是不该辱骂少爷，但是两位少爷就把人打成这样，小小年纪你们不觉得凶狠残忍么？我看着这个敢于指责我们的嬷嬷心里一愣，咦？刚才光注意这个嚣张的张嬷嬷了，没注意这个女人，只见她不到三十岁的样子，容貌虽然不漂亮，但是却让人有一种亲切的感觉，衣着朴素合体，素面朝天没有丝毫铅华之sè，一双眼睛又黑有亮，闪烁着慑人的光芒，这个女人不寻常啊，她身上散发着一种不同于其他嬷嬷的特殊气质，有点象我前世高中时候的班主任老师，慈祥中带着严厉，不管多么淘气的学生对着她都会油然而生敬畏之情，就是狼在她面前也利马能变成羊孙子。

巴特尔现在就是这个样子，刚才动手打人的嚣张跋扈转瞬间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为了逃避这女人的目光一个劲儿的向我身后躲，这小子真没出息，这点考验就受不了了？枉我还想把他培养成一个大将军呢。我硬着头皮向这女人抱拳行礼，觉得不对江湖习气过分了，只好摘下头上的瓜皮小帽又比画了一个西洋礼节，才开口说道：这位嬷嬷说话差异，如果说我们的行为过分，也是她咎由自取，敢骂我们是小猴崽子，这不是连我父母一块辱骂了么，试问我们是猴崽子那我父母又是什么？我和武少爷虽然没读过书，但是也知道尊重父母的道理，骂我们可以骂我父母不行，所以我们就要给她一个教训，要说我们凶狠残忍我们可不敢当，她用手打我们的兄弟，我们也没有动用兵器不是？而且我和武少爷都是小孩子，出手能有什么力道？我看她是觉得自己理屈装出来的。我每说一句巴特尔都在旁边帮腔：对，咎由自取。对，我们父母是猴子。对，我们尊重父母。对，骂父母就是不行。对，就给她一个教训。对，我们没动兵器。对，我们根本就没用力。对，她绝对是装的。如果不是一致对外气的我都想抽他，怎么跟应声桶似的，你说点有创意的新东西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