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节 证人(1/2)
这种感觉二郎非常陌生,他一生中从未经历过如此大的疼痛。不,这不仅仅是一种疼痛,而是一种金属贯通身体的冰凉刺骨的恐惧。
二郎的感官在疼痛的刺激下显得异常灵敏,他听得到有东西滴落在轿子地面的声音,不需要看二郎也明白,那是自己的鲜血。
眼前的女孩的脸依旧是那么的美丽,只不过在剧痛之中,这美丽显得扭曲而又狰狞。[.]
“你是谁?”武松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感觉,体力如同流水一般迅速的在身体上逝去,那些灵敏的感官在确定了自己真的是被女孩所袭击之后,也慢慢的变得迟钝起来。不知道是因为流血过多,还是因为本身就不愿意相信刚刚还倾心交谈的女人,对自己刺出了这样狠辣的杀招。
“我是谁?”那女孩甜甜的一笑,笑容当中少了很多刚才的羞涩,多了潇洒的畅快。“到现在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吗?我以为你真是什么了不得人的人物,原来不过如此。”
武松感觉到腹部猛烈的一痛,他明白,这女孩把手里的刀转了一下,这一转,只怕是肠子也被扭断了,流血的速度成倍的加快,武松知道,现在必须要推开她,就算这一切都是梦境,自己也不能在梦中死去。他使劲的推女孩的身子,这刚才轻如羽毛的身体,现在竟如同铅铁一般沉重,无论武松多么用力,这女孩都像是水蛭一样的吸附在他身上,不曾移动分毫。
“现在想把我挪开了?”女孩吐气如兰,就好像她在进行的并不是杀戮,而仅仅是小女孩的抱怨一般。“忘记你刚才多想让我坐上来了?你以为我感觉不到吗?”女孩伸手一按武松的两腿中间。
在剧痛之中,这种感觉仍旧清晰无比。武松这才知道,原来下体已经膨胀,奇怪的是刚才自己竟然没有丝毫的察觉。
“你知道吗?你这东西硬起来了,大概你想用它插进我的身体。可是,很遗憾武松。”女孩已经是趴在二郎的耳边说话,呼吸中卷带的热气,让杀手的陈述也显得无比温柔。“可惜,它失败了,我手里的刀子比它要硬的多,刀子也想进到你的身体里,它成功了,哈哈哈。”女孩边笑着边把刀从二郎的肚子上抽了出来:“感觉到身上没有力气了吧,你猜得没错,这刀子是淬毒的,现在我该了结你了。”
这短刀是黑颜sè的,二郎一生当中从没见过黑sè的刀,他甚至恍然间觉得这仅仅是他死前看到的幻象,他已经认不清白sè,一切在他眼中,都只是墨一般的乌黑。
这是死亡,和终结的象征。
武松已经放弃了抵抗,密闭的轿内,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现在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不过就算自己能说话,那又有什么用呢?只能惊扰了两名轿夫,这女子的身手定然不弱,还要再赔上两个无辜者的xìng命。刘林啊刘林,你给海砂送的轿子,到最后反倒成了我的棺材。
说到底还是怪自己,在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时候,二郎的心里却明镜儿似的。自己确实该死,在那么一刹那居然在心里怀疑对海砂的感情,而倾心于这女孩。喜欢海砂,是因为看上她的第一眼就喜欢,如果这女孩不是杀手,那我喜欢她不也是看上第一眼就动情了吗?这只是过去的一种延续,我竟然在一刹那认为这是对于爱情追求的一种改正。虽然我跟这女孩没有发生什么,她也马上就要取走我的xìng命,但是武松,确实是对不起海砂。
我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坦诚相待的人,那么,就这样死了吧。
二郎拼尽全力扬起喉管,迎着女孩的刀锋伸去。如果这样的话,我的xìng命是被我自己了结的,而不是死于这种无名之辈的手里。
因为英雄,只可以被英雄杀死!在生死的瞬间,那个忧郁的,优柔寡断的武松突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豪情。命毙于此,二十年后,武二郎仍旧是一条好汉,如果那个时候你还不死,我定会取走你的xìng命。
武松在心里这样想,他很想说,但他已经没有力气吼出这句遗言。
“武松,你不能这样死。你死了,我也会死。”月牙的声音突然响起,这声音二郎已经很久没有听过了。
“我已经动不了了,我试着把躯体给你。”这种活下去的希望一下子激起了二郎的求生意志,既然跟月牙的jīng神沟通还能够进行,是不是就代表着仍然可以把躯体给她呢?“怎么样,行了吗?”武松试着收回对于身体的控制权,但他并没有得到任何感觉上的回应。
“我感觉不到。”月牙做着回应。
“看来这毒药的麻痹作用很强,月牙,我已经没办法了,我答应过不会让你死,这个誓言在今天被我可耻的背弃了。”二郎不得不悲哀的承认这一点。
就在此时,轿身猛的一颠簸,武松和那女孩均猝不及防。轿子本来抬的平稳,女孩又正做着斩杀武松的动作,手里并没有任何把扶,在颠簸之下,身体急剧后仰,竟然从武松的身体上跌下,像后仰,倒是上半身跌出了轿子。二郎正在疑惑的时候,颠簸后的轿子向侧面翻倒,武松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腹部流出的鲜血留在了手上,在月光下,汩汩涌出,好像那chūn天冰雪消融后的溪水。
那女孩跌倒之后,迅速的抽身站起,跃出轿外。紧接着,武松听到了叫喊他名字的声音:“东家,东家!”
是张树,二郎知道,自己应该是死不了了。他的眼皮从来没有这样沉重过,他太困了。武松一脚踏入了梦的深渊,张树的声音好像并没有走近,而是慢慢行远,直至消失不见。
刘林
今天晚上桂花楼的生意确实不好,刘林就弄不明白,天上的星星到底有什么可看的,如果天上的星星真的能预知吉凶的话,岂不是普天之下所有人的气运都要粘连在一起,那位什么有人能站在无数人的尸骨上哈哈大笑,而有些人只能在yīn暗的角落里,吃着发霉的食物。任何奇怪的星星,都不会代表什么气运,这是刘林笃定的一点。
但无论他怎么想,都改变不了桂花楼今夜生意惨淡的现实,最要命的是,武大今天还不在。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去哪了,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回来的时候肯定要象征xìng的询问一下今天的营业额,如果实话实说的话,按照武大的脾气,必然会大发雷霆。他不会管什么星星不星星的,营业额少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桂花楼里的人没有尽心尽力,让客人都走掉了;另一个就是桂花楼里的人过于尽心尽力,贪污掉了本应该划入账内的营业额。
刘林可不是傻人,他知道,一定要给自己找个旁证,这样在掌柜回来的时候,才能把责任摘干净。正在刘林抓耳挠腮地在桂花楼空荡荡的大堂里来回闲溜的时候,老吴来了。
刘林一看老吴,可谓是喜上眉梢。老吴这个时间来,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东家要吃晚饭了,这是在点餐,做好了送回去。说起来,东家贵为阳谷的都头,家里却常年的不开伙做饭,也是东家家里仆人少,夫人又身体不好。不过这倒也没什么,桂花楼实际上是属于武松的,这个刘林心里非常明白,在自己家的馆子里吃饭,又能有什么不对呢?
刘林曾经扪心自问,如果他是武松的话,会怎么想呢?最后得到的结论是,即便有这样的一座大酒楼,最好的饭菜仍旧源自于自己媳妇的手艺,都头这个职位,又不是京城里的那些官老爷,虽然有些权力,但说到底还是普通人。何况,普通人的生活,比之那些王侯将相的奢华,在刘林眼里更加的温暖。
毕竟他看过太多,在桂花楼里饮酒欢笑,但狂欢之后却异常悲伤的人。不过东家那么喜欢海砂,东家一定是这样的。刘林异常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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