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节 断翅的鸟(1/2)
“女儿?”西门庆惊讶的几乎跳起来,他设想了很多大茶壶跟那个幸存女人的关系,甚至也想到了两个人有一些床上的勾当,但是万万的没有想到,大茶壶居然是那个女人的父亲。“先生,您不是在说笑吧,我实在……实在是无法相信。”
“这是真的。”大茶壶渐渐的站起身来,然后有些颓丧的坐在椅子上。“员外,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确实也不需要再隐藏什么。也许您看的出来,我不像是在jì院工作的人,当然了,以前我是做过一些别的事,当时的地位也颇为显赫,但是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如同往昔的梦境一般,浮华转眼就会逝去。因为一些倾轧和小人的陷害,或者也不能说是陷害,毕竟我曾经也是那样的小人,弄的我家破人亡,女儿也被卖入了娼门。她还仅仅是一个小姑娘啊,而我,一穷二百的我也被强迫着在于女儿不远的地方,做着这肮脏的勾当,每天里要看无数的女人,用身体,去交换那最为肮脏的银子。但是,我却不能离开,我一定要攒够银子,替我的女儿赎身,给她一个新生活,这是一个无能的父亲唯一能够做的。员外,这就是我的事,详细的您也不需要再多问,我也……我也不会再回答。”大茶壶说到这重重的叹了口气,然后哽咽的说不出话。[]
原来是这么回事,西门庆看着眼前这个气势衰败的人,完全想不到他还有过辉煌的往昔,看大茶壶的谈吐,他说的话应当不会有假,从高高在上,到落入娼门,尤其还看着自己的女儿天天被别人骑在胯下,这种感觉大概比死过一次更加的残忍。不过……西门庆转念一想,觉得自己好像漏掉了什么东西。大茶壶让自己不要多问他的背景,另外能被人倾轧之后,家破人亡,女儿被卖到jì院,这大茶壶也许从前是个大人物,他很有可能……是朝廷里的官员,对,也许真的是朝廷里的官员。
如果他的背景不够显赫的话,他一定会把事情同自己和盘托出,而现在对于大茶壶来说,过去越荣耀,现在就越耻辱。不急不急,我只要帮他的女儿报了仇,伸张了正义,也许……我有三万两银子,三万两,要是大茶壶是个大官的话,他一定还有些亲信和手下,现在的世道,靠着这三万两银子,也许就能够让大茶壶咸鱼翻身,要是那样的话,我就应当是他最大的恩人。那我的未来……西门庆想到这里,几乎要狂笑出来,好像他的世界又重新明亮了起来,或者说,西门庆觉得自己的人生又一次的充满了希望,如果赢了这一次,未来就可以不必像一只老鼠一样的东躲xī zàng,还可以成为显贵,这很诱人不是吗?
当然,一定要先赢这一次。
“好,您不愿意说,晚辈也不会多问。”西门庆悄悄的把称呼换成了晚辈,虽然对方是大人物的这一点还是不能够确定的,但是嘴上吃点亏又不是真的吃亏,就算叫大茶壶几声爹,又没有别人听到,也算不了什么,又不会掉几块肉或者损失几千两银子。一声“晚辈”西门庆是自然而然的说出。但是,他的内心,对待大茶壶已经从最开始的单纯的恭敬,变成了极其有功利sè彩的巴结,一种对于未来的希望的巴结。“我现在也明白了您为什么憎恶那些小厮,他们一定对您的女儿做过……”西门庆在这里拿捏不好应该怎么说,同大茶壶的女儿上床,那是很正常的事,就算她以前的身份再娇贵,现在也只是一个jì女而已,只要出的起银子,是谁都可以玩弄的。但话却不能这么说,西门庆明白,要想为未来培植希望的话,那一定就要从现在开始做起,给这位可能的大人物留下一个良好的印象。西门庆经过短暂的思考之后继续说:“……做过一些过分的事,那这些人实在是可恶,我现在也觉得,类似于这种人渣死不足惜。”
“没错。”大茶壶长叹一声:“都是因为我的一念善恶,害得家破人亡。女儿也从高高在上的宝贝疙瘩,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她是恨我的,这个我知道。她已经不信任我这个父亲,她有些刻意的要作践自己,要给我这个做父亲的看,这是对我的报复。我看到这些,除了在内心里哭泣,却无能为力。我的女儿没有错,错的只有我,还有那些混蛋小厮,以及整个世界。我的女儿太容易轻信别人,她被那些男人的花言巧语所蒙蔽,她为了他们去做一切的事情,她完全不听我这个父亲的话……”泪水在大茶壶的脸上肆意的奔流,这个男人的内心因为回忆已经完全的崩溃了,先前谈话那种缜密的逻辑正在慢慢的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抑已久的倾诉和表达,这种感情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任何人都不能阻止。而西门庆,面对这样的几近疯狂的人,完全的不知所措。
西门庆只见过女人哭,他也知道,那些女人的哭泣很多都是不真实的,她们只是在做戏而已,所以自己只需要根据情况做适当的安慰或者完全的不去安慰就可以。但是男人的哭,男人这种猛烈的眼泪,是西门庆从来没有见过的。在这种眼泪中,有那么一刻,西门庆也在思考自己的命运,如果自己生活在一个穷人家,一个饭都吃不饱的家庭,那现在自己会怎么样呢?大概自己的情况会比现在好一些吧,最起码不会一无是处。据说武松和武大的家原来也是非常贫困,可你看武松现在成为了盖世的英雄,而自己只是一个笑话。俗话说的好“穷养儿,富养女”,也许自己正是败在这古训上,英雄西门庆变成了混混儿西门庆,虽然吃穿不愁,但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这到底还是命运的悲剧。
不,不对。西门庆转念一想,他似乎也见过那种连裤子都快没有了的赌徒,把老婆孩子都输在了赌桌上的人也不都是富人,他们很多也都是穷人。混混儿里穷的叮当乱响的人也大有人在,毕竟穷人很多,而像武松那样成为英雄的人,就自己所知道的,也就是这一个吧。可见,到底命运会怎么样,跟出身的关系也并不是很大。就像这大茶壶的女儿,原本是千金小姐,现在缺任人作践,就算是她的父亲可以东山再起,但是对于她来说,那已经脏了的身子,用什么也无法再度冲刷干净,命运跟她只是开了一个黑sè的玩笑,这玩笑在旁人看来可以玩味的冷笑,但在那女人自己看来,会是最悲惋的哀歌吧。
好半天,大茶壶的情绪才稳定了下来,他从怀中掏出了手帕,开始擦自己脸上的眼泪以及那流的有些凌乱的鼻涕,在完成了这一切之后,他抬起头看着西门庆。“员外,因为这些原因,如果你找不到别的证据的话,我是不会让我的女儿出来作证的。毕竟我的女儿没有死,她只是挨了一巴掌,虽然现在还有些红肿,但是养养就好了,她已经没有脸面了,但是她还可以有未来。但是如果我让她贸然的出现作证,那很可能,她就会死去。这虽然有违正义,但是却是一个父亲,最为正常的想法。员外,我希望你能够理解。”大茶壶说这些话的时候,有一种让西门庆胆战心惊的冷静,他没法相信,刚才还那么激动的一个人在转瞬之间,就可以变得如此的淡定,太不可思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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