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2）

() 导购台后面的姑娘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盯着这个怪胎，腹诽着这又是英文又是中文的，没有一个听得懂不说，还把气氛弄的跟上帝来店里庆生了似的。

“这小子不会是哪间教堂唱诗班的吧？平时不见他开口，到了平安夜却来这么一出，一定是单身，嫉妒！真是个腹黑的小子。其实，姐姐也不错啊，怎么看不见呢。”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发了花痴的沈元哲，又继续弹起了《JingleBells》，想用这首人人皆知的欢快歌曲救场，弹了一半却发现不少男士开始隐晦的对着这边怒视。

沈元哲硬着头皮弹完了这首貌似不太受欢迎的圣诞曲，不由踌躇着目前的状况，到底该弹点什么东西好。他觉的自己不太能掌握此时的状况，暗叹实践出真知，看来只有自己以后谈了恋爱，才能解开今晚的疑惑了。

正发着懵，却看见黄勇贤拿手在脸上遮遮掩掩的走进厅来，奔着导购台角落的签到本去了。“什么情况？这小子脸上好像有伤啊，跟谁打架了吗？”

虽然上班时间的沈元哲话还是不多，却总是像变了个人似的不再一味冰冷，脸上的表情会维持基本的正常让人能够感受他的情绪变动。虽然大多只是应付顾客或者同事的面具，但毕竟是少年而已，里面多少有一些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真实情绪。

此时的沈元哲就多少有点怒气：“这家伙果然烂泥扶不上墙，刚刚看到一点点从那稀烂的生活里站立的苗头，这就又躺回去了！”

一阵并不激烈但是变调很快的琴音响起。时快时慢的节奏准确的传达出了原曲本身和沈元哲现在的愤怒而失望的情绪，正是他常用来练习的《肖邦第一谐谑曲》的第一部分。

此曲的引子，是两个暴风雨一般的怪异和弦，好象一声悲壮激昂的怒吼。

第一段落用一个向上冲击的音调作为主题核心，像海浪一样起伏奔腾，表现心cháo澎湃、热情激动的形象，并以充满愤慨的长吁短叹结束。

在第二个段落中，这个向上冲击的音调以更大的幅度盘旋而上，从微弱的音响开始，逐渐增强，达到高cháo，表现不可遏制的悲愤情绪。

整个的“第一谐谑曲”的第一部分，除了开头的全曲引子，剩下的全是由这两个段落以“一、二、一、二、一”的次序交替而成，显得忽快忽慢极不稳定。

正所谓是阳chūn白雪和下里巴人，沈元哲的父亲生前教给儿子用来练习的，肖邦的所有谐谑曲及叙事曲，技术难度档次和音乐内涵上都是属于比较高的，非专业人士很难听懂。

尤其是现在沈元哲有感而发弹奏的这首第一谐谑曲的第一部分，那忽快忽慢的节奏让大厅里的多数人听的压抑不已，已经有不少人起身埋单离去。好在是咖啡厅而不是酒馆，而且在女士面前多数男人都愿意保持体面，否则沈元哲这在情侣们眼里完全找揍的行为一定会收奇效。

发了一阵疯的沈元哲舒服了许多，心里的压抑和莫名其妙被点燃的怒火该淡的淡、该散的散——这就是艺术的迷人之处。

两手反复的伸展了几次驱散了快要抽筋的感觉，也不管顾客中有几人看的见，沈元哲起身站在钢琴旁边对着大厅鞠了一躬以示歉意。

却听到不远的一桌客人中传来的嘀咕声：“真是肤浅，为了卖弄那点水平竟然在平安夜弹奏谐谑曲！就这还自我感觉良好的厚着脸皮上去谢幕呢。”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他清楚的听到。

愣了愣神，沈元哲恍然。可不是嘛，自己刚才的举动还真跟谢幕似的。

这么想着，他打开了架在琴盖上的麦说道：“我是本店的见习琴师，为刚刚给大家造成的困扰道歉。”说完又埋头跟曲谱本较起劲来。

一晚上的选曲挫折让他立志找到首合适的曲子一雪前耻。还记得父亲曾说过：“一味迎合大众不是有档次的艺术家，而只会娱乐小众却连艺术家都算不上。”

他沈元哲虽然不一定就非要成为什么艺术家，却通过今晚的经历，发觉总这么自娱自乐确实有些不妥，父亲说的果然没错。所以决意今晚还就非要试试娱乐大众了。

至于刚才的顾客那稍嫌刻薄的毒舌，对沈元哲来说无关紧要，不需要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