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定襄之战二城墙上的悲伤(1/2)
定襄城外的平原上,牛角声呜咽着响起,远远的荡了开来。无数鲜卑人如炸了窝的马峰一般从一个个帐篷里涌了出来,迅速的套上自己的马匹,寻找着自己所属的部落。片刻后,一队队的骑兵从挤满了帐篷的营地里开拔出来,按着部落的顺序行进到定襄城下列阵。慢慢的整个大阵成型,安静下来。
而鲜卑人阵型的后方,早已经连夜搭起了一个巨大的高台,日率推演等人此刻正站在这高台上,遥望定襄。
时至今日,鲜卑人却早已经学会了简单的攻城,绝不是昔日只会蚁附攻城拿人命来填的野蛮人了。任何事物在不同时刻都是在不断变化着的,如果你小瞧了对手拿老眼光来看人,那就是自己对自己的不负责任了。
日率推演在高台上下了第二道令,随着另一声悠长的牛角声传扬开去,从高台下放出无数的传令兵。在这些传令兵的催促之下,大阵开始缓缓开动,一部分身着甲胄的骑兵脱出阵列,像昨天一样沿着城墙边上环绕奔行起来,距离却恰好维持在昨天鲜卑人已经试探出的箭距之外。然后又有一部分鲜卑人下马,从马匹后的跨袋中拿出几样东西,组合成一张巨大的步弓。随着一声令下,这些步弓手缓缓行进,直到城上的弓箭距离之外停下,开始张弓搭箭。然后又有几个方阵的重甲步兵缓缓开进,行进到城墙边上待命。
这些动作鲜卑人做的并不精细,不时的有各种嘈杂之音传出,又有些方阵搞错方位,搅得好几个方阵走动不到既定的位置。但即使如此,看着这些易发胡服的鲜卑人一板一眼的做着本应由中原人操练出来的兵法,仍然给城墙上的官兵们带来了巨大的震撼。高墙上的一个三四十许军官模样的人不由得叹了口气,似是有些不甘心的模样。这人正是定襄城守将都尉马成。
马成出身扶风马氏的分支,几十年前就已经搬迁到了并州。他也是参加了对匈奴,对鲜卑的十余次大战,积功而至此位的老将。但没想到,就在他雄心已尽、即将卸甲归田的时候,却遇到了这场百年难得一遇的胡人破关。
身为曾经沙场的老将,他十分了解他手下的这些混饭吃的郡县守兵们的战力。莫说关外久经沙场磨砺的鲜卑人,便是太行山里纵横来去的马贼,恐怕也要比这些老爷兵们要勇猛许多,本来嘛!太平时节,地方守卫的这些官兵们本就是世家大族的走狗,欺压欺压穷苦百姓或者适合,要真的和刀口上讨生活的绿林好汉们放起对来,还真的有些不足。
本来其实马成对龟缩在城里固守待援还是有些幻想的,毕竟在印象里草原人从来都是粗鲁无比、横冲猛杀的野人,野战或许彪悍,却从没有听说善于攻城。今日看到鲜卑人终于开始展现攻城方面的能力,并且能够做到这般中规中矩的战术,马成已经知道,定襄城是铁定保不住了,近十万大军,哪怕就真的是蚁附攻城,也绝不是这城里区区千把人的老弱病残能够抵挡的。
想起来昨日城中县令大人给自己说的肺腑之言,马成身上也不由自主的抖动起来,事情真的要走到那一步么?这城里数万从周围汇聚而来的贫民百姓世家豪族就这样玉石俱焚么?马成不由得浑身发冷,一股寂寞萧寒之气从心底里直泛了上来,慢慢的堵在胸口逡巡不去。
又是一声牛角声吹起,鲜卑人爪牙具现,弓手们砰地一声放开手中弓弦,嗡嗡嗡的一片箭矢飞起,直飞到城墙上守军的头上落下。这鲜卑人步弓手的弓箭势大力沉,直直的就把许多城墙上躲闪不及的守军定在了地上。这些老爷兵平日里哪见过这些阵仗,登时便有许多人不顾军法哭喊着要跑下城墙。
马成一声叹气,亲率手下亲兵四处阻拦这些兵痞,懊恼之际竟亲手格毙几个不听号令的军兵,但这些守兵实在是被吓破了胆儿,四处奔逃,一会儿城墙上就失去了秩序。
马成自从被调到郡县来担当守卫,就已经搁下了往日疆场上的雄心杀气,训练起手下手段颇为温软。没想到这时,却终于遭到了报应。哎!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马成困顿了半响,不得已,率手下最得力的数十兵丁大开杀戒,连砍了数十颗脑袋,方才聚拢了手下,只是这时城墙上就只有三五百兵丁了。
马成不由得大悔,大声喝喊道:“是爷们的,就在这里帮我马成多撑几日,朝廷援兵几日后就到,你们这些大老爷们不来守城,难道让城里那些手无寸铁的书生娘们儿来守城不成。要是守不住这堵墙,鲜卑人冲进来后谁也逃脱不了,家里父母妻子都要不得好死啊!兄弟们!现在是生死存亡啊!“马成却没有发现自己喊道最后已经变成了哭腔。
日率推演在高台上将定襄守军的混乱看了一个真真。随后大笑不绝,大手一挥,身穿轻甲的步兵们已经开始扛起简略制出的云梯向前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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