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慕容风（1/2）

雁门关下，无数的鲜卑大军潮涌而进，如山一般的旗帜滚滚前行，另有数不尽的鲜卑牧民们正拥挤在恒山山谷中避寒。从幽州归来后，檀石槐一声令下，数以十万计的鲜卑牧民就这样扶老携幼，从四面八方浩浩荡荡向并州开进。

檀石槐如今正坐在雁门关太守府中，鲜卑人对建筑修饰毕竟不如中原人般仔细。这太守府在王复手中时本已是拙朴，现在被日律推演等人使用一段时间之后直接便变成了猪圈一般。这让本来想享受一番中原人大气磅礴的建筑艺术的檀石槐心中大为憋闷。所以，此刻坐在上位上的檀石槐就显得脸色格外的阴沉。

太守府原来的议事厅现已经被改的面目全非，中央上手摆着的是檀石槐自己的宽大胡床，面前却是一张低矮的案几，上面排放着诸多的军情文书之类。两侧全变成了各种各样的胡凳，少数的尚还拙朴大方，但绝大多数的都是镶满了金箔银片之类各种修饰，金碧辉煌之极。却原来这些胡凳都是各族大人们自己随身携带的，鲜卑人大数粗俗不堪，憋足了劲儿要在此各部大人大聚会议事时崭露头角显露自己声威，自然便是把自己的随身物事弄得辉煌灿烂、铜臭味儿十足。

檀石槐看看左右各部大人都已到位，便低声开了场白：“诸位！此次中路军打破雁门关，致使中原洞开，实是对我大鲜卑了不起的一场大功。从今后，汉人再无如此险峻雄关可以阻挡我大鲜卑人的铁骑，我鲜卑人扫荡中原的大业就藉此开始了！”

说完檀石槐左右看了看左右众人的脸色，却发现是反映各有不同，随自己后来进驻雁门关的部落头人们都是心情振奋跃跃欲试，但原先第一批打进中原的中路军众人却都是耷拉着头抑郁无比的样子，檀石槐暗自发怒。沉声喝道：“日律推演何在？”

日律推演圆嘟嘟的胖大身子仿佛滚一样来到近前，伏身趴下，向檀石槐表示敬服，鲜卑人中平日并没有严格觐见大汗必须跪拜的礼节，只是日律推演深知自己罪责难逃，故先放低了姿势以求得檀石槐从轻发落。

看着檀石槐努力伏地噤若寒蝉的身子，檀石槐不禁心中也有些心软。这日律推演当年是何等飞扬跋扈的汉子，向来不屑与对自己言语奉承。不料嚣张了几十年，这次刚进这雁门关，便遇到这样的惨败，几乎就要将鲜卑人先声夺人的大好形势全部丧失殆尽。一想到这里，檀石槐的心肠就不由得痛的发紧！那可是数万鲜卑的好儿郎啊！只因日律推演一时疏忽竟就这样葬送了，自己当日竟就怎么选了这样一个废物来统辖中路军。

檀石槐看着日律推演的眼神逐渐变得冷硬，帐中众人都暗叫不妙，大汗的心思向来是天威难测，这草原上的汉子们早已经习惯了不去质疑，更不会去猜测，但今日这情形看来大汗的怒气却是已经写在脸上了，日律推演的下场果然还是凄惨的居多。这个时候，莫说平日里日律推演的人缘本就不好，便是真的好了，又有谁敢在这个时候去冒着触犯大汗的霉头去为日律推演说项。

“日律！我大鲜卑南下之举当务之急就是凭借速度，打承平已久的汉朝内地边郡一个措手不及，却没想到这么好的机会竟然让你这个废物打成当前这个模样。区区数千精兵，吕布一届匹夫之勇，就让你六万大军魂飞魄散，灰飞烟灭。今后这样的机会不知道还要我用多少大鲜卑勇士们的命去换。这样的败仗，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你说我有什么理由不将你处死！”檀石槐行事虽然酷烈，但也向来是有的放矢，这一番话说的是斩钉截铁，而参与当日一战的人们则是面上颜色不定起来。

檀石槐看看没有人有异议，便伸出手来缓缓抬起，正要发令将日律推演处斩的时候，突然一个人横出身来，抢站在日律推演前面说道：“大汗！手下留情！”

檀石槐心中好笑，这慕容风为什么突然来这一套，莫非这些日慕容风从日律推演那里得到了什么好处不成。他可是檀石槐早已看上的年轻俊杰，是檀石槐大力培养的下一代鲜卑人的英雄人物。

檀石槐不由声音微微转变的和善了一些：“慕容！你有什么异议么？莫忘了我可是委派你担当日律的副手，这次大败你也是有责任的。”

慕容风闻声也干脆跪拜在了地上，俯首说道：“大汗！我等却是有罪则，但当日之战实在是吕布等人威猛无俦，我等措不及防，片刻之间就杀散了我等的大阵，日律推演大人亲率本部精兵试图阻止，却被吕布率军一举击破，险些就击杀了日律推演大人，他也是为求保命不得不退兵的。”

檀石槐不由心中迷惑，这慕容风向来颇知进退，从不敢在这等情形上与人纠缠，更何况是自己。这其中是有着什么特别的交易？

这厢里檀石槐沉吟不语，右边已经有一个大人对慕容风怒目以待了。这人正是中部鲜卑大人阙居，慕容风的顶头上司。对慕容风这样的行为他已经是出离愤怒了。当日大军进发的时候日律推演就与阙居争得不可开交，结果最后仗着资历实力俱都大过自己强夺去了这中路军统帅之位。眼下日律推演大败他不亲自落井下石就已经是自顾身份了，没想到慕容风这往日对自己态度恭谨的下属竟敢违背自己的意愿，他明知道自己对日律推演恨之入骨！

慕容风依旧是声音不疾不徐的继续说道：“大汗！当日大战我等都有过错，但这过错却是不一定要人头来实现。日律推演大人往日里战功赫赫，德高望重。现在我大鲜卑形势依旧大好，正是和衷共济、奋勇前进的时候，还是多多需要日律推演大人这样的老臣来帮忙把持着啊！”

檀石槐思考再三，定睛仔细看了看众位大人的神情。最后终于叹了一口气言道：“既是慕容为你求情，看来日律推演你还知道团结同僚，不再是昔日那般莽撞行事了！这次我就饶了你吧！你下帐后定要送五千头牛，一千奴隶给慕容谢礼，如何？”

日律推演如闻仙音，立时叩头不止，口中答道：“谢大汗饶命！谢大汗饶命！日律定遵大汗意旨，重谢慕容风。”

檀石槐点点头轻声说道：“那你起来去帐外歇息去吧！”

日律推演急忙起身后退走出帐去，唯恐走慢了便没了性命，这身上已是大汗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