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再回家(2/2)
张君剑只是笑了笑,也不搭话,转身将东西搬到了大伯的屋里。自始至终,夜如梦都是站在一旁,看着这一老一小,没有说什么话。她很高兴自己又能看到白云蓝天,同时也羡慕张君剑能有一个亲人。在这种对自由的享受以及对亲情的羡慕中,她不忍心去用自己的话语打扰眼前的风景。
天地广阔,已经被收割后的小麦地,不见一丝青绿,显得格外的苍凉。一座座的高高矮矮的坟包,或两三一伙,或独自孤孤单单的呆在那里。它们与人一样,也有熙攘与孤单之分。
一些清明节只烧去了一半的纸钱,因为长期无人打扫,依旧静静躺在自己主人的坟前。暴露在外边中的一部分,不时的随着徐徐清风摇摇摆摆,却无法从沙土中,将自己剩下的一部分拔出来。
有很多坟头上已经长满了,各式各样顽强生长的杂草,显然这些坟墓的主人的后代们,住的离这里较远,不能及时为自己的祖父辈来修葺一下坟墓。难怪古时候对香火的延续特别在意,没人修葺维护的坟墓,的确看起来孤零冷清没有生气。任谁死了之后,都不愿意自己的坟墓如此荒凉破败吧。
张君剑的到来,惊起了一只在公墓边大树上休息的乌鸦。它“呱呱”叫了两声,宣泄完对入侵者的不满,然后便飞到较远处另一棵树上接着打盹去了。
清明的时候,张君剑为父母的坟头拔过一次草。没想到,这些生命力顽强的家伙,还是在不到六个月的时间,重新的爬了上来。
看着有些荒凉的两座坟冢,张君剑一时不知道想些什么,脑袋里空空的,产生不出一丝思绪。他缓缓的跪了下来,静静的看着两块墓碑上的字迹。
夜如梦也跟着静静的站在一旁,临来这里的时候,她也在张君剑的陪同下,去过自己父母的墓地,她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感觉。
风轻云淡,矮冢荒原,天地都仿佛融入了惊寂之中。不时传来的几声乌鸦叫,不但没有破坏这静寂,反而使安静的环境更加突出了。
过了好一会儿,张君剑站了起来,开始将坟头上的荒草往下拔。
“你别动,让我一个人来好了,这不是你应该做的事。”看着夜如梦也跟着拔草,张君剑忙制止道。在他的家乡,有个风俗,不是坟墓主人的后人,是不许对坟墓修葺、填土的。
夜如梦不明所以,见张君剑制止,便停下手中的活,将一缕被风吹散下来的青丝撩到玉耳上,默默的往旁边一站,看着张君剑给坟冢继续拔草。她父母的坟墓全是用石头砌成的,所以没有什么杂草可除。不过,她却希望自己在临走的时候,为他们做些什么。但富有,已经剥夺了她尽孝的权力。
杂草出尽,翻出新土的坟茔,在众多坟头之间,显得更加的突出。就像是平房中,崛起的楼房一样。
“我走了!你们保重!我会在回来看你们的……”一滴眼泪,终于没有忍住,顺着消瘦的脸颊滑落下来,滴在了生他养他的这片土地上。或许,他再也回不来了。
张君剑不自觉的拉起夜如梦,朝土路上的汽车走去。风儿,渐渐的吹散了两人的身影……
回来之后,张君剑拿起小小的陶瓷酒盅,与张胜丰对饮起来。下酒菜不是很丰盛,就是家常的炒花生米、煎鸡蛋。真正的喝酒,喝的不是酒,是感情。吃的也不单单是菜,而是故事。喝酒,喝的不是醉,而是恍惚与清醒之间,那迷离的意识与天马行空独特的思绪。
温一壶小酒,品两碟小菜,拉着家常,忆起过去,这才是真正的喝酒。酒,只是抒发情绪的媒介。
迷离与清醒之间,即为现实与梦想的夹缝中的人们。
此时此刻,酒不醉人,人自醉。恍惚间,张君剑真正的感觉到了回家的感觉:舒心、放心、安心。这种感觉,是他在出租屋里找不到的,即使他住的再久,也找不到这种感觉。在这里,有他的过去,有他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