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与儒偕行（1/2）

() 面对儒生态度的转变，张一心并不感到意外。早在岳麓书院他还是个儒生时，就知道儒生对道士非常痛恨，认为他们不过是一群装神弄鬼的家伙。就连他自己，在那时对道士也是十分不友好，但凡谈到道士，总是要加上“所谓的”三个字。

此刻面对眼前的儒生，他并不生气，语气和缓的说：“孟夫子曾说‘恭者不侮人’，我虽然和你不是同一门派，却和你一样上下求索，探寻天地的根本之理。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同根之树，尚且风声相闻。难道我们不能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儒生听他说了这一番颇有儒教风范的话，吃惊道：“礼之用，和为贵。在下刚才对道长多有失礼，请勿见怪！我刘志仁在道士手上吃过不少苦头，一见道士就生厌烦。然而此一时彼一时，听道长刚才的话，似乎与一般人不同。”

张一心觉得刘志仁颇有君子风范，对他推心置腹道：“不瞒刘兄，我这些年来出入儒道，对人生越发困惑了，比不上那这么豁达。”

刘志仁说：“难道道长的人生有什么隐情？来来来，这边坐下，我们好好叙谈叙谈。”说完，拉着张一心往里面走去。张一心才发现三层竟然如此雅致，完全不像什么锁妖塔之类的地方，倒像是高级住所。他不由得怀疑刘志仁是不是像骷髅女王那样，使了障眼法，目的是为了加害于他。

刘志仁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自嘲道：“道长别瞧我是囚犯，待遇着实不错，家具齐全，还有很多好书可读。这样的标准，称得上高级囚犯吧。”张一心既来之则安之，不再多加怀疑，随意打量四周。这里的陈设虽然朴实，但相当别致。在屋子里还有偌大一个书橱，里面放了各式各样的儒教典籍，这些都足见囚禁在这里的犯人身份地位之高。

两人一起坐到椅子上，畅谈起来。

张一心先自报家门：“刘兄，你这里果然很有君子气息，堪称是‘斯是陋室，惟汝德馨’，你这么不嫌弃，肯把我张一心这个‘白丁’留下作客，实在是我莫大的福气。”

“哈哈，张兄哪里的话，大家既然志同道合，就不要多客套，坦诚相待，才能做真正的朋友，”刘志仁说道：“对了，刚才张兄一番言论我很感兴趣，能不能详细谈谈？”

张一心并不礼让，而是说：“既然这样，我就班门弄斧，谈谈自己对天地的一些认识。”他清了清嗓子，接着说：“在我谈之前，我想请问刘兄，知道目下天下有哪几大教派吗？”刘志仁说：“我虽然见识浅薄，这个还是知道的。天地间有三教九流之说，这三教就是道释儒。最大的教派是道派，就是你这一派咯。其次是西天佛门，实力颇强。因为缺少法术的支撑，最弱的是我们儒教。”他又补充道：“不过在世俗层面还是我们儒家最强，对社会极具影响力。此外还有所谓的‘九流’，强一点的有法、墨、兵三家，弱的什么yīn阳、杂家已经被道家吞并了。但是在三教里面还有很多派系，例如我们儒教，就一分为八，并不完全统一的。”说到这里，他又有所悟，道：“说实在的，我看来这派系之争恐怕才是天下争斗的根源。你看，儒释道三家，哪家不是表面上极为融洽，而下面派系间争斗得你死我活。有些派系甚至和江湖人士勾结起来谋取利益，像什么丐帮之类的就属于道派下属的地神派所勾结的对象。”

张一心对他佩服，心里生出很多疑问想要问他，然而此刻自己要阐明志向，以获得他的同情。于是他对刘志仁说道：“刘兄果然厉害，对天下教派这么熟悉，心得独到。然而这些不是那么重要的，我也并不完全知道都有哪些。譬如墨家，要不是你刚才讲了，我还以为它早就灭亡了呢。”

“墨家行的是大禹之教，不会轻易就亡了的。但是，张兄你说的这些有什么意思呢？”刘志仁不解道。

张一心说：“这里我要讲我一个很长的故事，刘兄姑且听听。”他顿了顿，说：“我原本是岳麓书院的儒生，一直以来都被教导要治国平天下，这点刘兄肯定知道，这是儒教的信念嘛。但是为什么要治国平天下呢？是发自真心的想让百姓过好？或者是以此谋取高位，让自己获得成仙的资格，永存于宇宙之中？”

“这个，我想都有吧，只是很多人主要还是想要得到好处”，刘志仁接嘴道。

“不错，刘兄看得很透彻，儒教的关怀jīng神在普通儒生身上并没有多少。对于当初的我来说，也是这样的，我更多的是想要以此获得利禄，重振家族”，张一心说：“然而后来我被人诬陷杀了师父，被迫弃儒从道，转投到三清观门下。”

刘志仁好奇道：“那么张兄，你到道家竟然不是自愿的咯？”

“是也不是”，张一心说：“我之所以这样做，一是为了摆脱儒教的追究，二是为了让自己能有个安身之处。”他接着说：“然而，在来了道派之后，我有了将它和儒教对比的条件，竟然发现二者似乎是殊途同归的，它们都想要回复到一开始的那个完美状态，并且以各种方法统一不同的看法和见解。”

刘志仁说：“确实是这样的，儒道相似点极多。”

张一心接着说：“其实不止儒道两家，三教相似点都很大。那么，它们为什么要互相斗争呢？虽然从来没有人告诉我宇宙的真相，所以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了这些矛盾。但是我有一种让自己都觉得极其狂妄的感觉，我这辈子将解开这个秘密。”

刘志仁惊叹道：“张兄的言外之意是，你想统一宇宙，让其圆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