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骈俪千言蕴至理，外域奇文开愚蒙（2/2）

两位夫人被寇封夸张的表现逗得呵呵轻笑，当即由糜夫人取出匣中这册薄薄地《千字文》翻开一起观看，却见书页皆是时下甚是风行、价格奇高却常年有价无市的“雪涛纸”所制，她们自然知道那名闻天下的“雪涛纸坊”实际便是寇封的产业，对此倒也不觉有什么惊奇。在一页页洁白如雪的纸页上，以楷体书写着一行行黑字，两人凝神细读，却见书中文字都是四字一句，甚是工整：“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仄，辰宿列张……”

她们在初读之时，只是觉得这些文句骈偶端工，朗朗上口；略一品味，又觉其文笔流畅优美，辞藻华丽；细细思量，又觉其内容遍及天文地理、世态人情，竟是包罗万象，无所不有。等读到最后时，糜夫人脸上忽地失声惊呼道：“姐姐，你有否发现，这本书中的文字逾千，竟是没有一个重复的！”

甘夫人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转眼望向寇封问道：“辟疆，果然如此么？”

寇封耸肩道：“也不能说完全没有重复，其中的‘女慕贞洁’与‘纨扇圆洁’便重复了一个‘洁’字，因此此书名为《千字文》，实际只得九百九十九字，名不副实，惭愧得紧。”

“你这孩子……”两位夫人不约而同地赠他一个白眼，在心中却暗暗感动其中尤以甘夫人为甚。她们二人都颇通文墨，自然知道编出如此一篇文字的难度。只是为了教阿斗识字，寇封便如此殚精竭虑。这一片关爱呵护之心，纵是骨肉相连的亲兄弟也未必可以做到。

“辟疆，这些东西又是何意？”糜夫人忽地指着书页问道。方才她完全被书中文字吸引，此刻才注意到在书页上除了那些黑色的楷书字体外，还有一些以朱笔书写、弯弯曲曲的怪异符号，这些符号似乎依照某种规律分布于每一个字的上方，多则五六个，少则二三个，且每一组符号中的某一个符号上方，都会有一个或平或斜或折的标记。

寇封答道：“这些符号本是极西之地大秦国使用的文字，名为‘拉丁文’，我是少年时偶有机缘方才习得。近日编写这部《千字文》时，我有感于初始习字之人很难记住新识之字的读音，便试着将这种‘拉丁文字’稍作修改，专用来标记字音，自名为‘拼音法’，效果似乎不错。”说着，便将这些字符相互搭配、标记声调以表示读音的规律简单介绍一番。

两位夫人听得四目生辉。她们都非寻常女子，见识甚是不凡。因此在心中都隐隐地生出一层明悟，寇封编写的这篇《千字文》及他所创的“拼音法”，定会使他成为名垂青史的一代大家。

自即日起，寇封便从一个个拼音开始，教导阿斗读书识字。阿斗这孩子却着实聪明，只一个多月，便将拼音法学个大概。随后寇封又开始教他读《千字文》，先正其音，继辨其形，后明其意，每天四句或六句，进展极快。

有一日，刘备百忙中想起儿子到了开蒙的年纪，正盘算着延请哪一位名士来做阿斗的蒙师，却从两位夫人口中得知寇封早已想到此事，并已主动担下教导阿斗的责任。他心中大觉欣慰之余也生出兴趣，想要看一看寇封这毛遂自荐的老师水准如何，于是将儿子叫来加以考较。等小阿斗手捧书本奶声奶气地将一篇《千字文》中的前数十句朗朗诵来时，刘备大感惊异，不知这刚满四岁的小儿何以识得如许多字。仔细问过两位夫人，才明白了其中奥妙。

刘备初时也只是为寇封的一片苦心而感动，但转念之间，想到另外一件事上。他胸怀大志，自然知道人才的重要性。虽说接着编撰《文献大成》的名义招揽了不少饱学之士，但为长远计，还须建立自己的人才培养机制。然而交州和荆南都是荒远之地，大半人口都是未脱蒙昧的异族夷人，官学废弛，民间私学更是稀缺。为此，诸葛亮先前向刘备建议在荆南与交州两地兴办官学、鼓励民间贤者名士开办私学，目前已进入筹备阶段，而寇封的《千字文》和“拼音法”应该都能派上大用场。

为扩大那部《文献大成》的影响，寇封向刘备献上了一种成本很是低廉的造纸术与活字印刷术。在诸葛亮夫人黄月英及寇封属下“七星”中的姚广联手之下，这两项技术已经被他们琢磨通透并正式投入使用。刘备还依寇封建议，为此新设了一个名为“制书局”衙署。目前，经过无数学者名士编校整理的《文献大成》已开始陆续付梓，并依照刘备先前对天下人的承诺，以远远低于时下书籍的价格对外销售。在为刘备赚来不菲的声望人心时，也顺道为他敛回不少财帛。

此刻刘备既萌生此念，便立即付诸实施。不久，一部附有“拼音法”详解的注音版《千字文》便由“制书局”发行，并在极短的时间里风行天下。几乎所有的蒙学书馆都将此书列为必备的教材之一，寇封则因此书再次名扬天下。

时间移至建安十五年十月，当交州和荆南在刘备的经营下渐渐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之状时，从江东那边忽地传来一则急报——南郡太守周瑜病故！

未知后事如何，且观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