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打开玉笼脱彩凤，斩断金锁纵雏蛟（2/2）

孙尚香陪笑道：“我知道夫君问难，但嫂嫂与绍侄的处境实在艰难，原来尚有公瑾大哥与我照应，如今公瑾大哥病故，只怕他们母子的日子会越发难过。想必公瑾大哥也是想到此节，所以才在临终之时拜请夫君出手。”提起过世的周瑜，孙尚香的双目微微泛红。从记事起，她便将身为大哥平生挚友的周瑜当做嫡亲兄长看待，方才从周善口中得知周瑜去世时，她已先哭了一场。

寇封并未接口，反问道：“若为夫猜得不错，孙绍那副人见人厌的纨绔性子，应当是你二哥有意纵容的结果罢？”

孙尚香面上现出悲楚之色：“早知瞒不过夫君你了。当初看着绍儿被二哥娇惯的越来越不成话，我和嫂嫂也曾想对他严加管教。却被公瑾大哥嘱托了小乔姐姐来阻止，还请小乔姐姐转告我们，若想保住绍儿性命，最好对他听之任之。到那时，我和嫂嫂才知道二哥的心思竟是如此深沉！”

对于此事，当年寇封在江东见过孙绍之后，与诸葛亮提起时，两人便已有所猜测。而在原来的历史上，孙绍便是在孙权为他设计的纨绔之路上一路走了下去，终生庸庸碌碌毫无作为，在孙权称帝时，混了一个吴侯的封号。只是他的后人却无他这般幸运，东吴末代之主孙皓即位时，有谣言称孙绍之子孙奉才是正统，理当称帝，以致招来杀身之祸。

让寇封意外的是周瑜为何在临终之前写信拜求自己出手，将孙绍母子从孙权的控制下救出另行安置。此事却是棘手之极，一旦走漏消息，被孙权知道他插手到关乎孙家继嗣的大事中，只怕会立即翻脸。这个责任，即使他身为刘备义子也承担不起。

孙尚香见寇封沉吟不语，便挨到他身边软语相求道：“夫君，大哥只有绍儿这一个儿子，我实在不忍心看他在二哥的操纵下变成一个百无一用的纨绔子。何况以二哥多疑善嫉的心性，说不定那一天便要对他下手，就像公瑾大哥……”

寇封矍然动容：“你是说，周公瑾之死是……”

孙尚香垂泪道：“赤壁之战后，公瑾大哥在江东的声望如日中天，岂能不招来二哥的猜忌。方才我听周善说，公瑾大哥病后，二哥重金聘请来的那些所谓‘名医’只会给他开一些大补的虎狼之药，才使公瑾大哥的病情日见沉重，终至病入膏肓。”

寇封未料到周瑜之死的背后竟还有如此委曲，讶然问道：“以周公瑾之智，当能看透吴侯的用心，为何不绸缪自救之策。”

孙尚香黯然道：“公瑾大哥对我孙家忠心耿耿，却换来二哥如此对待，他心中自是伤心欲绝。我猜他之所以任凭二哥派来的那些医工摆布，又强拖着病体操劳军政事务，应是自身存了求死之念。”

寇封默然无语，重新拿起案上的书信，忖道：“周瑜既将此事托付于我，自是相信我有能力做到。看来我早年在江东暗中做的一些布置，他竟已有所觉察。也罢，既然他未将此事泄露给孙权，也算帮了我一次，我便领了他这份人情。”

月余之后，江东继周瑜去世之后又发生一件大事。孙策遗孀乔氏在携其子孙绍往甘露寺祈福途中，突遭一伙山贼袭击，随行的数十名精锐护卫尽被屠戮，乔氏及孙绍更被贼人残忍地困于车中，一把火烧作两截焦炭。

此事使孙权震怒非常，严令在江东大索凶手，勿要为嫂嫂和侄儿报仇。只是那伙山贼甚是神秘，如凭空出现般再次凭空消失，未留下半点蛛丝马迹。见此情景，有不少聪明之人便开始遐思联翩——既是山贼，为何不劫掠财物而只杀人？何况有什么山贼的手脚能如此干净？除非……于是，许多怀疑的目光便落到了以办案不力的罪名连续诛杀数名官吏的孙权身上。

这一日，寇封主动向刘备请命，愿意亲自护送一批军械物资去给已经在新设的朱崖郡走马上任的甘宁。他只需将东西送到地处合浦郡最南端的徐闻县。到时，甘宁自会派人来接收。刘备见这素来懒散的义子少有地勤勉一回，当即准了寇封所请。岂知等寇封出发后，刘备才知他竟将孙尚香一起带去了，找素来与寇封交好的周不疑一问，周不疑半遮半掩地说道寇封日前曾提起他夫人孙尚香忽生观海之念。刘备到此才知寇封竟是假公济私，不由气结当场。

等寇封到了徐闻县时，来接收物资的却是甘宁本人。两人多日不见，自然要好生盘桓一番。三日后，甘宁的十余艘满载军械物资的大船扬帆出海，但谁都不知在其中一艘船的暗舱中多了两人。

望着渐渐消失在碧海蓝天之间的帆影，岸边的孙尚香悄然落泪，寇封伸手揽住她的肩头，低声劝慰道：“放心吧，兴霸是我至交，为人又最是尚侠重义，定会好好照顾他们母子二人。”

话音未毕，忽听身后一人朗声笑道：“寇辟疆，你做得好大事也！”

未知说话者是何许人也，且观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