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节 乌鸦落在坟头上（1/2）

王家在长安的墓地出城向东北十里就到了，很大的一片地方，经过这些年不断的修缮，已经蔚为壮观。自王风的太爷王禁以下，王家已经有四代人几十口埋在了这里。

和这里那些豪华的大墓相比，王风的父亲的墓地相比较而言就显得有点寒酸了。这里面的原因其实也很简单，他父亲死得早，死的时候只是个俸禄六百石的丞相府诸曹。以当时家中的情景，实在没有能力给他置办，还是王莽当了新都侯之后才有能力重新修缮了一下自己父亲和哥哥的墓地。

相对于不起眼的坟茔，倒是墓地那些柏树已经有了些树龄，树形伟岸挺拔，看着颇有些气势。据说古时候有一个名叫魍魉的妖兽，无恶不作，甚至偷食尸体，许多尸体都遭到魍魉的亵渎。这魍魉不仅神出鬼没而且灵活无比，人们难以防范。但是后来人们发现这魍魉十分惧怕老虎和柏树，所以人们就开始在墓地旁边立石虎种植柏树。

但这柏树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种的，自从汉武帝“废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汉律就严格规定了不同等级的人墓地能够种植的树木的品种和数量。根据《礼记》载：“尊者丘高而树多，卑者封下而树少。天子坟高三刃，树以松；诸侯半之，树以柏；大夫八尺，树以栾；士四尺，树以槐；庶人无坟，树以杨柳。”

这些柏树都是王莽在修缮他父亲坟茔的时候才种上的，只有到了列侯的爵位才有资格在墓地种植柏树，王风的父亲墓地和他爷爷的墓地相邻，也就沾光都换种上了柏树。要是严格追究的话，算是违制的，只是以王家的权势也没人去触这个霉头。

王风陪着妻子耿细君来到墓地摆上供品祭拜一番，就算完成了“谒舅姑”的仪式，这新媳妇就算是正式的进了王家的门了，但耿细君要想正式成为王家的一员，还要等到三个月之后择日由王风领着至家庙祭告祖先，以表示婚姻已取得王家祖先的同意。举行了庙见礼之后，她才算加入夫宗，具有参加祭祀和被祭祀的资格，这也就是所谓“三月庙见始成妇。”

王风对于自己这个便宜老爸没有什么印象，这个叫王永的人即使是他的前身也没有印象，因为这人在他几个月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所以他在行礼的时候也就显得心不在焉，只是为了陪着耿细君做个样子而已。

在他看来这次出来就当是出来踏踏青吧。这几天又是装病又是筹备婚礼，他也是忙得够呛，难得找个机会放松一下。只是刚才在新都侯府听王宇说起立储的事情让他心里有点堵，要不欣赏一下这里的风光还是很不错的。前世他也逛过一些皇陵，但这样成规模的列侯墓地还是没有机会瞧瞧的。

相对王风的漫不经心，耿细君就要虔诚多了，这是她进入王家的一个必经流程，丝毫也不敢怠慢。恭恭敬敬的上了香，又拉着王风拜了再拜，虔诚祈祷了一番这才起身。

祭拜完了把东西一收拾，王风就陪着妻子走到车旁准备上车。

忽听“嘎－嘎”的几声怪叫从身后传来，把夫妻二人吓了一跳，忙回头看去，却见一只浑身黢黑的乌鸦立在王永的坟头上。

耿细君慌忙跪了下去，看王风还站着没动，急忙用手用力拽了拽王风的深衣的下摆。

“夫君，赶快行礼。”

“啊？”王风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耿细君一眼，不知道她为何要自己跪下。看妻子一脸焦虑的神色，又瞧见一边的许仲等人也都冲着坟头跪了下来，只剩下自己孤零零的杵在那里。他犹豫一下也只好挨着妻子跪下，听着妻子在一边念念有词的似乎在祷告什么。

王风低着头瞭眼看着坟头上的乌鸦，看这鸟似乎一点都不怕人，摆着尾巴如同迈方步一样走来走去的样子就来气，寻思着是不是该找个土块石子什么的给它打跑了。

顺手捡了个小石子在手里，王风用眼一扫周围人都低着头应该看不到自己的动作，瞄了一下乌鸦的位置就准备把石子弹出去，小时候玩弹球练得技术也不知道还剩下多少，就是打不上也能把这死鸟吓走。

“嘎！”

可惜还没等他的石子出手，乌鸦一声啼叫之后，已经展翅飞了起来。

王风心说没想到这乌鸦还挺聪明，知道自己要打他了这就跑了。随手把小石头扔了就站了起来，用手掸了掸蔽膝上的沾的土。见妻子还跪在一旁便伸手要将妻子扶起来。

忽听头顶又是“嘎－嘎－嘎”的一阵叫声传来，王风抬头看去，却见那乌鸦居然没有飞走，只是在空中绕着王风转起了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