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6章 钟柯秘史（2/2）
“什么理由？！”钟离薏立即反问道。
“一个帮他的理由……我是恩仇必报的人，他非但于我无恩，反而有仇，你说我凭什么帮他！”说完，钟柯下意识地看了看正在榻上熟睡的小河，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古怪的情绪，似是疑惑、似是忌惮，似乎又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只是觉得这个少年身上的某些东西竟与自己有些相似，是无畏？抑或是简单的执着？
“他跟你有什么仇啊，费得着你这么冷血吗？！”钟离薏终于生气了。
“他打了我一拳，你没醒那会，我受伤了，谢老先生可以作证！”钟柯说道。
“胡说！他怎么可能伤得了你，你那么厉害，他什么都不会……”钟离薏显然不相信钟柯说的话，转而把目光投向德高望重的谢老神医。
感受到钟离薏目光中的询问，一直插不上嘴的谢神医神sè无奈地笑了笑，有些不自然地说道：“方才他们二人确实闹了些误会，互有损伤……”
谢神医说得委婉，但钟离薏已经听明白了，虽然惊诧于身为普通人的小河怎么会伤到钟柯这位身负四重武道修为的强者，但还是作出了一个决定，她刷的一下转过头看着面无表情的钟柯，细声说道：“我道歉。”
“什么？”钟柯有些疑惑，也不知是没听清楚还是没听明白。
“我说，我替他向你道歉！请你原谅……他现在很不好，你帮帮他，就算我求你了还不成吗……”说到最后，钟离薏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眼角甚至泛起薄雾。
“你，怎么……”看到钟离薏这副神情，钟柯心里突然触动了一下，一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在他的印象里，堂堂钟离大小姐可从来没有这么低声下气过。
“你想说我为什么会这么做，是吗？我刚才说过了，小河是我的朋友，而且是一个很好的朋友，他是个好人，跟我们比起来，他虽然什么都没有，没有家世没有权势没有地位也没什么高强的本领，但是他会想着保护别人，哪怕对方只是一个根本不相干的路人……”
钟离薏慢慢地说着，娇俏可人的少女身体里，渐渐流露出那种与她的年龄全然不相符的气息来，她回想着那天下午在河边听到的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诺言，眼前浮现起那个爱脸红的少年的身影，微笑着补充道：“是朋友，就应该相互帮助的！”
“朋友……”钟柯突然觉得有些恍惚，对于“朋友”这个词，这二十年他来一向是嗤之以鼻的，他也从来没有朋友，从小到大他记得自己总是一个人，小的时候因为家境贫寒，又搭上一个不争气的废物父亲，他在同龄人中只能任人欺凌，不管是同族的兄弟姐妹，还是左邻右舍的小孩，似乎只要他们愿意，谁都能在他头上踩一脚然后再吐口唾沫……在他眼里，除了苦命的母亲，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好人。
十二岁那年，他用一块捡到的破铁片偷偷划破手掌，以自己的鲜血在钟离城外的乱葬岗里立下毒誓，要以最铁血的手段，报复那些曾经将他当作蝼蚁一般踩在脚下的人。从那时起，他就使自己从内而外地变得冷血无情起来。
十三岁那年亥月，他用一把偷来的剔骨尖刀，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挑断了只知酗酒又嗜赌如命、不思上进且经常打骂他们母子的父亲的手脚筋，并将其抛弃在荒野使之冻饿而死。
刚满十四岁时，他在一个神秘强者的帮助下，成功唤醒阳魂并凝聚阳核，后来凭借那人传授的功法，成为了族中最年轻的一重武者。在晋级成功的那一天，他便单枪匹马地闯入以往时常欺负他，或者侮辱他母亲的几户人家，将其满门杀灭，甚至于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成年前几天，在钟离城水牢中被整整关押了一年的他，被族中的天才、刚刚确立家族继承人身份的少主钟离锋释放，并选入家族护卫预备队中重点培养。在经过三年地狱式训练以及无数次的生死搏杀之后，他以除少主之外的族中最年轻的三重武者修为脱颖而出，正式成为一名家族护卫，然后迅速崭露头角，于短短两年之内再次晋入四重武者境界，被提拔为最年轻的家族护卫统领。
钟柯的这段秘史，知道的人不会超过四个，母亲、少主、将他从水牢中领出来的家族护卫老都统，还有他自己，只是钟母这两年患上了痴症，当年的那些事基本上都已经不记得了。
朋友……这个词跟钟柯从来没有过联系，他从来没有朋友，也更本不需要任何人来做他的朋友。在他的眼里，世界上大概只有四种人，其一是母亲，其二便是钟离世家少主钟离锋，即钟离薏的大哥，其三是敌人，以往被钟柯当作敌人的人大都已经成了死人，而死人通常是做不得数的，其四便是与他无关的人，这类人对他来说与空气也没什么区别。
钟柯虽xìng情骄横乖戾，却是个侍母至孝的孝子，甚至现在效忠少主的一部分原因便跟母亲有关——钟离锋给了他新的人生，又请来名医、赠予最好的侍女来照顾和陪伴钟母，可谓下足了笼络的功夫。寻常人受到这种待遇，或许会感激得无以复加然后死心塌地誓死跟随，而钟柯却只是将此当作一种交易：钟离锋替他照顾年迈且身体每况愈下的母亲，他替前者卖命，如此而已。
“朋友！”钟柯低声呢喃道，眼神中竟有些迷茫，心里似乎少了些东西，又多了些莫名其妙的事物。
“钟柯！”钟离薏唤道。
“什么？”钟柯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刚才你说的‘不见得’到底是什么？可以告诉我吗……”钟离薏恳求道。
钟柯愣了一下，嘴里却不知不觉地回答道：“那乞丐不见得死了，这种伎俩骗得了其他人，可骗不了我钟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