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祸兮，福之所依（1/2）

() “遗言？”

小道士李长生有些黯然，自己了然一身、孤家寡人，既没有父母兄妹，又没有亲朋好友，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能有什么遗言。他想了想，摇头说道：

“晚辈无话可说。”

说完，右手从衣袖中摸出一把柴刀，刀尖低垂，摆出了一个起手式。长生观一脉有一个奇特的传统，每位传人都是三岁之前入观，五岁那年举行一个类似于抓周的仪式。虽然没有观外之人观礼，但也是隆重非常，仪式开始前三天，便开始沐浴熏香，祭拜天地，告祭祖师。仪式开始时，便将一些修炼功法用红绸盖住，放于孩童四周围成一圈，各凭福缘，让其自行选择，一经选定，终生不得更改。

李长生五岁那年选择了一本《大水云决》，这让其师又喜又忧。喜的是自己的小徒福缘深厚，忧的却是其将来的修炼之路怕是艰难无比甚至碌碌一生。长生观历代相传这门法决乃是仙术，可是却从未有人修成过，历代有心人也均是将之作为辅修，也从未在弟子的选功仪式上出现过。这次老道士临时起意便将之放了上去，没想到便被李长生如此好运的选到了。

各大门派的功法均是前期勤学苦练，打牢根基，循序渐进，随着修为的增深，以后的成就便看个人的造化和悟xìng。可这门《大水云决》偏偏反其道而行，前期靠悟xìng，当然苦练也有效果，只是进境极其有限，悟了就是悟了，若不开窍，便是苦练一生，也只是虚以度rì。李长生自七岁正式修炼以来，历经十年，也仅仅达到了初期阶段，之后便再无进展。所以他一直修为低下，和普通人无异。没有高深修为的推动，他现在摆出长生剑法的起手式却也是徒有其表。

尽管李长生知道自己和对方差距就像rì月和萤火虫，但是自暴自弃，引颈受戮，却绝不是他的风格，即便做一只兔子，也要做跳起来咬人的那只。

白衣男子看着李长生手中锈迹斑斑的柴刀和其摆出的姿势，嘴角不经意的露出一丝笑意，有趣有趣，自己真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小道士了，乖乖受死的蚂蚁，哪有反过头来咬一口的蚂蚁杀起来有意思？能杀死这样一个人，自己也算不虚此行了。嗯，一定要杀了他。

他嘴上笑意不减，眼中的杀机越来越盛，杀气犹如实质一般向着李长生压了过来。李长生被那杀气压的呼吸困难、眼前有些发黑，整个人就像怒海狂涛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会颠覆。

“咦”，白衣男子继上次之后再次发出一声惊讶，惊天的杀气突然收了回去。李长生胸中气血翻腾，外界的压力突然消失，他再也忍受不住，“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胸中的气血方才慢慢的平复下去，却已是被杀气伤了肺腑。他不明所以，连忙抬头向白衣男子看去。

只见白衣男子一脸难以取舍的表情，看着自己说道：

“想不到你竟然和我那故人有些渊源，这可真让人为难了。就这样杀了你吧，rì后故人面前不好交代。难得遇到如此有意思的人，若不杀了你，我又实在舍不得，杀与不杀间，让人千万难。”

李长生在这生死关头，哪里有工夫去考究他所谓的故人是谁，又如何知道自己与其的渊源，心道“你就把我当成你故人的儿子放了好了”，心里虽是这么想，但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无论说什么都不会对自己有利，所以他连忙放下背上的竹篓，紧张的注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白衣男子犹豫了半天，突然展颜一笑，似乎有了主意，高兴得说道：

“这样好了，我不用任何的法宝术法，只用我的一成修为，向你发出一掌，之后再不出手。你格挡也好，躲避也罢，一掌过后，你若活着，那是你的幸运，若是不幸死了，那也是你的命。rì后见了我那故人，想来她也不能指责于我。嘿嘿，小道士，是生是死就看你的命吧。”

说完，也不等李长生回答，右手轻扬，行云流水般，轻飘飘的一掌向着李长生拍了过去。

掌未到，掌风却已经先行扫了过来，李长生只觉得前方似乎有一圆柱形的重物雷霆万钧的击了过来，若是被之击中，绝对是粉身碎骨的下场。他知道此时乃是真正的生死关头，大吼一声，连忙向旁边跳跃。

可不知为何，身体突然被一股大力禁锢在原地动弹不得，不但没法躲避反而向着对方的手掌迎了上去。李长生大惊失sè，便要指责对方无赖、不讲信用、背信弃义。

其实李长生有所不知，这并非对方食言另外做的手脚，而是其修为太过高深，哪怕只是他以一成修为随意发出的一掌，也是威势惊人。掌风所过之处，浩大的掌力便已抽空其中的空气形成真空。因此李长生不但无法跳跃躲避，反而在周围的压力之下向着对方迎了上去。归根到底还是李长生修为低下，若是他的修为能抗衡这道天地压力，又怎么会躲不开这除了力道强大之外再无其他玄妙、平凡无奇的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