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10(2/2)
一副等人高的牡丹锦绣图就霍然缭乱划过香墨眼前一层一层的牡丹堆脂浓艳在锦缎的湖上如浪般跃跃流动。
初看时香墨以为近百朵牡丹皆为绣工可细看敷色自然几十种颜色的晕色混着金银丝线填合进去彩繁富丽花瓣叠坠的似是随时要绽开下来竟是经纬织就。
香墨不由得就叹了一声:“好织工!”
范内侍笑道:“夫人好眼力这幅‘春日锦’可是江南制造局连月赶工而得。万岁爷知道夫人喜欢牡丹可偏巧今年的御花房不争气连烘了几百盆子都没成。万岁爷就又下旨给江南制造局。夫人您可不知道这种织法叫做挖花十几把大梭子同时织底纹又用十几把小梭子各穿不同彩色的丝线和金银线织花。除了江南那几个老织工再无人会织!又要在一个月内织成可真真是难为死他们了!”
范内侍絮絮叨叨的声音并未入了香墨的耳朵她全副心神都被春日锦吸引去了手指爱惜的抚摸过不惜工本织就的郁郁牡丹。指尖下是丝绸的微冷却让她的指尖烫。划过重重绚丽忽的不由停在一处白牡丹上。
“这本绣残了?”
牡丹腻白无瑕的花瓣上几点轻薄蓝迹像不经意滴落的蓝色残墨。
范内侍并不惊慌反而得意一笑:“夫人细看看。”
说罢着人呈上了早就预备好的一副西洋的鎏金镜香墨擎在手中凝眸细看方才看到攒如幼蝇的四个小字。
“雪拥蓝关?”
范内侍十分自骄的回道:“正是这本就叫雪拥蓝关。真正的花上只有几个蓝点子取了了韩愈韩湘子的典故方得了这个美名。制造局那些死脑子就按着真花来做真倒似绣残了一般。到了京里我们针工局又绞尽了脑汁才想出了这个绣工!”
香墨并不觉得范内侍说的如何动人但斜睨了他一眼忽就嫣然一笑。范内侍本已偷谤她到底岁月不饶可此时这一笑浓目艳眉笑靥直如面前春日锦十分的妍丽动人回味悠长。
范内侍竟一时失了神不停嘴的说道:“夫人大抵是不知道这本雪拥蓝关是当日燕太妃娘娘最喜欢的。这翡翠色太薄蟹壳青又太厚到底拿菘蓝草现染了蓝方蓝的既艳又不压了银丝风情又用最明亮的金镂丝把花提了才出了当年的燕太妃娘娘最喜欢的这本雪拥蓝关的精妙之处。”
侍婢一旁急惶惶的使着眼色见他一张老嘴没个把门似的不停气的底下狠狠的掐了他一把。范内侍痛的“哎呀”一声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慌忙跪在地上连连叩:“老奴该死老奴该死!”
到了最后连声音已不出茜纱窗外只有风声并不急促断断续续传到书斋之中更显得此时寂静如死。
香墨半阖上眼睛:“怕什么说的是我妹妹有什么好忌讳的?”
偏那几簇蓝一团碧翠似的烙在了心里便是闭上眼睛眼前仍是那犹鲜跳若脱的颜色。春如江水碧如蓝依稀赛过牡丹的容颜如生时一般只是迟日催花恨芳菲世界游人未赏都付与……
香墨低叹一声自语喃道:“只是她却并不喜欢牡丹她喜欢的是什么怕是除了我没人知道了……”
事到如今又有谁知。
侍婢见她感怀忙上岔开话笑道:“瞧着春日锦真是漂亮奴婢的眼都被绚花了。说起来也就这牡丹的富丽繁华衬得上夫人了。”
话音刚落香墨只觉一股馥郁的佳楠香直沁入鼻端一双臂已经揽住了她耳边呼吸潮软:“确实也就你衬得上。”
香墨一颤转头但见封荣一身日常白绢长袍唯腰间是绣工细致华美的明黄腰带。而他目光温和如水一双眸子里瞳只能瞧见她的倒影直要望到人心里去似的。
她呼吸一紧只道:“一边去少来烦我。”
香墨抽出帕子掩着唇咳嗽了两声宝蓝薄丝的袖子自腕上滑下去腕上指余粗的四龙戏珠金手镯更衬得肤色若蜜。
自祭陵之后香墨一直倦懒极不耐烦封荣的纠缠。封荣见怪不怪的只撇了撇嘴站在她身旁。
“听人说西北的军饷又不下去了你还有闲工夫在我这?”偏偏香墨最见不得封荣这副模样便眉头微微一皱道:“西北和穆燕人的的仗还在打这节骨眼儿连我这妇道人家都知道……”
封荣素来对这些没兴趣听得不耐烦以手来掩住香墨的嘴向她说:“好了你总不会入朝做辅别人的事你操心也没用的。还是说说我们今日玩些什么吧?”
封荣肤色本就极为白皙此时着急双颊编好似染了胭脂薄薄的一层红晕更显得那双眼似极了水底下细细的沙子软得让人要沉下去了。
香墨又咳了两声疲倦的坐在椅子上半晌有气无力出声:“你到别处去玩好了别让我看见省得大家都心里厌烦!”
封荣并不走只轻轻地咬了咬嘴唇在地下蹭了半晌的脚可看香墨的神色又不敢说什么最后只得转身去了。
香墨瞧着封荣背影恍惚间似有莫名起伏然旋及敛去了惟有刹那。
转眼只对犹展着牡丹锦的内侍道:“收起来吧。”
一片春日便茏了起来没入繁花的阴影。
香墨撑住头坐在那里只片刻功夫就听见隐隐喧哗笑语声破窗传来仔细听又听不真切。
香墨迟疑了一下问道:“外面怎么了?”
侍婢们俱都摇称不知香墨只能起身早有侍婢掀起书斋门处的一绎色纱盘银丝的帘子。
书斋外碧油栏干下俱是花砖砌成借着日光看过去一层层细腻青色的浮雕重瓣好似到了水花池子一般。廊庑下摆着几缸红鲫锦鲤此刻封荣正领着十几名内侍围在最大一鱼缸旁喧嚷着什么地上画出一个方框子一个圆圈子方框子和圆圈子之间堆满了银叶子。
香墨一袭缎地绣花的裙上系着玲珑坠角的如意荷包翡翠玉佩又有镂空忍冬花结挂链银香球还未行至封荣身畔封荣就自一阵环佩之声认出她。待香墨来至身畔就伸手扯住香墨指着鱼缸里十余尾红鲫锦鲤低低地道:“来朕告诉你这尾叫做飞浪这尾叫做鸢尾这尾叫红里霞。没有飞浪的时候红里霞可是这鱼群里的老大谁也打不过他他想欺负谁就欺负谁。偏他喜欢鸢尾可是鸢尾偏就不理他。后来飞浪来了鸢尾喜欢飞浪。红里霞就生气了就总是找事跟飞浪打架。”
说到高兴处封荣在香墨耳边抿唇轻笑:“这不又打起来了。”
那尾青色的飞浪锦鲤乍看时好像一一片湛绿的叶子真的正和妍丽如霞的红里霞红鲫打得正欢而一尾鸢尾焦虑的绕在两鱼身畔不停徘徊。眼见着红里霞不敌飞浪节节败退封荣也急了自香墨头上抽了一根玉簪子眼睁得大大的不由分说的就连连戳着飞浪。飞浪无端糟了黑手自然不敌溃败垂头丧气的沉到了缸底那尾红里霞则得意的飞游在鸢尾身畔仿佛一朵艳艳的花儿偏偏绕上了蝶。
守在一侧的德保忙转身对一众内侍道:“万岁爷赢了还不快给银子!”
一众内侍只假作哭丧模样将地上圆圈子与方框子之间的银叶子划至了圆圈子内。
封荣却甩袖道:“都赏给你们这帮奴才吧。”
内侍们忙又做出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跪在地上三呼万岁。
香墨本欲怒叱他然而忍了忍终是没忍住笑用衣袖掩住了口笑倒在封荣怀中。ps:我知道我加入潇湘的vip会招来骂名可是我需要钱治病。人穷志短马瘦毛长很悲哀的一件事我却无法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