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银酢金瓢沙场尽,一夜风酣天下惊(3-8)(1/2)
那人和一名细柳贴身去了屋里。
送到门口的黑壮军汉转过身在带来的军士面前宣布负有值守职责的人名。
两个军士听到叫自己的名字先分别挺胸答一声“有”接着按着剑鞘疾步上前至廊下在门前一步处左右分离把守。
这是一种经受过锤炼的有条不紊使那位神秘来客的身价在无形中抬高。
那主人令人俯贴耳的气质让平日大呼小叫不修威势的博格相形见绌也使一些没有见过世面的普通奴婢有一种顶膜崇拜的冲动甚至影响到段含章。
一种难以言明的失落感左右了段含章。她很难审视对方行为的对错便紧紧地盯着门口。那儿两个卫士有意无意地避开门内射来的灯火如两柱尊神一样贴在与光亮相接的黑暗边缘。
和那客人一起回来的祁连忙于安顿人手。而张奋青需要代为表达对许多不周之处的歉意。拉扯飞鸟的只剩下张铁头和扈洛儿。他们拉不住飞鸟只好任他一扭一晃地撞到院门外边。老老小小围上一圈劝他被惊动的几个泥水丁也披着衣裳从舍房钻出来。
眼看飞鸟从别人手里捋了匹最骏的战马蹬上一只脚在人前打转大伙七手八脚地扒去把他拽回马下。飞鸟眼睛怒睁手持一只鞋权为马鞭每指谁鼻子威胁谁。外来的人不买他的帐他只好和一酗酒的无赖无两样地打滚撒泼嘶喊哭笑。
段含章站到院门口眼里眼外那几个拉扯的身影变得模糊而含混丑陋得让人记恨。
她曾经一心侍奉的男人被挫败被粉碎只剩下一身的酒气和暴躁。而另一个和自己毫无关系的男人却表现得雍容华贵充满威势且已经气定神闲地入室高卧。比较面前身后还有什么比这更让她这样一个女人更心痛地吗?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都别管他!”
人们愣了一愣。滚一身泥土的飞鸟已趁机夺回马匹蹂身欲上。
那马性甚烈不等他坐上马背便已扬蹄振麓竖成一人多高。近处的人在马蹄照着人脸时大叫抱头远处的人则绕让退避无不闭眼预料不详的后果。哪知再睁眼看飞鸟已如攀上危山的灵猴。掀了天鹅背的海冬青一样前俯后仰地随马背起伏。
马改用后蹄刨了两蹄土往后踢在两三个试图捋马的军士退让间冲出人圈。
它扎头蹦跳东走西甩。黑暗里传出一声又一声的马嘶一记又一记地掌蹄击土响。望片刻一声长长的悲啸在百步外低沉起伏由近去远地嗓门哑叫:“男儿但死托恩重血肉之诺岂可轻?今有阿鸟洗肝胆不欲穷凶生笼中……”
无人能解歌意大伙追去的追了去没追的紧紧衣裳回屋。
段含章一回头觉那个神秘的客人玉树临风地站在院子中央背手。仰头面具中掩藏了深深的寂寞还自言自语地叹:“这个傻子!”
段含章要再寻间房休息那客人却叫住她要求说:“你随我来。”
那客人的贴身随从解释说:“主人很久没见过他。想问问你……问问他近来怎么样。”
段含章惊诧心头一阵犹豫又一阵鹿撞还是选择跟上他们地脚步。
进了屋见了灯火。那客人脸上的金属面具熠熠生辉。段含章不敢正视但仍能感觉到对方眼中射来的厉光。她更加不安。如淑女般埋头默然。客人却很随意地卧去堂上。淡淡问她:“那个让他着迷的女人美吗?”
段含章觉得她问的是阿狗的阿妈心潮起伏地回答说:“她死了。”
那客人的目光低扫。又说:“我知道。可她美吗?”
段含章怎么也弄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刨问一个死了的人不禁讶然抬头与那双炙热的光芒碰撞又一次肯定地说:“她已经死了。美和丑都不再重要。”客人没有再问下去。他捏了飞鸟饮酒的犀牛角杯把它从木承上拿下来在眼前转动把玩。
时光都花费在这个铁面人观赏角器上让段含章很压抑。
她一下坐直不耐烦地说:“还有什么事吗?”客人指了指空了地酒樽问:“这是他喝酒用的?”段含章点了点头。手下抱过滚过一旁的酒樽在那铁面人轻轻晃动自然是告诉主人里面空空如也。那铁面人给段含章指一指杯中之物口气无礼地说:“还有酒吗?”
有气度的男人总让女人不容易作。段含章忍住一丝不快走到门边喊人。不一会未能入睡的卓玛依抱着酒樽来到那金属怪面地跟前。她自作主张地倾斜酒樽准备为客人满上。不料那客人一把推住樽颈看住段含章更无礼地要求:“来。为我斟酒。”
段含章彻底地感觉到他的羞辱气愤地说:“我不知道你对博格有什么恩惠是什么交情才处处显得高人一头。总之这和我没有关系。你最好不要冲我摆威风。”
客人冷冷地长“嗯”眼睛里射出极犀利的光芒。段含章心里一紧却不甘示弱地伸出脖子怒目含愠。那人见段含章不容易屈服大笑道:“你以为和你没关系?”他轻轻放下酒具更压得人心头难受。卓玛依失色地叫出声连连含糊地嚷:“为(我)拉(来临。”
等手下也趴在耳朵边劝那人却轻轻摆手缓下语气称赞:“果然是一条悍妇。狄阿鸟骗女人还真不止一手呢。我小看他了。要是再不理不睬他还非给弄来十个八个不可。”
段含章松一口气。
不料客人也转过身给手下耳语。手下从身上摸出一个小包手指抖地打开倾在酒中。客人拿修长的手指头搅了一搅还给手下这又轻轻拍手。等外面的卫士进来。吩咐说:“去。把携带的黄金全取来。”
足足过了一刻时。黄金才由两个武士抬到面前。
卫士把刚抬来地钱和下了药地酒一起摆在段含章面前握着兵器退后两步。那客人起身上前伸手作请说:“我现在给在你两条路。一条路你选阿鸟。把那杯穿肠毒药喝下去。第二条路你离开他。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段含章不选勃然而起问:“你到底有什么资格?”
客人瞪着她问:“怎么?敬酒不吃想吃罚酒吗?”
段含章起身想跑门口已被几条亮出兵器地大汉堵了。大呼“来人”却因自家没睡的去追飞鸟了。只听到几个慌里慌张的女人惊叫乱跑。她一下流了冷汗抖地说:“你要杀我就明说。何必让我选?”
客人和气地说:“我不是不希望看到你死吗?”
段含章暗自衡量了一下正要好女不吃眼前亏一回。赵过闯进来猴子一样抓耳挠腮求情说:“饶了她吧。”他也知道自己求不下来情几转转到酒杯前。把酒杯蹬了。客人狠狠地给他一脚令手下再次倒酒。
段含章见赵过不敢吭地躲到角落里只好盯住又摆到面前的酒她见杯中酒水晃着呈现琥珀色的圆晕散出神秘的光华怕到极点就一把把它推倒大声说:“阿鸟很快就会回来你休想毒死我。”
她的用意再明显不过是让赵过去找飞鸟。赵过却以为飞鸟真要回来了。说:“是呀。他很快就回来。看到你毒杀他的女人非拼命不可。”
那客人再次让人写满毒酒笑道:“原来你不做出选择是希望他快点回来。可你不知道我为他也准备了两条路一是要你。二是要另外一个女人。”
赵过惊叫:“许小燕。”
客人仰天大笑问:“没错。这也是许小燕的意思。她那样的尤物美貌胜于你见识胜于你乖巧胜于你。狄阿鸟舍得吗?”
段含章省悟一样判断:他是阿鸟其它女人地亲戚么?
她只好在心中长叹:“倘若我选择金银他知道了又怎么办?”
突然门外传来飞鸟的笑声。像是绝望中地希望。旋即。飞鸟提剑而入。大叫口渴。他二话不说奔到段含章身边。一把举起客人的毒酒。赵过忘情而呼:“酒有毒。”飞鸟看看他又朝那冷笑的怪面人看看依然仰嘴欲饮。
段含章扑来强夺告诉他说:“真有毒!”她猛地一指客人喊道:“是他下的。要毒死我!”
飞鸟推出一只手醉态十足地晃一晃身子看看闻闻疑惑地问:“真有毒?”段含章话来不及说一味点头只以为他信了。不料他狐疑地看一阵还是一仰头把酒倒进肚里。只见他喉结滚动两下放下酒杯亮出杯底含糊不清地问人:“有什么毒?能毒死人么?”
赵过抢来夺杯却被那客人勾住后襟往后拽只好挥舞着手声嘶力竭地滚在地下叫。
客人随了他放声大笑。
“我跟你拼了!”
段含章被她笑得毛骨悚然看飞鸟拉剑在手一把抢过高举在头顶往上冲。客人不慌不忙地等她来到跟前才上前一步一手迅托在她挥剑的手腕上另一只手穿她肋下一转身就夺过剑。段含章被他一甩擦过他身上的硬鳞撞去他手下身上碰了满怀。
那客人扭头看了看她地狼狈相仍意犹未尽地大笑走到迟疑地看手掌怎么跑了剑的飞鸟面前按手牵去。赵过不再打滚傻愣愣地爬起来。只听得那客人携着飞鸟快要倒的身子边走边问:“你不想让我来?”
飞鸟感激得有点激动此时一下迸出炙热无比的欢迎捧着一只软手恨不得跳起来大呼大叫:“你真讲义气还来接我?!我怎能只一心想去教训小霸王而不给你接风?!”他吐着大舌头挥舞另一只手嚷:“我要去欺负小霸王太气了要不是被祁连和张铁头这几个***劝回来非去砍他几剑不可。也好我就和你喝酒喝完酒睡一觉。养精蓄锐等着让他们送到我面前供我修理。”
突然他看到了赵过问:“还不去睡觉?!”走了两步他又碰到站在那儿揉鼻子的卓玛依便猛地往门口一指大声说:“去。多多送酒。送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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