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墨钜西发齐家门,帝以碧血书国恨(10)(1/2)
飞鸟离开这伙溃兵和离乡百姓组成的队伍怀着不可抑制的期待心出山避开敌人有可能屯军的要地急奔两个时辰走上六十余里在竹关县境内的青纱帐里休息。过了竹关县就是松昌县已和盘侬山相接。飞鸟到唐县轻车熟路然而被敌人大规模搜捕将会非常不利。可他占据水磨山并不是很久往来都是从唐县、曾阳出入对松昌稍微陌生不知从松昌县进山需在相对陌生的山路赶几天。
两人不禁为选择松昌县选择唐县进山犹豫。
夜黑得一塌糊涂也约摸不出是什么时辰飞鸟让马喘气吃料起身决定说:“我们还走唐县。唐县打过几场大仗麦田大多被毁拓跋部必选别处收麦看似凶险其实比较稳妥。”
梁大壮力尽筋疲更无太多看法只是想借假装有不同道理喘口气看飞鸟作了决定臭脸起身不声不响地拉马。他跟着飞鸟再飞驰一路只听得苍鸠飞落嘎砸叫唤渐渐觉得马肚子上的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仍然觉飞鸟不知疲倦倒也不知该服帖还是该一百二十个不愿意。
黎明来临不大会儿背后的云霞被初升的太阳照耀得生动活泼。两人一夜间竟然纵了二百多里此时已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陇上中部。朝阳光射到前路前面的村落野地草木石头都被涂抹得五彩缤纷。原本应该为黑夜消逝倍感清新。可他们却嗅到空气中弥漫的尸腐气息心里既觉得恶心更沉沉锥痛再走不远已能清晰地看到一些树干上吊起的尸体有的还剩短衣有的被拔光衣裳。皆被风吹日晒折磨成深褐色的腊肉皆被鸟雀啄露白骨皆浮满嘤嘤嗡嗡的蝇虫而金红色的太阳只是让景象更惨不忍睹。
两人心血咕嘟嘟地沸腾此刻一点不再害怕遇到敌兵反恨不得寻找到敌兵大营杀进去泄恨。可这些还在延续倒毙的人牲和残垣断壁无穷无尽地涌现像是一把大手使劲往两人的胸腔里填充仇恨和悲愤。
飞鸟吸尖嘴巴。一刹那间感受到血肉和这方土地连成一体。
他对秦氏王室的血海深仇在这一刻消融不见再也没有客居他乡之感。只是用大锤打击身心一遍一遍地说:“我阿爸誓死保卫过的土地啊我的兄弟我的兵卒和悍将啊……”
他们在荒野袭杀两名胡骑抓一名舌头问清路情。冒充身份再专门沿官道快马奔驰反被三三五五的胡人误认为有要紧事的自己人。过了晌午两人已经在一天一夜走过出三百里的路眼看要一头扎进唐县前面的大路突然驰出好几辆车马。两人见这回碰到的是有身份的人物怕盘问暂且避了一避连忙往路旁坑洼的树林里躲竟见到三四个流浪的孤儿和一条狗。
他们惊恐地瞪大眼睛。缩身缩不住越路往对面逃。
飞鸟心中血涌连忙喊叫说:“不要怕。快回来。”
跑到最后的稍微犹豫前面年龄大的连忙回来牵。飞鸟扭头一看两名骑兵看到了他们。已追马车前数步连忙跃出去站到官路上一手携过一个猛地一推瞪眼示意。喝道:“回去。”几个流浪儿愣了一愣。指住官道上的敌骑惊叫提醒:“他们抓来啦。”
飞鸟冷笑一声突然觉梁大壮也跃来路上。连忙伸拳头威胁见他害怕转身自屁股上一脚大叫:“狗日地别丢了马。带他们走。”梁大壮慌忙抹住一名流浪儿的胸让孩子脚不离地屁股在后先行回林大叫喊:“都快走。”
几个小孩连忙往回跑只剩下一只狗一边塌着腰警惕马蹄一边闻飞鸟的马靴。
飞鸟提脚吓跑它迎头冲两名骑兵走去握刀眯眼似笑非笑。
两名骑兵狂笑掣箭撒蹄来到几十步外突然间辨不出敌友吼吼怪叫。飞鸟知道他们即是在炫耀也是在喊“喂”问:“你是谁?”也仰天长嘶高声喊道:“是友歇一歇脚是敌举起你们的刀……”骑兵听着耳熟跋扈地打招呼说:“我们是拓跋阿尔蔑王子帐下的斡儿。小子看好你们家的狗。”
拓跋部嫡系要选出许多骑射出众的年轻儿郎平日专门放马骑猎、打仗时调归大姓贵族充当中军精锐称作斡儿斡儿中再鸡蛋里挑骨头选出精锐分别称作善捕狼牙猛舍和射雕。“善捕”精于搏斗和勾挠套索;狼牙精通战阵长于冲刺;猛舍以气力著称使用狼牙棒重锤等打击兵器;射雕儿箭术出众都能自高空射下大雕。
飞鸟知道拓跋部嫡系人丁凋零尽管选取斡儿已不限于嫡系儿郎战场上已很难碰到更知道狗因为忠实看家而咬人路过的人能避则避避不开射杀就会和主人结仇。来人这么说不是让自己管好刚才那条癞皮狗而是警告自己:“你别露敌意不然我们不客气。”并暗藏机锋告诉说:“招惹我们就是招惹某某王子。”
飞鸟只求他们不招惹自己而已连忙让他们通过。
两骑扬长开道背后几辆马车驰骋而来。
飞鸟见第一辆马车帘大张一名书生打扮的胡儿冲自己张望大大吃惊心说:“他说的王子就是这个人么?怎么穿着雍族的衣裳?”正想着他感到一双熟悉的眼神对视扫去竟是王曲曲连忙低下脑袋心里扑通、扑通直响却又想再看看看清楚她的模样到底是不是王曲曲觉得若是王曲曲自己的六面胡帽倒不足以掩饰。
那辆马车在二十多步外嘎吱一顿飞鸟的心也猛地一沉。他连忙抬起头看那少年给王曲曲指点自己转身就想逃跑。但逃跑肯定是来不及第二时间内他只想拔刀杀去。
拱在马车边的骑士来到传令说:“殿下要见你。”
飞鸟差点要跳上去一刀杀了他。抢马夺路想到背后的林子里还有拖累并没敢只好强打镇定带着侥幸走过去暗说:“王曲曲心中之恨可想而知。”
到了跟前那少年为王曲曲放下一半帘子问:“你是哪家百姓?”飞鸟有些愁急中不知为何回答说:“野利家的。”少年笑道:“原来是舅舅家的人。不会是跟着野利花虎来的吧?”他假装老成的样子做作叹息说:“博格阿巴特杀人如麻。害得生灵涂炭民不聊生。父王要取天下自然不能学他如此杀人你们一定要好生爱惜民生不然我定让舅舅取你人头。”
飞鸟心说:“你难不成以为这些人都是我杀的?不会如此蠢笨吧?”继而转念。不禁恍然大悟恶心地想:原来你是借叮嘱我来攫取她的芳心。
他朝王曲曲那扇车帘看去暗说:“原来王曲曲的哥哥投敌王曲曲却还是好人故意装作不认识我真对不起她还要这样面对她。可奇怪的是她的哥哥怎能攀得上王子呢?”想到这里又听那少年说:“父王的兵马之所以攻无不克。都得于民心。自当不可见尸骨抛野唐突佳人你就在这里收罗尸体吧。过后我一定派人来看好则赏。坏则罚。赏罚分明。别人办到办不到我不知道。我一定要赏罚分明秋毫无犯……”
他唧唧歪歪听得飞鸟一个劲儿要吐。
飞鸟怕王曲曲信他连声告状说:“我们阿古罗斯部从来都以战为耕杀人为乐。野利大人害怕收尸让殿下难堪。他说他身为您的舅舅深知殿下虽然读书却心狠手辣。骨子里还是拓跋部的子孙最适合继承汗统。贸然收尸会让人风言风语。”那少年变了脸色紧张地朝一旁看去大叫道:“他胡说。他什么时候成了我舅舅?他是拓跋晓晓的狗腿子……你这个该死的奴隶怎能把我错认成拓跋晓晓?!”
飞鸟心里极为蔑视连忙说:“我觉得殿下不是这样的人曾给汗王写信说汗王侵占大朝的土地跟风随俗倘不能爱惜生灵就要面临十倍百倍的敌人。不信你问问汗王我是不是向他写过这样一封信?”少年茫然不知怎么好连连说:“你说的是我三哥拓跋晓晓或者是我五哥拓跋继丸。我和他们不是一个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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