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大家都是读书人（2/2）

二十年来她从未过火，今天遇到雷快，算是遇到了克星，尤其是那招神出鬼没的白龙入海，仿佛把她潜伏二十年的怒火全勾上来了。

自出道以来，百花羞从来就没吃过亏，在年轻一辈也没遇到令她真正折服的人，反倒是无数同龄人对她心悦诚服。她本身修为高深，自忖以武力胜了雷快算不得真本事，故而想从言语上彻底打败雷快……

然而这一番交锋，她才现自己错了，想靠嘴皮子胜过那姓雷的，真比摘下天上的星星还难。那小泼皮无愧赛城墙之名，什么话都敢说，什么规矩都不讲，三言两语就气得她方寸大乱，快要失去理智。

稍微平息了怒火，百花羞喃喃道：“狭路相逢勇者胜，怕死的遇上了不怕死的，通常是不怕死的胜出。原来此理在任何地方都通行，这要脸的，碰上了不要脸的，也是不要脸的胜出……你赢了，我说不过你。”

雷快笑了笑，道：“仙子见解过人，这招以退为进也颇为高明，既认了输，还骂我雷某人不要脸，倒是显出了你的高洁。只可惜洒家却不敢认同你的观点，雷某虽是小人，却也知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从来不曾辱人清白。反倒是有些人，堂堂仙子，声名远播，却不要脸到了极致，连自家名节都不顾，一句臭不要脸的‘冤家’，便毁了雷某一世清名！”

“你……”百花羞气得小脸惨白，竟有生以来第一次在异性面前露出了小女儿姿态，咬牙切齿道：“你这人如何称得上一世清名？”

雷快大笑道：“哈哈，仙子这话，莫不是又在拐着弯儿骂我出身低贱？便是出身青楼又如何，自从脱离怡红楼之后，洒家却也懂得自持之道，堪称守身如玉。这一个月来，洒家乃是如假包换的黄花大小子……于男女之事而言，我如何称不得清名？”

百花羞怔了怔，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反驳。

沉默，樱桃小嘴微微动了动，仙子似乎想笑，又忍住没有笑出来。她自认见闻广博，却第一次听说有男子守身如玉，还只是守身如玉了一个月……除此之外，仙子也是第一次听说世间还有“黄花大小子”这种说法。

良久，仙子又冷漠起来：“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放过你？”

雷快道：“不然你还想怎么样？师姐，适可而止吧。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气也该消了，不如放了我如何？”

“你想得倒美！”百花羞干脆毫不掩饰了，美目瞪着雷快，倾斜着一腔怨气：“今日你一番话，已将我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莫不是以为一番花言巧语，便能让我放过你？”

“师姐不必做出一副受害人的模样，今日谁是真正的受害者，还得两说。”雷快也不是省油的灯，却也没在刻意挑动仙子的怒火，道：“大家都是读书人，不妨你我现在就摆事实讲道理，把心里的话说清楚。”

“你也算是读书人？”

百花羞啼笑皆非，说那姓雷的不学无术吧，他却能说出一番道理，更能随口吟出“日日思君不见君，只愿君心似我心”的诗句。说他是个读书人吧，那厮的言行举止，实在是有违圣人之道，堪称天下读书人的耻辱。

“我没进过私塾学堂，便称不得读书人？恐怕仙子自幼被百合谷主调教，也未曾受过学堂老夫子教诲，为何却人人称你知书达理？”雷快不卑不亢，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师姐既辱我清名在先，也怨不得我拖你下水。如今木已成舟，生米煮成了熟饭，不如你我坐下来好好谈谈，想个万全之策才是。”

“谁跟你生米煮成了熟饭？”仙子脸上掠过一抹红晕，露出无双的诱惑，怒火又冒出来了。

“口误，刚才纯属口误，师姐切莫介怀。”雷快陪着笑，腆着脸道：“师姐，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以后大家都是同门，何必把关系弄得如此之僵？”

百花羞冷哼一声：“谁跟你是同门，阁下不是当众宣布再也不肯回山门么？”

雷快一脸沉痛道：“那不是师弟我年幼无知，一时气话么？唉，冲动啊，年轻人实在太冲动了。实不相瞒，我早就仰慕百花谷大名，更仰慕师姐风采，恨不得练成绝技，为我百花谷上刀山下火海，抛头颅洒热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