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浪子乖行 隐忧潜伏 妖狐现影 铸错难回(2/2)
楚天舒自是不能向他明说问道:“不知家父是怎样对你说的你可以多说一些吗?”
申公达木然毫无表情说道:“我回到扬州拜候令尊令尊一见我就问:申大哥你带小儿到洛阳去为何只是一个人回来?讲实话这次我全是冲着你的面子是你代徐中岳派送喜贴我才放心让小儿随你去的。如今徐家闹出了天大的新闻喜事变成祸事消息都已传到我的耳中了你叫我怎不担心?”
“嘿嘿令尊问我你去了哪里我怎答得出来只能问你了。”
楚天舒道:“我没有到过黄河以北趁这机会到几个名胜之地走走。”
申公达摇头道:“你真是没心肝你爹对我说你是说好了在一个月之内回家的。你竟然去游览风景把对父亲的承诺都抛之脑后。”
楚天舒听他说得出这个限期心里想道:“如此看来他倒是确实见过我的爹爹了。”
他正在仔细推敲申公达说的话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申公达已是又向他问了。
“你知错就好。少年人贪玩那也不足深责。不过我倒想问你你在黄河以北游玩可到过王屋山么?”
楚天舒心头微凛:“他是出名的包打听莫非他已打听到了一些什么。”说道:“曾在山下经过没有上去游玩。”
“王屋山也算得是一座名山为什么你不上去寻幽探秘?”
楚天舒笑道:“申叔叔这是为了你的缘故呀!”
申公达道:“你知道我会责备你吗?怎的这样说呢?”
楚天舒道:“实不相瞒我倒不是忘记了和家父所约的期限而是不放心抛下你不错当时我是因为胆小匆匆忙忙离开洛阳。但还是惦记着你的。有人说你遭了飞天神龙的毒手我也只是半信半疑。我不立即回家就是为了这个原故。我打算在离开洛阳五六天的路程范围之内消磨一段时光待知道了徐家的事清确已平静之后便即再回洛阳打探你的下落的。我到王屋山之时已经是离开洛阳十多天了假如上山游玩恐怕耽搁的时间太多。”
这番话倒是听得申公达甚为舒服拈须笑道:“如此说来你还算有我的心我倒是错怪你了。”
楚天舒道:“但小侄却不明白你因何要特别提及王屋山呢?”
申公达压低声音说:“这又是一个秘密我对你说无妨你可千万不可泄漏。”
楚天舒道:“你若是信不过我你就莫说。”
他知道申公达的脾气你叫他莫说他就非说不可。
“老弟你这样说我就知道你是不会泄漏秘密的了。我问你你知不知当今之世谁的武功最好?”
楚天舒道:“我只听得家父说过二三十年前武功天下第一的人是齐燕然。现在是谁我就不知道了。”
申公达小声说道:“不错有许多人以为齐燕然已经死了但我知道他没有死所以武功天下第一的仍然是他。而且我还打探到他的住址他就是隐居在王屋山中的。”
楚天舒装作诧异说道:“申叔叔你的消息真灵通。那么你是想……”
申公达道:“实不相瞒我此来正是想找齐燕然出山的!”
楚天舒道:“哦原来你和齐老头儿也是素有交情的么怎的从不见你提起?”
申公达得意洋洋的说道:“你知道我这个人素来是不喜欢炫耀自己的虽然我和齐燕然交情报深但因他是武功天下第一我倒是不方便对人说了。他早已闭门封刀要是别人请他出山他一定不肯为了帮朋友的忙我只好亲自跑一趟了。”
楚天舒道:“哦原来你是想找他去帮忙剪大先生对付飞天神龙的吗?”
申公达道:“正是。剪大先生虽然请了许多朋友帮忙但究竟不如请到齐燕然的好。他一出马飞天神龙即算当真会飞也飞不出他的手掌心了。”
楚天舒心里暗暗好笑但却不便对他泄漏齐燕然和飞天神龙的关系只好劝他道:“这样一位老前辈高人既然早已闭门封刀恐怕不容易请得动的。我也曾听得家父说过这位前辈的性情甚为怪僻他不喜欢见的人去拜访他恐怕反受其辱。申叔叔你还是三思其行的好。”
申公达怫然不悦说道:“小娃娃你知道什么?就因为别人请不动他剪大先生才不能不仰仗我的面子所以我和他的交情他欢迎还来不及呢怎会闭门不纳。”
楚天舒听他吹牛越吹越大心里想道。“齐老头子大概还不至于把他杀掉吃点苦头则恐怕免不了。他执意要去那就让他受一次教训也好”
就在此时忽听得蹄声得得到了客店门前戛然而止申公达道:“咦这么晚了怎的还有人来?这匹坐骑是惯走长途的关外良驹赶路又赶得这样急。来客恐怕不是普通人物!”他武功不高江湖经验却是十分丰富。
话犹未了那人已经进了客店只听得“啪哒”一声那人大声说道:“小二哥把你吵醒你别着恼。我只宿一宵这锭银子给你不必找赎了。”原来那是一锭十两重的元宝掷在桌子上的声音。店小二本来是不大高兴的见了白花花的银子也就眉开眼笑连忙道谢了。
申公达凝神静听脸上露出又惊又喜的神情说道:“这人好像是我一个老朋友!”
那人一说话楚天舒已经知道他是谁了。故意问道:“申叔叔你这位老朋友想必又是一个著拦(了不起)人物?”申公达道:“当然是了。你不知道武林中有个叫做丁勃的人物?”
原来这个午夜来客不是别人正是丁勃。
楚天舒笑道:“这样一个大名鼎鼎的人物我怎能不知听说他是二十年前横行辽东一带的大盗。但后来不知怎的忽然在江湖上消失踪迹。申叔叔你和他是老朋友想必知道其中缘故?”他想试探申公达对丁勃的事情究竟知道多少。
申公达煞有介事的在他耳边小声说道:“这是丁勃引以为耻的事知道的人寥寥无几我说给你听你可不要对别人说。有一次他偷了一个亲王的稀世奇珍那件奇珍据说是皇帝赏赐给他的有海碗口般大的碧玉瓜那亲王请了八名大内高手去对付他八名大内高手都死在他的手下但他也受了重伤。他仇敌甚多故而只能避到东海一个小岛养伤。如今回来想必是武功已经恢复如初了。”
楚天舒听他信口开河几乎忍不住笑。申公达道:“咦你的神色为何这样古怪?一副哭笑难分的模样!”
楚天舒好不容易方始忍住了笑说道:“申叔叔你是不是要去找他?”
申公达道:“我和他也差不多二十年没见面了老朋友难得相逢当然要和他会面。我和你一起拜访他吧趁这机会让你和他相识。”
楚天舒心里想道:“我和齐家的秘密可不能让这个‘顺风耳”知道:“当下连忙摇头学他一样煞有介事的在他耳边悄悄说道:“你千万别对他提及我在这里!”
申公达诧道:“为什么?”
楚天舒道:“这是一个大秘密我告诉你你别说出去。我的爹爹和他有点过节虽非大仇但却是伤了他的颜面的。他们曾经有一次印证武功。对啦你是家父最好的朋友难道家父从没对你……”
申公达急忙点头抢着说道:“对对我记起来了。那次比武是丁勃输了一招令尊二十年前对我说过的。只因时间太久我几乎忘了。如此说来你是不便去见他了。”
楚天舒道:“丁勃最重面子你见了他可千万别提起这件事。”
申公达恍然大悟心里想道:“怪不得他面色这么难看原来是为了这桩事情当下轻声笑道:“你当我是老糊涂么这种避忌我岂有不懂之理。好我这就去找他明天你也不必等我了咱们各走各的。”
楚天舒心里好笑待他一走便即凝神静听。
丁勃住的房间是这间客店最好的“上房”前面是天井后面是菜园并无相邻的房间。
隔着一个天井本来是很难听得见房间里的小声谈话的但对楚天舒来说却不是难事。他自小练功听觉比一般人敏锐得多伏地听声一字也不遗漏。
***
丁勃看贝一个不相识的人来访不禁有点奇怪冷冷笑道:“你是谁?”
申公达满面堆欢说道:“丁老大你怎么忘记小弟了。咱们是在营口宏达镖局见过面的。”
丁勃怔了一怔说道:“哦宏达镖局?是哪一年的事?”
申公达道:“二十二年前的事了。宏达镖局的晁总镖头请你老哥我是陪客。”
丁勃这才记了起来原来那年他劫了宏达镖局所保的一支镖后来有和两方相熟的朋友出来说情丁勃破例把劫去的货物全部归还故而总镖头设下盛筵对他表示谢意。陪客少说也有三五十个申公达适逢其会也是陪客之一但在整个宴会当中他根本就没有机会和丁勃说过一句话。
但虽没说过话丁勃和别人的交谈他却是细心聆听的。他绰号“顺风耳”武功虽然不高却有一门特别的本事只要听过一个名人的说话以后不论隔了多少年只须听见这个人说话的声音用不着见面他就可以认得出来。不过他这“认声”的本领必须限于名人因为他只对名人的口音方才特别注意牢牢记住。
申公达说出了那次的事情接着自报姓名。
丁勃对他的名字倒不陌生一听就笑了起来说道:“原来你就是江湖上名闻四方的顺风耳先生不过廿二年前好像你还没有这个绰号?”
申公达连忙说道:“请小声点儿提防隔墙有耳。”其实他是怕给楚天舒听见了戳穿他的谎话。
丁勃笑道:“左右并无邻房隔墙有耳是不必害怕的。不过你这样说敢情你已知道客店里有鹰爪孙这流人物吗?”
申公达道:“鹰爪孙没有但说不定会有江湖人物。你老兄的身份……”
丁勃说道:“哦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身份?”
申公达小声道:“老兄不见廿年大概还未金盆洗手吧?”
丁勃道:“你问这个干嘛?”不觉已是流露出一点讨厌的神色。
申公达吃了一惊心里想道:“我怎的忘了绿林的禁忌了?”连忙说道:“没什么我只是好奇随便问问。我最喜欢结交朋友丁兄若有阻得着小弟的地方小弟一定——”
丁勃截断他的话淡淡说道:“好吧将来如果我有什么要请你老兄帮忙的话我再告诉你。”这已等于下了逐客令了。
申公达讨了个没趣但好在丁勃说得还算客气他自我安慰:“丁老大总算知道我这号人物了甚至他也明白将来有可能要借重我呢!”自己觉得有了面子便站起来道:“丁大哥你要休息小弟告辞了。”
丁勃如有所思忽地抬起头道:“且慢!”
申公达吓了一跳只道这个杀人不贬眼的大盗是不愿意给别人知道行踪说不定要将他杀了灭口。“丁、丁大哥有什么吩咐?”申公达颤声问道。
丁勃的面色却好了许多甚至显得颇有礼貌的作了个手势请他坐下来缓缓说道:“申兄我忽然想了起来现在我就有一件事情要向你请教。”
申公达受宠若惊说道:“不敢当。丁兄若是有事相询小弟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了勃说道:“申兄你是扬州人氏是吗?”要知申公达在廿二年前与丁勃初会之时尚未“成名”但如今他已是江湖上最多人知道的“包打听”了。丁勃刚从扬州回来自然知道扬州有他这么一个“名人”。
申公达放下了心上一块石头说道:“敝乡正是扬州想不到丁大哥你也知道。”
丁勃说道:“老兄是扬州名人我一到扬州就听得人家说了。”
申公达不禁又吃了一惊说道:“丁大哥你最近到过扬州。”
丁勃说道:“不错我正是刚从扬州回来的。扬州还有一位大名鼎鼎的人物老兄你自必知道。”
申公达道:“你说的是有扬州大侠之称的楚劲松吗?”他想起楚天舒告诉他的那个“秘密”不敢直称楚劲松为“扬州大侠”。
丁勃道:“什么有‘扬州大侠’之称?楚劲松是名实相符的扬州大侠!申兄难道不以为然么?”
申公达一时揣摩不到他的“真意”方始说道:“是是。多谢丁大哥称赞我们扬州的人物申某与有荣焉。”他说了这两句话颇为得意自己说话“得体”。心想:我装作不知你和楚劲松的过节称赞楚劲松的话是你自己说的料你也不能怪我。
丁勃说道:“申兄和楚大侠的交情想必极为深厚?实不相瞒我要向老兄请教的就正是有关贵同乡楚大侠的事情。”
若依申公达平素的脾气只要有一分交情就可以吹成多年老友;有三分交情那就更是非得吹成生死之交不可。但此际他却是非但不敢吹牛反而尽量缩减生怕丁勃误会他和楚劲松是有深交。
“丁大哥你恐怕有点误会了。实不相瞒小弟和楚大侠只是泛泛之交。”申公达道。
丁勃一皱眉头说道:“申兄交游广阔天下闻名。何况楚大侠与你份属同乡交情岂能不厚?”
申公达道:“丁大哥有所不知正是因为小弟在外面的时候多在家乡的时候少所以和楚大侠往往一年都没见一上次。”
丁勃说道:“据我所知上个月前你是和楚劲松的儿子一起从扬州到洛阳去喝徐中岳的喜酒。”
申公达心头一凛:“他的消息也忒灵通。”当下说道:“不错。不过那是因为同乡之谊我是长辈身份理当照顾小辈故此结伴同行。并非是有特别交情。”
丁勃说道:“后来你也曾回过乡下吧?”
申公达道:“是的不过却不是和楚劲松的儿子一起回家了。”
丁勃说道:“我知道但我要向你打听的无需你和楚劲松有特别交情你既然回过家乡我想或许你会知道他的近况。”他已开始感觉到申公达的态度有点古怪一双眼如寒冰、如利剪的盯着他。
申公达心里想道:“看来他对我已是有点怀疑我若不半真半假的敷衍他只怕反而弄得不妙。”心中患得患失打定了见机行事的主意说道:“不知丁大哥想要知道的是什么?”
丁勃说道:“我想要知道的是楚大侠去了哪里?我这次曾经到过他的家里却扑了个空什么也没见着只知道他已经离开扬州。”
丁勃说道:“江湖上谁都知道你的消息最为灵通你是不是不愿意告诉我?”
申公达道:“说老实话他的行踪我也不知。不过……”
丁勃道:“不过怎样?”
申公达道:“风声倒是略有所闻就不知是真是假?”
了勃道:“不管真假你说好了。”
申公达压低声音说道:“这是一个极大的秘密消息的来源请恕小弟不便奉告。”
丁勃哼了一声冷冷说道:“你喜欢说就说不喜欢说就不说我不会勉强你的。”
申公达如释重负说道:“多谢丁大哥谅解据我听来的消息楚劲松如今是在齐燕然的家里。”
丁勃怔了一怔说道:“你说的齐燕然就是武林公认为天下武功第一的齐燕然么?”
申公达说道:“正是。听说齐老头儿隐居在王屋山中知道的人寥寥无几不过楚劲松是知道的。”
丁勃说道:“楚劲松把家人也都带去了么?”
申公达道:“不错他是携同妻子一起到齐燕然的家中作客的。不过他的儿子有没有同往告诉我这个消息的人却没提及。”
丁勃哈哈笑道:“这可真是稀奇事了楚劲松竟然和他的夫人一起跑到齐家!”
申公达道:“丁大哥请小声些齐老头儿和楚大侠恐怕都不想给别人知道的。”
丁勃忍住笑说道:“是是我几乎忘记这是一个大秘密了。但你知道我为什么感觉稀奇吗?”
申公达道:“不知道:“
丁勃说道:“齐燕然是二十年前在江湖上失踪的对吗?”申公达道:“不错。”丁勃说道:“据此推算齐燕然隐居之时楚劲松似乎刚刚出道。怎的他和齐老头子能有那么深厚的交情?”心里则在暗笑:“你这可是在真人面前说假话不过我所知道的秘密可不能说给你听。”
申公达哪里知道丁勃正是齐燕然的管家二十年来都在齐家的他的谎话早已编好于是装模作样的继续说道:“丁大哥你的消息是很灵通但可惜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待小弟说出来你就不会觉得稀奇了。”
丁勃道:“好那你赶快说吧!”
申公达道:“楚劲松的后妻是齐燕然的干女儿楚劲松和齐燕然的一位老朋友又是交情非常深的这个人在江湖上的名头极大上个月曾经应中州大侠徐中岳之请到洛阳去替他作主婚人的。”
丁勃道:“哦你说的可是剪大先生。”
申公达道:“正是。这次楚劲松悄悄去拜会齐燕然和剪大先生也是有关系的。本身的戚谊加上剪大先生的交情他带了妻女前往齐家那就没有什么稀奇了你说是吗?”
丁勃说道:“申兄你真不愧是当今之世见闻最博的人连人家有什么亲朋戚友关系都打听得清清楚楚。”申公达不知他说的乃是反话甚为得意故作谦虚连连说道:“过奖过奖。”
丁勃继续说道:“如你所言楚劲松其实只须凭着他本人是齐燕然干女婿的身份前往齐家那己是名正言顺的了还何须攀上剪大先生的关系?”
申公达道:“丁大哥有所不知那又是别一桩事情了。”
丁勃道:“哦那又是什么事情?”心想我倒要看你能够编造多少谎言?
申公达道:“上个月飞天神龙大闹中州大侠徐家一事丁兄想必已有所闻。”
丁勃说道:“这是最近生的轰动江湖的大事我虽然孤陋寡闻也曾听得道路传言只是不知其详而已。”
申公达说道:“飞天神龙在徐中岳大喜之日不但打伤了徐大侠本人还枪去了他的新娘子。”
丁勃说道:“哦还抢去了他的新娘子吗这飞天神龙也未免太过胡作非为了。但这和楚劲松前去拜会齐老头儿却有何相干?”心中暗道:“你说的这位新娘子正是为了要找寻我的卫少爷才应我们小姐之邀来作齐家的客人呢。你却在我的面前撒这种弥天大谎!”
申公达哪知自己正是“在真人面前说假话”得意洋洋继续说道:“丁兄忘记我刚刚说过剪大先生是徐家的主婚人么?”
丁勃说道:“那又怎样?”
申公达道:“徐中岳被飞天神龙如此欺负剪大先生当然要替他主持公道。不过他为了保护受伤的徐中岳不能离开故此托楚劲松去代邀齐老头子出山。楚劲松为了不知儿子的下落有人说他的儿子可能亦已遭了飞天神龙的毒手他也必须去请齐老头子帮忙帮他找回儿子。所以他这次前往齐家既是为了朋友也是为了自己的!”
丁勃作出恍然大悟的神气说道:“原来如此幸亏碰上你这位消息灵通的人;否则我只怕还要费许多冤枉功夫去找楚大侠呢!”
申公达道:“王屋山离此不过数日路程丁兄若是要找楚大侠小弟可以陪你同去。”
丁勃说道:“我可不敢高攀武功天下第一的齐燕然申兄的好意我心领了。找楚大侠之事以后再说吧。”
申公达放下了心上一块石头暗暗得意:“果然不出我的所料。”
原来他编造的这番谎言虽属信口开河却也是有着他的用意的。
他以为楚劲松真的与丁勃有着“过节”他这个人虽然喜欢吹牛对真正的朋友还是关心的。他想两虎相斗必有一伤伤的是丁勃还好伤的若是楚劲松他知道此事事先不设法挽救那就对不住朋友了。因此他捏造谎言把楚劲松说成是齐燕然的干女婿而且正在齐家丁勃当解不敢到齐家去找楚劲松报当年的一掌之仇的。
楚天舒偷听他们的谈话却是不禁又好笑又担心。好笑的是申公达编造的谎言正好碰着“识者”担心的是不知丁勃会怎样的惩戒他。
不过从他们的谈话中楚天舒亦已得到证实他的父亲的确是已经离开扬州了。他本来尚未敢术过相信申公达的待听见丁勃找不到他的父亲他这才确信无疑。
他心里想道:“申公达虽然说慌对我父子倒是一片好心倘若丁勃太过难为他我是恐怕不能置之不理了。”
心念未已只听得了勃又在笑道:“申公你这样说想必是和齐老头子也有很深的交情?”
申公达道:“深交谈不上不过承蒙齐老头子看得起我把我当成朋友罢啦。实不相瞒我正是想到王屋山去和他们会合的。”
丁勃道:“你是怕楚劲松也请他不动吗?”
申公达道:“其实是无须有这顾虑的不过飞天神龙太过厉害剪大先生怕齐老头儿不知这一点他以武功天下第一的身份就未必肯降低身份去对付一个小辈了。我是当日在场人故此剪大先生托我稍来口信叫我去帮忙说项。”
丁勃笑道:“你既知详情又能说会道你去一定请得动齐老头儿。”
申公达道:“但愿如此。可惜丁大哥你不便前往齐家否则这场热闹倒是有得瞧的。”
丁勃忽地说道:“如果你去齐家这场热闹我是有得瞧的不过我却不忍心看这场热闹!”
申公达一怔道:“丁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丁勃说道:“我是要去齐家的但你却不能去了!”申公达道:“为为什么……”话犹未了只听得“咕咚”一声申公达已是跌倒地上。
楚天舒吃了一惊正想过去看个究竟只听得丁勃已在说道:“我点你的穴道是救你性命你懂不懂?嘿一嘿丁某平生所见的英雄好汉也不算少吹牛的本领却要数你老兄第一不过你只吹吹牛皮那还无关紧要倘若当真要去请齐燕然出山的话只怕你不死也得给废掉武功我虽然讨厌你但江湖上少了你这样的人也难免寂寞一些所以我不想废你的武功;让你以后还可以在江湖走动走动。我点你的穴这十二个时辰之后可以自解对你的身体并无伤害不过还得过三五天你才能行动如常你用不着惊慌。”
楚天舒这才放下心上一块石头想道:“倘若换了我是丁勃恐怕我也只能这样处置他。”要知申公达若到齐家齐燕然多半是会命令丁勃出手的那时丁勃纵然不想杀他最少也得废掉他的武功了。
心念未已只听得丁勃继续说道:“你把我当作朋友那我也不妨劝你一句。吹牛无所谓切莫做赌徒。我知道你和齐燕然根本没有半点交清你是为了想要巴结剪大先生和徐中岳不知你从何处打听到齐燕然的住处这才想到要借此邀功的。或者你以为求情成与不成都无多大的关系你却不知这其实是一个极为冒险的赌博赌输了可能陪上你的性命的。好言尽于此你现在不懂日后自会明白!”
跟着听得丁勃轻轻打开房门随即听得瓦面衣襟带风之声。楚天舒是个行家一听便知是丁勃抱起申公达把申公达送回他自己的房间。申公达出来的时候是在外面把房门关上的并非在里面落下门闩故而只要试推一下试出房门是虚掩的那就是申公达的房间丁勃是老江湖申公达向他房间走来的时候他已经大概知道他的房间是在哪一个位置了。他在瓦面施展轻功那是恐防万一有其他的客人未曾入睡他抱着一个人经过天井和吊道会给客人在门缝里瞧见。
果然过了不久又听得丁勃一个人回到自己的房间。此时已是将近四更的时分了。
楚天舒暗自想道:“爹爹应剪大先生之请去了京师此事料想不会是假的了。我必须马上赶往京师以免爹爹坠入陷阱。我要知道的都已知道也用不着去见丁勃了。”他的房钱早已清付主意打定便即悄悄离开这间客店。
“一线孤绳通霄汉黄河远上白云间欲御天风上西岳搜奇探秘览华山。”
一骑骏马正在华山脚下经过骑在马背上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少年他仰望华山的雄奇峻险形势不由得豪兴遥飞朗声吟诵。
虽然是满腹豪情但眉宇之间却也不自觉的流露出几分忧色。
这少年正是要上京寻父的楚天舒。
苍龙岭是华山有名的天险一条突出的山脊狭而且长远看像天上垂下的一条长绳似乎可以上通霄汉。楚天舒此际就正是在苍龙岭的下面。
华山坐落在瞳关西面在山上可以眺望黄河。不过楚天舒是在山脚他是只能远望奇峰错列众壑纵横的景致在山上眺望黄河的奇景只能在前人的诗句中想象得之了。
“可惜我有事在身搜奇探秘览华山只能俟之来日了。但盼此去京师能够和父亲一起回来那时再与家人一览名山胜景。”想起父亲的处境不由得心急如焚本来他已是放慢了坐骑的又再快马加鞭了。
他最挂念的固然是父亲不过另外一个人他也是极之惦记的。甚至想起这个人的时候比想起他父亲的时候还多。
此刻他又想起了姜雪君来了。
“师妹不知已经到了京师没有不过她是去找飞天神龙帮她报仇的爹爹却是应剪大先生之邀去对付飞天神龙的他们未必有机会见面见了面彼此也不相识说不定还会把对方当作敌人了。”
想到极有可能生的这个“误会”楚天舒更是无心观看名山景色只顾催马赶路了。
但就在他飞骑疾驰之时忽听得有人尖声锐叫:“救命救命呀!”
是一个女子的呼救声!
楚天舒虽然心急赶路听到了救命的呼叫也不能不勒着坐骑了。
抬眼一看只见一个女子正在山坡上骨碌碌的滚下来!
她所遭遇的危险还不只此在她后面还有追兵。是一个相貌十分可怖的汉子步履如飞从山上赶下来看见那个女人跌倒非但不跑去救反而一声冷笑喝道:“看你还能逃出我的掌心?”
大喝声中那人把手一扬飞出了三枚透骨钉。
本来那女子已经从山坡上滚下纵然不至丧命恐怕也难免遍体鳞伤的这人实在无须再暗器打她但他一就是三枚看来竟是急不及待的要取她性命!
楚天舒骑着马从山脚跑上去那汉子飞步从山上追下来那女子滚到山腰和两边的距离差不多相等但那汉子出了透骨钉寒光电射可就比楚天舒的马快得多了。
透骨钉夹着刺耳的破空之声来势迅猛之极眼看就要打到女子身上。楚天舒无暇思索连忙也飞出三枚铜钱。
只听得铮、铮、铮三声响过三枚铜钱和三枚透骨钉碰个正着一齐坠地。
那汉子喝道:“哪里来的小子胆敢多管闲事?”
楚天舒怒道:“落井下石岂是好汉所为。这闲事我是管定的了。”
他飞身上马正要扶起那个女子不料刚刚走近奇变陡生。
那女子突然跃起:“波”的一声响似乎是什么东西爆裂的声音顿时身前涌起一团烟雾。
烟雾迅迷漫把楚天舒的身形也笼罩在烟雾之内眼前一片漆黑五步之内不能视物。这霎那间楚天舒不由得心头一凉只道那女子和那汉子是串通了来暗算他的。
幸而楚天舒内功不弱应变也是极为迅连忙闭了呼吸一招“扫荡**”双掌齐荡开烟雾飞身窜出。
与此同时那汉子的劈空掌也正在打来他的劈空掌力更在楚天舒之上掌风呼呼不过片刻那团烟雾已是随风飘散重现晴明。
可是就在这片刻之间那女子已是失了踪迹。
楚天舒听见蹄声得得把眼望去只见那个女子已是骑在他的那匹马上跑下山了。他的马跑得极快转眼间人和马变成了一个黑点黑点也消失了。
这样的变化当然是楚天舒始料之所不及但也说明了一个事实这个女子和那个汉子并非是同一路的楚天舒对他们的怀疑是给推翻了。
楚天舒暗自想道:“这汉子凶恶之极那女子想必是害怕我救不了她。逃命要紧趁这时机偷了我的坐骑以便逃跑。她这样做虽然不讲义气却也不能苛责她的。”
心念未已那汉子已经来到他的面前。
那汉子冷冷说道:“小贼你和那妖妇是什么关系快快从实招来!”他的声音称他的面貌一样冷酷得难以形容此时楚天舒同他面对着面越觉得阴森可怖。
这人的“可怖”不同于一般的“面目狰狞”恰恰相反他的面上没有半点表情而且苍白得毫无血色。丛外貌看像是一个终年不见阳光的白面书生。但对楚天舒而言此时此际此人站在他的面前给予他的感觉与其说像一个白面书生毋宁说更像一个刚从坟墓里钻出来的野鬼。“鬼气森森”这就比一般的“面目狰狞”更为可怖了。
楚天舒心道:“我可不能给这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怪物吓倒!”当下强振精神亢声说道:“你怎么一开口就骂人?”
那人冷笑道:“骂你小贼已经是对你客气了。你和那妖妇是同党应该骂你妖孽才对!”
楚天舒怒道:“请你莫出口伤人我和那位大姐素不相识正如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一样!”
那人哼一声道:“素不相识那你为何与我作对帮她逃走?”
楚天舒道:“我与她素不相识与你也素不相识怎知你们谁是谁非?我出手救她只是不忍心看见一个弱女子横遭惨死而已。”
那人的面上仍是丝毫没有表情但说话的声音则是越来越冷酷了:“一个无恶不作的妖妇竟然有人说她是弱女子可真是奇闻!哼哼听你的口气似乎我反而是恶人了?”
楚天舒道:“你和她谁善谁恶我不知道。也许是我做错了事救错了人。好吧只要你说得出杀她的理由我向你赔个不是。”
那人冷笑道:“你是什么东西我要请你评理?哼你倒说得好轻松只是赔个不是便罢?”
楚天舒道:“那你想要怎样?”
那人说道:“我要你自行了断!”
楚天舒气往上冲峭声说道:“我可没有见过这样蛮不讲理的人对不住你说不出道理我可不想和你作无谓的纠缠了。”
那人喝道:“站住!”飞身截住他的去路。
楚天舒道:“你说不出道理要动手么?好要动手我也奉陪!”
那人似是给他激恼说道:“好吧.你要强辞夺理我就还你一个道理。我问你:纵然你不知道那妖妇是何等人物你应该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吧?”
楚天舒道:“谁不知道此山是西岳华山这算是什么道理?”
那人说道:“华山派是名门正派吧?看你身手不凡料你也当有点见识那妖妇用的是邪派功夫岂能是华山派的弟子?你若不是她的同党善恶本来极易分明。你却要偏袒她这又是什么道理?”
楚天舒冷笑道:“阁下似乎也并不是华山派的弟子呀!倘若是华山派的弟子捉拿她我自然不会出手。”
那人呆了一呆说道:“你的眼力倒很不错居然看得出找不是华山派的。”陡地喝道:“敢情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是么?”
楚天舒道:“只凭你显露的那手暗器功夫我可看不出来。不过手法看不出来行径可是……”
那人道:“怎么样?”
楚天舒道:“落井下石似乎不大像是名门正派所为!”
那人怒道:“好小子胆敢对我如此无理!我本来想问清楚才处置你的如今是不用再问你了只能有两条路任你自己挑了。”言下之意他已认为楚天舒是那妖妇的同党无疑。
楚天舒冷笑道:“我早知道你要拿我泄愤我更不愿与你多说废话了。好你划出道儿来吧!”
那人说道:“第一条路你自废武功。这是自行了断的办法中较轻的一种。”
楚天舒哈哈笑道:“你为什么不要我最重的一种。”最重的一种乃是自尽身亡。
那人说道:“你这样说自是不愿意挑这条路走了。”
楚天舒道:“不错你想毫不费力便将我置之死地办不到!”那人道:“好第二条路只能由我动手了只须你接得了我十招——”
楚天舒道:“用不着十招有本领的你杀了我我死而无怨。”
那人道:“很好就这样办。你不是只凭我的暗器手法看不出我的武功门派吗?那就试试你的眼力吧。我只希望你不要在十招之内就丧命才好。”这句话含有两个意思。
第一个意思是谅楚天舒抵挡不了他的十招;第二个意思是纵然能够抵挡十招谅他也不能在十招之内看出自己的武功门派。
楚天舒道:“好阁下既然存心伸量我请恕我放肆了!”说话之间手中正是亮出了一对判官笔左点“期门穴”右点“白海穴”。
那人竟不闪避伸手就抓使的是极为凌厉的擒拿手法。他手法固然巧妙功力更是不凡只道这一抓就能把判官笔夺出手去。
不料楚天舒的笔法更加精妙左笔扬空一闪右笔肘底穿出双笔都是从他意想不到的方位点来。
那人吃了一惊:“这好像是双笔点四脉的功夫!”赞道:“好笔法!”运掌成风身形同时变换方位楚天舒双笔点至。那人喝道:“我可要攻你了小心接招!”左掌轻轻一带把双笔引出外门右掌骈中食指点出。
只见他指尖颤动却不是一般的点穴手法而是以指代剑的剑法。
他以指代剑霎忽之间连刺楚天舒七处穴道。楚天舒施展浑身本领以家传的绝技惊神笔法对付。那人以指代剑的刺穴手法快捷无伦但论到变化的奇诡却是不及楚天舒的惊神笔法。不过楚天舒限于功力只能堪堪化解楚天舒暗暗吃惊:“假如这是用剑的话只怕我早已败了。”
那人一出手就是一招七式攻到急处宛如长江大河滚滚而上虽然只是两根手指风力毫不逊于兵刃。斗到急处只听得“噗”的一声楚天舒的判官笔给他弹开几乎脱手。
“好个惊神笔法已经是十三招了算我输啦。请问扬州楚劲松楚大侠是你的什么人?”那人插剑入鞘双眼盯着楚天舒问。
楚天舒道:“正是家父。请问前辈是武当派的哪一位师伯?”
那人又是一惊说道:“好眼力这个赌赛你也赢了。”
楚天舒道:“不我是在第十二招才看得出前辈用的是连环夺命剑法的。是我输了。”连环夺命剑乃是武当派的镇山剑法不过由于变化太过复杂一般弟子大都是仅得皮毛只有武当五老才能运用自如。
那人哈哈笑道:“好好我相信你适才所说的话了。我惜怪了你你别生气。”
楚天舒道:“老前辈言重了晚辈无知冒犯了老前辈应该陪罪的是我。”
那人说道:“不知不罪客套的话大家都不必说了。不过恐怕你心里还有怀疑怀疑我刚才为什么要用那样狠辣的手段对付那个女子吧!”
楚天舒道:“晚辈刚才实是太过莽撞老前辈这样做自必内有因由晚辈不敢动问。”他说“不敢动问”其实已是“动问”。
那人说道:“你不知道那个妖妇是谁见我那样心狠手辣你心里有所非议那也怪不得你。好我现在就告诉你那个妖妇乃是何人吧?”
“二十年前江湖上有个大魔头年纪甚轻武功已是极为卓这人姓齐名勒铭乃是当时号称武功天下第一的齐燕然的儿子。有关他们父子的事情想必你会知道一些吧?”
说话之时那人双眸炯炯的注视楚天舒好像要探索楚天舒内心的秘密似的。
楚天舒觉得有点奇怪心里想道:“为什么他用这样的眼睛看我?难道他已经知道我见过了齐燕然?”当下淡淡说道:“略有所闻。”
那人说道:“好那么你想必亦已知道齐勒铭后来是死在武当五老的剑下。”
楚天舒道:“听人说过。请问老前辈是武当五老中的哪一位?”这次是他第二次问那人的身份了。
那人不觉又是一怔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是武当五老之一?”
楚天舒道:“老前辈剑法通神假如不是武当五老那就只能是掌门人了。”
那人似乎很喜欢别人奉承哈哈一笑说道:“你猜对了贫道正是武当五老中的玉虚子。不过为了侦查一事故此改作俗家打扮。”
楚天舒道:“啊原来是玉虚道长失敬失敬!”心里则在想道:“此人与传说中的玉虚子面貌似乎不大相符。”
原来玉虚子未出家之前俗名潘俊这个“俊”字名实相符他的外号是叫做“玉面郎君”的。他是武当五老中年纪最轻的一个开始当长老时不到四十岁现在虽然已过五旬但少年的容貌总该还有轮廓可寻不会变得如此形容可怖。
玉虚子似乎知道他的心思说道:“你是想见见我的本来面目吧。”
玉虚子说话时目光透露出一股浓重的郁闷意味。
楚天舒感觉得到他目光中的寒意不敢回答。
玉虚子叹了口气说道:“十多年来我从未以本来面目示人不过今次对你可以例外。”
他突然一伸手揭下了“面”皮原来他是蒙着一层薄如蝉翼制作得极为轻巧的人皮面具的。
面具揭开楚天舒不觉“呀”的一声叫了出来。叫出了声方始醒悟失礼。
原来玉虚子的“本来面目”完全出乎楚天舒想象之外非但不“俊”而百奇丑。不过他略一定神就已看得出来这揭开来的亦非“本来面目”只能说是给人毁了容的“本来面目”。
只见他脸上伤痕遍布、纵横交错有如蛛网。而且凭着楚天舒的武学造诣还可以看得出来这些伤痕是顺着剑势在一招之内划伤成这个样子的!就像草书名家所写的字笔划最繁复的字也可以一笔写成一样。
楚天舒大吃一惊心里想道:“伤他的这个人剑法之高真是不可思议!”要知人的脸皮本来就薄一刻划过造成了这许多伤痕却不削坏骨头也不伤及眼睛鼻子拿捏之准力度控制之妙岂是言语所能形容。
玉虚子戴回面具怆然一笑说道:“吓坏了你吧?我脸上的伤痕就是齐勒铭之所赐的。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恨他即使他已经死了?”
楚天舒余悸犹存而且这句话也实在不好回答。因为他心中的感觉乃是“怨毒之于人也大矣哉!”齐勒铭与武当五老之间的仇怨他根本就不清楚他不愿意只为了要奉承玉虚子而帮他骂齐勒铭。当下问道:“道长告诉我这件事情不知和那女子有何关连?”
玉虚子道:“对了说了半天我也应该说到正题来了。这个女于是江湖上著名的一双姊妹妖狐中的妹妹外号‘银狐’的穆娟娟。这穆娟娟正是齐勒铭的情妇!齐勒铭之所以从武学名家之子变成一个魔头据说就是因为姘上了这个妖妇的缘故。”
楚天舒不觉又是啊呀一声心里想道:“原来她就是银狐穆娟娟我可真是救错人了!”
玉虚子盯着他道:“你也知道银狐穆娟娟吗?”
楚天舒道:“最近曾听得有人谈论过她。”玉虚子跟着再问:“是什么人谈论她?”
楚大舒心里甚不高兴暗自想道:“这位道长未免也太喜欢盘根究底了。”他不愿意将秘密和盘托出逼于无奈只好说谎:“就是上个月我在徐家喝喜酒的时候听得有客人谈论这对姐妹妖狐的。当时花轿尚未临门徐家招待宾客在花园里赏牡丹客人来来往往甚为拥挤我不认识那些人偶然听到几句自是不便过去搭讪。听过便算也不怎样放在心上。”在那样的场合来自各方的江湖人物自是免不了要趁这机会交换消息。楚天舒编造的谎言可说是合情合理。
玉虚子仍不放松的追问:“你听得他们怎样说?”
楚天舒道:“他们好像是谈论这对姐妹的暗器功夫有人说她们的暗器功夫可以比美四川唐家。我就是因为听到这两句话才比较留意的不过当然我不会相信。”
玉虚子对他的话似乎并无怀疑笑道:“说这几句话的人非但消息灵通而且还是大行家呢。银狐穆娟娼就是刚才那个妖妇她的暗器功夫你已经见过了还不算太过厉害她的姐姐金狐穆好好的暗器功夫更为了得。有见过的人说她的暗器手法和四川唐家似乎也有几分似呢。据说唐家亦已有所风闻开始注意这对姐妹妖狐了。”楚天舒心想:“她们的暗器功夫本来就是源出唐家。但看来这个秘密除了齐燕然之外尚未有人知道。最少武当派的人就还未知道。”
玉虚子顿了一顿说道:“原来你是无意中偶然听到有关这对姐妹妖妇的一鳞半爪嘿。嘿我倒是猜错了。”
楚天舒怔了一怔说道:“道长以为是谁告诉我的?”
玉虚子没有立即回答却道:“楚贤侄我和令尊虽然有十多年未见过面往日的交情还不算薄。我和令尊的交情想必你也知道?”
楚天舒道:“家父是常常提起道长的。”其实地的父亲只是曾经和他谈过“武当五老”那是为了要令他对各大门派有点认识故此将各派的脑人物对他作个简单介绍:“五老”合谈根本就没有特别提及位居“五老”之未的玉虚子。
玉虚子自视甚高没想到这是晚辈敷衍长辈的礼貌上的对答大感满意说道:“你知道我和令尊的交情就好。我想向你打听一件事情希望你老老实实告诉我。”
楚天舒道:“小侄孤陋寡闻一向也少理闲事。不知道长想要打听什么?”心中则已打定主意:“能说的就说不能说的就不说!”
玉虚子似乎知道他的心思说道:“我要打听的事情与令尊也是很有关系的。因此我和令尊可以说是利害相同。你说出来让我参详对令尊也有好处的。”
楚天舒道:“道长过虑了既然是对家父有好处的小侄又怎会隐瞒。”他这句话其实乃是留下“后步”的要知是否对他的父亲有好处只能由他来作判断要是他认为说出来对父亲没有好处他捏造谎言亦是心安理得。不过他的这个心思玉虚子却是猜不透。
玉虚子道:“你最近是否曾在齐燕然的家里住过几天?”
楚天舒道:“道长听谁说的?”玉虚子喜欢盘根问底他也依样划葫芦的将谈话有意拖延好在心中盘算可以说几分真话。
玉虚子道:“也是徐家的宾客告诉我的在飞天神龙大闹徐家之后数日有人见你和齐勒铭的女儿同坐一条小船。”
齐漱玉是和飞天神龙联手大闹徐家的人她受徐家客人的注意乃是意料之中事。楚天舒暗暗吃惊心里想道:“幸亏他们只是现齐姑娘没有现姜师妹也是和我同在一条船上。”
“不错。不过我是为了慕她祖父之名接受她的邀请的。我知道她是飞天神龙的师妹但当时她的师兄早已不知去向了飞天神龙和徐大侠的过节我毫不知情我也不想理会。我答应做她的客人更不是为了要帮飞天神龙!”楚天舒说道。
玉虚子哈哈笑道:“贤侄你莫多心也无须对我解释我当然知道你不会帮飞天神龙飞天神龙也用不着你去帮他。嗯知好色则慕少艾那位齐姑娘听说长得极为标致。何况她又有个武功天下第一的祖父。倘若换了是我我在你这样年纪的时候也不会拒绝她的邀请的。”他年轻时号称“玉面郎君”楚天舒虽然不知道他年轻时候的故事但料想“风流韵事”是少不了的他这样说倒是颇合他“玉面郎君”的身份。
楚天舒面上一红说道:“道长取笑了!”其实他倒是宁愿玉虚子有这个“美丽的误会”。
玉虚子恢复了庄重的语调说道:“我不是说笑。说老实话我是真正希望齐燕然的孙女嫁给你的。齐燕然的儿子不好徒弟徒孙也不好但他本人却是介乎邪正之间的人物有值得非议的地方也有值得钦敬的地人除非万不得已我们也不想与他为敌。因此要是你做了他的孙女婿对我们或许也有好处。”
楚天舒道:“我和齐姑娘不过是偶然相遇哪里就谈得到婚嫁之事。再说我也不敢高攀齐家。”
玉虚子突道:“她和你刚刚相识就邀你到她的家里作客如此说来纵然还不能说是一见钟清也可说得是一见如故了。贤侄不单是我希望你能够做成齐家的女婿恐怕还有许多侠义道中的人都这样盼望呢你知道是什么缘故吗?”
楚天舒道:“道长你不是有正经事要说的么怎么扯到我的头上来了?”
玉虚子哈哈一笑说道:“你这件事也是正经事呀。”接着自问自答:“你知道这是什么缘故这是因为他们担心一桩事情。飞天神龙大闹徐家我虽然不在场但早已有人告诉我了。听说那天飞天神龙伤在徐夫人的剑下后来这位齐姑娘赶来将她的师兄救了出去对么?”楚天舒道:“不错。”玉虚子继续说道:“因此在他们知道飞天神龙和齐姑娘的身份和关系之后他们就不能不担心一桩事情了。他们担心的是:齐姑娘和飞天神龙的关系不仅只是同门而且还是情侣。假如齐姑娘嫁给她师兄飞天神龙不就变成了齐燕然的孙女婿了。那时侠义道要对付飞天神龙可就更加有顾忌了哈哈可惜剪大先生和徐中岳他们尚未知道齐燕然的孙女和你的事情要是说给他们知道他们不知道该多高兴呢?最少可以少担一重心事!”
楚大舒忙道:“道长我和齐姑娘当真、当真是并无私情你可千万不要把猜想当作事情说出去。”
玉虚子道:“我知道你有所顾忌的你放心时机尚未成熟我当然不会乱说。再说我和剪大先生他们虽然有利害相同的地方由有不同的地方。他们要对付的是齐燕然的徒孙飞天神龙我要对付的却是齐燕然的亲生儿子比他们更加艰难。我是只能管自己的事情不能管他们的事情了。”
楚天舒听到了说的“我要对付的却是齐燕然的亲生儿子”这一句话不觉心头一震隐隐猜得到他要打听的是什么了。
果然便听得玉虚子接着说道:“话题扯得远了好让咱们回到原来的话题吧。”
“贤侄实不相瞒我要间你打听的就是齐燕然的儿子听说他还没有死!这消息是真是假请你老实告诉我!”正是:
剑底余生容已毁廿年旧恨未能忘。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