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仗势欺人 膏粱劫美 佯狂玩世 侠士惩凶(2/2)
山路上忽然出现了一个人这个人相貌十分平凡但出言却是特别。
他是哼着小调走来的。
“有个姑娘艳如花引得小伙子为她打架哈哈只不知哪一个是姑娘的心上人。哪一个是姑娘眼里的癞蛤蟆!”
楚天虹心中一动嗤嗤笑道:
“过路的大哥请看明白
哪一个小伙子为我这位姐姐流了血
我姐姐的心上人就是他。
那个大少爷是她眼里的癞蛤蟆!”
那人哈哈笑道:“对了对了我早应该猜得中的要人帮忙打架的当然是癞蛤蟆!”
佟开甲大怒道:“你胡说什么快快滚开!”
那人说道:“这条路是你的吗?”不但不滚开反而靠着一棵树坐下来观战了。
佟开甲是老江湖见他如此料想他不是普通百姓哼了一声说道:“你是哪条线上的朋友我劝你还是莫要多管闲事的好!”
那人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说道:“什么针针线线我又不是找老婆要你穿针引线?哼哼你撵不走我就想和我拉交情么我可没功夫与你胡扯!难得路上有人打架这热闹可不能不看看了热闹再走!”
佟开甲想要作但一看穆良驹正在连连后退原来穆良驹得不到他的指点又给郭元宰一轮猛刺猛砍杀得手忙脚乱。
佟开甲忍住了气想道:“待少爷杀了郭元宰这小子我再收拾你这浑蛋。”当下回过头来不再理会那人只顾凝神观战。准备在紧要关头找出郭元宰破绽便即指点穆良驹痛下杀手。
那人看了一会看得似乎忘了形忽地叫道:“好呀拳打南山野狗!”
其时穆良驹正自西面向郭元宰进招他的蹑云步法变幻无方霎时间就转到南面。郭元宰的注意力跟不上他的步法转移险些又给他刺中。
那人说“拳打南山野狗”之时谁都莫名其妙郭元宰在剧战之中更是根本没有思索他这句话的意思此时险些吃了大亏方始蓦地心中一动“莫非这个人也是像佟开甲指点穆良驹一样他也是在暗中指点于我?”
楚天虹家学渊源年纪虽小武学上的见识倒是比郭元宰高些噗嗤笑道:“这位大哥你的招名好新鲜呀我只听过拳打南山猛虎没听说过打野狗的?”
那人说道:“本来是打猛虎的但这里没有猛虎只有野狗不打野狗打什么?”授着叹道:“连野狗都不会打怪不得人家骂你蠢猪。小姑娘你别多心我不是说你!”最后这两句简直是画蛇添足莫说郭元宰不蠢就是真的蠢材也听得懂是指点他了。
佟开甲喝道:“你神经吗胡嚷什么!”
那人说道:“你才神经你懂不懂南拳北腿的奥妙哈好呀脚踢北海泥鳅!”
此时穆良驹正在南面进招和这人说的方向刚刚相反。
郭元宰当机立断马上飞身踢腿这一脚正是踢向北方。
对手从南面攻来他却向着北面反击要是穆良驹方向不变这剑就能从他后心刺入前心穿出。郭元宰依从那人指点简直等于是拿生命来作赌注!
但这一宝他押对了。
穆良驹的蹑云步法有如水蛇游走快之极郭元宰一脚踢
刚好迎上他的身形只听得“砰”的一声穆良驹的屁股给踢个正着。登时跌了个狗吃屎。
那人一叫“脚踢北海泥鳅”佟开甲已知不妙冲着那人喝道:“闭上你的乌鸦嘴!”
那人冷笑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么?”这句话未说完穆良驹已经倒在地上了。
佟开甲又惊又怒骂道:“你是什么人胆敢暗算我们少爷!”要不是顾忌这人了得他自忖没有取胜的把握早已扑上去厮打了。
那人笑道:“我不过学阁下所为只是动口而已。你们不是说过君子动口不动手么焉能指责我是暗算?”
佟开甲为之语塞铁青着脸只好先跑过去打算把少爷扶起来再说。
穆良驹被踢中屁股摔的虽然很重但因受伤之处不是要害倒还能够自己爬起来。
他一爬起就骂:“小杂种你知道我是谁?”
那人道:“小杂种你骂谁?”
穆良驹怒道:“我的爹爹是御林军的统领我骂你怎么样?”
话犹未了只见人影一闪那人已从佟开甲的身旁掠过抢快一步到了穆良驹面前。
穆良驹怎也料不到他竟然来得如此之快慌忙一剑刺出!
只听得噼噼啪啪的响声穆良驹已是给他打了两记清脆玲珑的耳光!
这两记耳光一打穆良驹的脸上登时好像开了颜料铺瘀黑了一大块鲜血和鼻涕一起流了出来。他的剑亦已给人夺过去了。
那人哈哈一笑“咔嚓”一声把那柄剑拗断说道:“也没怎样普通人骂我骂一句我给他一记耳光御林军统领的公子自当特别优待骂一句就裳他两记耳光穆大公子你若嫌不够可以再骂!”
穆良驹躲到佟开甲背后颤声喝道:“你们还不赶快把这人拿下!”他被这人打了两记耳光虽然恨得要死但也被打得果然不敢再骂了。
佟开甲只好硬着头皮出手他练的是鹰爪功一出手就抓那人的琵琶骨。
那人神色自若不躲不闪只伸出一根指头。这根指头对着佟开甲的掌心。指尖弹起的一缕冷风佟开甲己是隐隐感觉得到。
佟开甲虽然不是点穴名家却也是个识货的人一见这人如此出指不觉吃了一惊心里想道:“这好像是齐家弹指神通的功夫若是给他戳着掌心的劳宫穴只怕我还未来得及抓碎他的琵琶骨我的武功先就给他废了!”
他不敢冒这个险一声大喝迅即变招。把形如鹰爪的五指收拢改为重拳打出。他绰号“大力神”一拳打出有千斤之力那就不怕对方的弹指神通了。
只听得“蓬”的一声佟开甲这一拳打个正着但给他打着的却不是他的对手而是他自己。
原来在他一拳打出之时那人只是轻轻一拨就把他的力道转移。武学中有“四两拨千斤”的手法这人用的已是最上乘的借力打力功夫。佟开甲给他一拨拳头转了方向竟是不由自主的打在自己的胸膛上。
佟开甲大叫一声口喷鲜血登时倒了下去。
那人笑道:“大力神果然名不虚传只一拳就打得自己晕了过去佩服佩服!”
彭大遒大吃一惊跳了起来失声叫道:“你你你是谁?”
那人哈哈一笑说道:“我这点三脚猫的功大料想也瞒不过彭大遒的法眼难道直到如今你真的还未知道我是谁吗?”
彭大遒心目中早已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是曾令他吃过大亏只因为面貌不同他尚未敢断定两人是否同一人。如今听了此人亏的口气不啻证实了他的所料不差眼着这个人正就是令他吃过大亏的那个人了他不禁吓得抖。
穆良驹尚未知道这位他倚作靠山的彭总管心中已是害怕之极催他道:“彭总管你怎么还不上去拿这小子?”
彭大遒苦笑道:“大公子别惹事了咱们快走!”
穆良驹诧道:“咦你好像有点怕他他是谁?”
那人笑道:“你们不许人家走如今你们要走我也不让你们走得这么容易了!”大笑声中双掌已是向前拍出。
那人拦住他们去路但距离大约还有十步之遥的。说也奇怪他在十步之外双掌虚拍彭大遒和穆良驹就给他推得脚步都站不稳了。彭大遒晃了几晃才退一步;穆良驹则已是脚步踉跄接连退出了五六步几乎跌倒。
这情形就正像彭大遒刚才阻拦楚、徐二女一样。楚天虹拍掌笑道:“妙呀妙呀!剃人头者人亦剃其头想不到彭大遒总管原来并不比我们高明多少!”
彭大遒涩声道:“我已经甘拜下风阁下还要赶尽杀绝么?”
那人说道:“刚才你是怎样做法如今我也是怎样做法。”
彭大遒莫名其妙说道:“我可并没有对阁下出手对这两位姑娘我也不是真的出手。我的做法即使不对也是留有余地的。”
那人说道:“你是如何留下余地我已经知道了。待会儿我会按照同样的尺寸给你留下余地的。你们搞得人家车倒马翻先得做点善后工作。请你把这辆马车翻过来。”
彭大遒尴尬之极心里想道:“人有面树有皮当着少爷的面我若是任凭你像仆人一样使唤以后如何还能在穆府立足?”但他实在惧伯此人若不答应只怕会给弄得更加难堪。
那人总道:“彭大总管你不愿意是吗尽管说好了我不会勉强你的。”
彭大遒鼓起勇气说道:“这辆车子可不是我弄翻的!”
那人淡淡说道:“我知道车子是给这个姓佟的掀翻的但可惜他现在一动也不能动了。他是你们少爷带来的人也算得是你的副手要是你不愿替他善后那就只好责成你们的少爷了。”
穆良驹叫道:“什么你要我替你做苦力?”
那人说道:“穆大少爷你不愿意做我也不勉强你不过我想你也不愿意像大力神这样躺下来吧?”
大力神佟开甲自己打晕自己胸骨也断了两根此时人还未醒鲜血也仍在汨汨流出。
穆良驹见他这副可怕的模样吓得连忙说道:“彭总管我知道你的气力不在老佟之下谁叫他是咱们的人呢他拆下的烂污你就替他收拾吧。”
彭大遒不敢再加推搪说道:“好吧那就让我试试。”当下把马车翻转过来。
那两匹技车的马在车子翻转之时已脱了缰幸好没有怎样受伤只是伤了一点皮肉。
那人说道:“彭大总管我还要借用你的大内秘制的金创药不用给我请你给这两匹受伤的坐骑敷上。”
用大内最好的金创药为畜牲治伤说来当真是天下奇闻彭大遒奉命唯谨一瓶金创药用去十之七八剩下的一点才给佟开甲涂上。
穆良驹道:“我们可以走了吗?”
那人说道:“彭总管对不住请你用脚走路。你们的坐骑我要留下。”
穆良驹又叫起来:“什么你要我们走路回去。”
那人冷冷说道:“穆大少爷我不是叫你回去。至于彭总管回不回去那也是他的事。”
穆良驹吃一惊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人说道:“我只是叫彭总管走路他去哪儿我管不着!”
彭大遒道:“阁下刚才说过的……”
那人道:“我怎样说?”
彭大遒道:“你说可以手下留情的。”
那人道:“你记错了吧我是说可以按照你的尺寸给你留下余地亦即是说刚才你是怎样做法如今我也是怎样做法。”
彭大遒道:“留下余地与手下留情那又有什么不同?”
那人笑道:“你忘记尺寸了。我问你你刚才对付这两位姑娘是不是想留下一个放走一个?”
彭大遒道:“接这位徐姑娘回去是她父亲的意思。”
徐锦瑶道:“谁知道你是否捏造我爹的说话你应该问我的意思我是不愿意回去的!”
那人说道:“彭总管你现在是应该听我的意思你懂不懂?”
彭大遒只好说道:“请问阁下的意思是……”
那人说道:“和你刚才的做法一样我也是要放一个留一个!”
穆良驹道:“彭总管那就委屈你暂且留下吧!”
那人说逍:“穆大少爷我是要你留下!”
穆良驹大叫道:“我爹爹是御林军统领你怎能将我扣留!”
那人笑道:“穆大少爷可惜这里不是你爹爹的统领府而你又太过倒霉偏偏碰上我这个不怕御林军统领的人!”冷笑声中已是把穆良驹一把抓住穆良驹全身麻软嘴穴亦被封闭叫不出来了。
彭大遒大惊道:“你捉了我们的大公子叫我怎样回去?”
那人说道:“彭大遒有几句话不知你愿不愿意听?”彭大遒道:“请指教。”那人道:“我知道你是穆府的总护院是穆府的头号奴才但头号奴才也还是奴才你做皇帝的奴才那还罢了做穆志遥的奴才你不觉得羞愧么?”
彭大遒面上一阵青一阵红说道:“多谢指点。”回身立即飞奔。
徐锦瑶道:“这样的人亏你还苦口婆心劝他。”
楚天虹笑道:“他虽然坏总比穆家的人好些。他碰上你也算是倒霉了。身为穆家的总护院连穆家的少爷也保护不了其实你用不着劝他他也不敢回去!”
徐锦瑶道:“这个宝货你准备如何处置?”她恨意未消回身踢了穆良驹一脚。但想起自己的父亲还在穆家却又不敢杀他。
那人说道:“我还没有想好且先借用你们的马车让他躺一躺。”说罢把穆良驹掷入马车。穆良驹身子不能动弹知觉还是有的被那人重重一摔痛得他咿咿哑哑怪叫好像哑子吃了黄连有苦说不出来形状甚是滑稽徐锦瑶拍掌大呼痛快。
郭元宰已经裹好了伤上前道谢。隐隐觉得此人似曾和识说道:“多谢恩公相救、不敢请问高姓大名。”
徐锦瑶已经平静下来此时也正地仔细打量那人。忽地“咦”了一声说道:“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的似的你先别说让我猜猜。”
她还没有开始猜楚天虹已经叫出来了:“你、你、你是飞天神龙。”
徐、郭二人登时呆了!
飞天神龙笑道:“徐姑娘你还恨我吗?”
徐锦瑶叹口气道:“你打伤我的父亲又抢走了我、我爹的新娘(她本来想说继母的觉得这两个字不妥只好把姜雪君说成是父亲的新娘。弄得他当着天下英雄丢脸……”
卫天元微笑道:“这样说你是还在恨我了?”
徐锦瑶道:“不错我是还在恨你。但你两次救过我我也应该感激你。仇恨和感激只好一笔勾消了。”
卫天元喟然叹道:“恩仇两忘那是最好不过只可惜有些事情不能一笔勾消!”郭元宰听得他的慨叹似有无限伤感暗自想道:“他心中定有难言之痛恐怕多半还是我的师父对不住他。”
卫天元回过头来说道:“楚姑娘你因何独自回家?”
楚天虹道:“还不是为你的缘故?”
卫天元一怔道:“此话怎讲?”
楚天虹道:“我爹不愿充当穆家的打手来对付你他怕我也卷人游涡因此叫我回家。徐姐姐不愿意跟他的爹爹住在穆府因此她也宁愿跟我到扬州去玩。”
卫天元道:“既然令尊不想卷入漩涡因何他又不和你一起回家。实不相瞒我正是想去拜访令尊的。”
楚天虹道:“我爹爹受了伤如今已经搬到震远镖局养伤了。”
卫天元大吃一惊说道:“是何人伤了令尊?”
楚天虹道:“你是不是有个师妹叫齐漱玉?”
卫天元道:“不错。怎么样?”
楚天虹道:“伤我爹爹的人就是你这位师妹的父亲!”
卫天元愕然说道:“不会吧漱玉的父亲是早已去世了的。”
楚天虹道:“我不知道你这消息是真是假但齐姑娘却是亲口叫那个人做爹爹的。”
卫天元道:“你亲耳听见的么?”
楚天虹道:“那人一来我家就点了我的穴道。不过我的哥哥是亲耳听见的。”
卫天元道:“哦令兄亦已到了京师不知还有谁人与他一起?”
徐锦瑶噗嗤一笑说道:“想必你也是要打听姜雪君的下落吧?我告诉你楚天舒并不是和她一起你可以放心。楚天舒喜欢的人也不是她是你那位师妹。”
楚天虹道:“卫大哥你觉得奇怪吧?齐漱玉的父亲虽然伤了我的爹爹但齐漱玉却是帮我爹爹的。我爹爹非但不怪她连她的父亲我爹也原谅他了。”
卫天元道:“我还是不懂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楚天虹道:“我已经说过出事那晚我是一早就被那人点了穴道的。爹爹回来的时候我尚未恢复知觉待到知觉恢复爹爹已经受了伤那人亦已走了。究竟是怎么的一回事情我也不大清楚只知爹爹和齐家的人结有粱子而已什么粱子那就不知了。或者我的哥哥知道多一些我刚才说的那一些事都是哥哥告诉我的。”
徐锦瑶道:“你想必有点奇怪楚天舒为什么不送他的妹妹回家吧?”
卫天元道:“想必是要留下来服侍父亲吧?对啦楚姑娘令尊伤势如何你还没有告诉我呢。”
楚天虹道:“家父本来伤得甚重后来得到齐家的解药已无性命之忧了。”
徐锦瑶道:“另一个原因却是为了你的师妹他才留下的。”
卫天元道:“他们现在是在一起吗?”
徐锦瑶道:“刚刚相反他现在正在急于找寻你的师妹呢!”
卫天元吃一惊道:“漱玉又出了什么事吗?”
楚天虹黯然道:“她被白驼山的妖人骗走了!”
卫天元吓得几乎跳起来:“她怎会给白驼山的妖人骗走的?”
楚天虹道:“你问徐姐姐吧徐姐姐当时在场。”
徐锦瑶道:“是否受骗恐怕尚难断定。当时那小子倒是来帮她的忙的依我所见她似乎也是心甘情愿跟那小子走的。”当下将她当时所见扼要说给卫天元知道。
楚天虹道:“汤叔叔说白驼山妖人有一种神仙丸可令人迷失本性齐姐姐当然是受他骗的否则怎会跟他混在一起。”
卫天元无心听他们争辩说道:“好待我亲自去查个明白你们这辆马车给我你们骑马如何?”彭大遒等人留下的三匹坐骑刚好够他们分配。
楚天虹道:“你是先到震远镖局吧?”卫天元道:“是。”楚天虹道:“那你可得多加小心啊汤总镖头虽然是好人镖局里也有穆志遥的耳目的听说他请来了许多好手对付你呢!”
卫天元笑道:“我会小心的。我有穆志遥的儿子在手也不怕他将我难为。”如何处置这位穆家大少爷他已经有了主意了。不过这颗“药丸”并未能解除他的烦恼他仍是心乱如麻。正是:
旧侣不知何处觅师兄师妹更情伤。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