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回 恨别怅惘两依依(1/2)
江流湍急。
霎时间已是百十丈外。
前流画舫已是烟波浩渺追寻已远纵有万般不忿亦是无可奈何。
七老太爷这一掌堪称厉害之极换在另一个人身上怕是早已骨碎筋摧真气涣散如是便只有死路一条。
简昆仑识得厉害虽是在疾波浊流之间却强自把一口真力压实丹田左半边身子既是无能动弹只得拨动右腕顺着水流之势取向岸边再下去十数丈远近总算攀着了江边石块乃得定住了身子。所幸这一带荒僻无人岸边野草蔓衍总有三尺来高足足藏得下一个人来。
简昆仑将长剑插落鞘里试着用半身移动爬行上岸小小一程已痛得汗流浃背。只得躺下来频频喘息不已。
这时的他已不复先前之潇洒十足的落汤之鸡全身水湿不说再为地上泥沙一染真是狼狈不堪那样子简直像个鬼。
仰视白云朵朵洁白……除了隐约可闻的淙淙流水之声四周环境那么出奇的安静。但是简昆仑的心境却是无比紊乱。
忘不了朱蕾临危一瞬间的那一声娇呼。
忘不了惊鸿一瞥间她所留下的袅袅娇姿。
简昆仑恨不能立时跃身而起追上那一艘船去……他却只能躺在这里叹气。
便在这一霎耳边上响起了一阵疾的马蹄声像是有十数骑之多沿江而下忽然停下来简直就在身边不远。十数匹牲口的嚼环、响鼻……甚而骑在上面人手中兵刃的磕动之声清晰可闻。简昆仑心头一惊立刻意识到是怎么一回事了。
这一霎对他来说可真是性命攸关。当下一面运气活血期能尽打通左面半身血脉一面凝神倾听小心着眼前的动态展。
只听见一个粗壮声音道:“就在这附近一带跑不了的谢虎你骑马下到江边看看去!”
被称为谢虎的那个人答应了一声立即策动坐马蹄声得得地向江边移去。
这一切就在简昆仑身边不远马蹄声声在耳估量着顶多不过十来丈远近。
所幸是沿江一岸的野草杂花简昆仑躺在那里只要不出声音一时还不致为人察觉。
先时那个粗壮的声音又继续道:“还能跑到哪里?一定在草丛里面你们分头给我找去。”
众人应了一声纷纷策动坐骑向着草地里一路巡行过来。简昆仑略略道了声:“苦也!”
原指望真力运行之下血脉可以畅通却不知七老太爷这一掌真力内聚肩肿间气血已为他一掌拍散以简昆仑功力自是不难聚结恢复却也不是马上立刻之事偏偏眼前这步劫难迫在眉睫又将如何是好?
耳听得蹄声震动渐渐接近贴耳地面听得更是清楚。简昆仑强支着半边身子略略抬起头来就着草隙向外张望了一下立刻伏了下来。原来是跨马长戈的一行兵勇。分明是登舟之前所邂逅的一路人马却不知怎地又回来了?抑或是根本就没有离开?
自己此行原指望招来外敌用以对付狡黠的七老太爷迫使他现出本来面目偏偏对方技高一筹引来官兵不但击败了万花飘香一面更将自己与朱蕾诱上贼船乃致于落得如此地步想来固然咎由自取七老太爷之老谋深算却也不能不令人佩服。厉害之处在于他不在大军围剿的那时拿下自己二人偏偏绕上一个弯儿诱使自己与朱蕾自行登舟中了他的毒计。至于吴三桂手下的七太岁与他如何勾结?这个七老太爷又到底是何方神圣?自己仍然是昧于无知……
这些念头一时间纷至沓来岔集脑海。却是眼前可不是想这些劳什子的时候一匹枣红大马驮着个手持长戈的红缨官兵一路挥戈斩草渐行渐近已来至当前不远。
简昆仑陡然一惊之下右手紧紧握住剑把。他虽左边半身不便移动右边半身却是不碍行事况乎眼前经过一番真气调理左脚已不似先时之麻木不仁。急时之一冲之力料是有的。
眼前红缨官兵手挥白杆长戈一路在草丛里挑拨挥砍忽地现简昆仑探出草隙的一只脚。
“啊!这里有人!”
随着他的一声喝叱之下快催马上前手上长戈倏地直向着简昆仑身上扎来。眼前情形简昆仑倒不欲对他出剑了。红缨官兵长戈一刺不中却为简昆仑反手一攀抓住了长戈的木杆就手一抡空中飞人似的已把这个红缨官兵给抡起当空。
噗!一头栽下来便昏死过去。
却是眼前已惊动了多人。乱嚣声里十数名官兵纷纷策马自四面八方一拥而上一齐集而来十数把闪灿刺眼的长戈布成了一片光网齐指向简昆仑全身各处。他却偏偏不甘服输虽说是半身不便移动却也骁勇可贾。借助于右面腿肘的一弹之力呼!飞身而起同时间长剑出鞘挥洒出一天银霞。
一片叮当响多人长戈为之生生折断。乱马叫嚣声里简昆仑已飞身跃起一跃三丈落身于战圈之外身子歪斜着一连踉跄几步却又倒了下来。
再一次的呼啸声中大队人马又赶了过来。
简昆仑身子虽倒卧地上却也余勇可观即在他长剑运施之下一连三个长戈官兵俱为他劈落马下各自负伤不轻。
终是他行动不便落在对方官兵第三度围杀之下。那是一面丈许方圆棉绳编织的巨大绳网原来用做两军对仗时飞擒对方主将的韧柔有力一经网中十九无能脱身。
简昆仑虽有一身盖世神功奈何半身瘫痪无力无异废人一般一经为对方飞网罩中真个是一筹莫展挣扎半天却也脱身不得一霎间众兵勇虎扑直上刀棍齐压之下终使他无能施展动弹不得。
一身五花大绑简昆仑被置身一辆双辕二马的车厢里。
随行除了两名持刀武士之外便是一个留有山羊胡须年在四旬之间的矮壮军官此刻他模样极其得意正反复观察着手上的战利品——长剑月下秋露。
冷森森的剑光映照着他粗犷却十分狡猾的脸:“好剑……嘿嘿……好好……”
赞了几声便自还剑于鞘插向自己身上。
“小兄弟冲着你送给我的这把好剑刚才你砍伤我手下的这笔仇咱们就一笔勾销一路之上只要你乖乖听话不跟我们捣蛋我绝对不为难你要酒有酒要肉有肉……”
说着说着他便像是鸭子那样呷呷有声地笑了起来打着一口湖北腔调道:“等着地方一到把你一交你是你我是我该是多好。要是你不听话像刚才一样给我捣蛋那可就对不起你啦!嘿嘿……”
车声辘辘顺着眼前这条官道直向下走。
矮子军官似乎对于这件差事极为得意话也就不打一处来。
“听说你是打前面七老太爷那号官船上跳下来的什么人你惹不行单单要去惹他?”
于笑了几声他翘起了二郎腿频频摇动着道:“这个老东西别说是你了就连我们王爷都怕他也不知他是打哪里钻出来的?还真有办法喝五哈六的要什么有什么王爷他老人家都听他的你看连心爱的座船都借给了他这个老狐狸……”
说到了七老太爷简昆仑情绪一时大为激动实在难以保持缄默破格便自搭上了腔:“他难道不是吴三桂手底下的人?”
“不是不是……哦……”矮子军官忽然板起了脸来“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直呼王爷的官印?不过……”一下子他又缓和了下来拍拍简昆仑的肩头:“幸亏这里也没有外人老弟……只要你路上好好的别跟我捣蛋让我交了差咱们什么都好说。”
简昆仑冷冷一笑:“我们现在是去什么地方?”
“这个……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矮军官摸着下巴颏儿贼忒忒地笑道“反正再想过以前那种搂着大姑娘的日子怕是不容易了……”
车行颠簸蹄声得得感觉度甚快聆听着对方粗俗的谈吐尤其是面对面打量着对方那张嘴脸真是比什么刑罚都难受。
简昆仑一面运功活血期能尽把身上关节打通身上五花大绑的绳索连同着一道绞骨网索捆扎得他连气都透不过来。为此却不能不给他打个商量。
“咱们说句私底下的话老弟你可别唬我!”矮子军官把头凑近了“说是那个大姑娘……是什么公主……化装的到底是真是假?”
简昆仑心头怦然一惊冷笑道:“什么公主谁是公主?”
矮子军官先是一愣立刻世故地呵呵笑道:“得啦——你就别给我装蒜了要不然七爷那个老狐狸会对她下手?说是皇上悬赏好几十万两银子呢活该那个老小子走运叫他了一笔大财。”
简昆仑心里由不住暗暗地叫了声苦原来朱蕾九公主的微妙身分终为对方所打探清楚了怪不得七老太爷苦心设计陷害。如今朱蕾落在了他的手上如归为永历帝一案办理料将是没有活命之机凶多吉少了。这么一想真个心似刀扎简直坐立难安却也由此可以判定自己终不会与她同囚一处若是听令眼前这个小武职解押返回多半是将落在军方手里此事既然自始即为那个狡黠的七老爷所安排以他之老谋深算焉能留得自己命在?看来亦是凶多吉少无论如何第一步是得先逃过眼前劫运之难才得另做打算……
偏偏这一身五花大绑要想从容挣脱谈何容易?
“对不起……”简昆仑注目当前矮子军官道“我口渴了给口水喝吧!”
矮子军官一笑说:“行小事情来伙计弄口水给他喝喝!”
坐在简昆仑身边的一个红缨官兵立刻将随身的一个竹节水壶解下来拔开塞子就往简昆仑嘴里送。
却不知车行颠簸或是简昆仑动荡过剧一竹筒的水全都淋在了脖子里较诸先前更是狼狈不堪。
“混蛋!”矮子军官瞪着一双大牛眼“不会干事的家伙!”便自拿起一块布巾亲手在简昆仑脖颈上揩拭。
简昆仑一笑说:“不要紧只是里面湿得难受若能里面也擦上一擦就舒服了。”
说时简昆仑一面运息将身子向内收缩。经过了半天调息左面气血也已大致通畅以他气功真力猝然运施之下一身棉绳或可挣断只是那道钢索却万万挣脱不开为此便设下了这个苦肉之计。
矮子军官试着想用手探进他的里衣却因一身索子捆绑得过紧不由皱起眉头。
“这个……算了吧老弟就忍忍吧!”
“把绳子解开些也就行了!”
“啊!不行不行……”
一听要他解开绳索矮子军官头摇得跟小鼓似的。干笑着便把拿有干布的一只手硬生生插进简昆仑脖子里这么一来便中了对方之计。
原来简昆仑早已蓄气内腹收势以待料定了矮子军官有此一手。眼下矮子军官一只左手用力探进了简昆仑捆有钢索的里衣简昆仑不动声色地运气向外一胀这一下子可好了矮子的手拔不出来了。
岂止是拔不出来简直连动都不能动了啦。
“咦……啊呀呀……这是怎么回事?”
又急又使劲儿越急是越拔不出来弄了一身的汗。
“这……玩意儿……***……这是怎么回事?他***……咦?”
越来越紧累得矮子军官一头大汗头上青筋暴跳那只手简直就像是被铁给焊住了哪里移动得了?
两个兵弁见头儿这般狼狈一时也都急了纷纷站起来合力帮着他向外拔手却是一任使出了全身之力也不能拔出分毫惹得矮子军官哇哇大叫。
“咦……邪了邪了真他***邪门儿……”
一时口不择言什么脏话都出来了。
三个人使出了浑身解数连吃奶的力量都用完了那只手偏偏就是拔不出来。
“慢着……慢着……伙计……”
阻止了两个兵弁的继续用力矮子军官脸色惨变再用力拉扯下去他的那只胳膊非得脱臼不可。
“这……兄弟别是你跟我闹着玩儿吧……得!哥哥我认栽了就别耍着我玩儿啦……你就饶了我吧!”
矮子那张脸虽是在笑可比哭还难看。
简昆仓冷冷说:“是你在耍着我玩怎么说我在耍你呢!你们自己捆绑得这么紧又怪得了谁?”
矮子军官又用了半天力量仍是没有用想想确实也别无良策只得挥动左手由身上取出了钥匙交给身边手下眼睛却看着简昆仑冷冷笑了一声。
“兄弟你可是给我想明白着点儿要是想玩什么花招可怪不了我手下无情!”随即面色一沉向着手下大声叱道“他要是敢有任何行动只管给我下刀格杀勿论!”
两名弟兄各自大声应了一声倏地亮出了腰刀。
这般情景看在矮子军官眼里一时平添了无限信心随即试着用手里钥匙打开了简昆仑身上的锁链试了一下仍然还是拔不出手来。这都怪刚才捆绑时候惟恐不够紧现在却苦到了自己头上可真是始料未及。当下即由一名手下兵弁动手为他解开简昆仑身上绳头却不知简昆仑早已蓄势以待绳头儿才一解开他的一双手已怪蛇也似地抽了出来其度更不知较诸矮子军官要快了多少。
双手同施快如疾电。
矮子军官哎哟了一声还不知是怎么回事的当儿背在背后、方才到手的那口月下秋露连着一片衣衫已为对方一把抓了过去。
几乎在同时之间他的另外一只左手有如分花蝴蝶却是兰花妙指只一下已拿住了兵弁之一的钢刀。
这口刀原是以奇快度直奔他顶门而来却不知也早在简昆仑的算计之中随着简昆仑一个飞快的转身之势一条右腿已飞踢而出。
这一脚更是奇妙不偏不倚正好踢在了另一名兵弁的眉心后者一口朴刀才递出了一半却只觉眼前一黑一个倒翻筋斗已自马车上翻了出去。
一霎间好生热闹。正在奔驰的马车忽地收住了缰绳车轱辘团团打转喧腾起半天的黄尘。
大群兵勇四面八方齐涌而上。
随着另一扇车门的敞开那个先时递刀的兵弁连人带刀戏台上大趴虎的姿态一家伙也给摔了出来。
各方叫嚣声中简昆仑才自缓缓由车厢步出可不是他一个人同行的还有个矮子老总哭丧着一张黑脸矮子军官可是再也神气不起来了一面下车挺着个肚子却是因为对方手里奇光灿眼的一口长剑月下秋露就指着他的后腰眼儿上生怕被扎着了才致有眼前的一副怪相。
四面簇拥而来的马队人数不少足足有二三十个刀棍在手弓箭上弦原待有一番厮杀只因为头儿落在了对方手里一时可也就傻了眼。
“别……别……”
矮子老总跳舞也似地摆着两只手。
“你们都……退下去!”
大家伙还是按兵不动。
矮子老总还待大声吆喝却为简昆仑的一只手搭在了肩上:“用不着老总你送我一程就行了!”
“送……”
“只一小段路就行了!”简昆仑冷冷地说“叫他们都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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