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回 绕船明月江水寒(2/2)
“对!”张顺急道“饶不得呀!”
方天星一笑说:“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兄弟既已说了饶他一死岂能再有反悔之理且放他去吧!”
简昆仑一笑说:“小弟遵命!”随即抽回了压在对方身上的长剑。
便在这一霎胡秋阳倏地跃身而起施了个海燕掠波之势噗地扎入水中。
灯光照射之下水面上不过轻轻泛起了一丝纹路更不见水花的翻动对方偌大身子活像是一条大鱼便自一纵而去。
这一手入水轻功直把眼前众人看了个目瞪口呆。
张顺赶向船舷向着江水看了一眼跌足叹道:“他还是跑了!完了!完了!”
方天星一笑说:“原来就是放他跑的……”随即转向简昆仑道“此人狡猾奸诈在万花飘香素有诡智。甚蒙柳蝶衣看重今日机会难能你却又为什么把他放跑了?”
张顺再次叹道:“他这一跑后患无穷……简先生你的心太软了……”
简昆仑微微含笑道:“第一次见面总该留些情分二位不必为他担心且待后看吧!”
方天星嘿嘿笑道:“但愿你好心好报吧!”随即转向张顺道“我们得快点去了!”
张顺不带劲儿地应了一声随即走向船桅将两面主帆缓缓升起大船随即缓缓向前移动。
容得舵位固定之后船渐畅终至全前进。
方天星、简昆仑并立船尾向着身后的敌船顾盼却不见有所动静。
可以想知胡秋阳尽管水性再好总是负伤不轻自不能与平日水中行相提并论以他身分以及素日自负决计不会再厚颜立即追上为敌倒是大可放心。
渐渐两艘大船的距离越来越远……终至于黑黝黝完全看不清楚。
方天星缓缓说道:“看起来万花飘香已是大举出动未来不久将是我们双方决一死战的时候到了不知这秦老大、宫老二他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到底是怎么的打算?我可真有点憋不住了。”
“三哥大可无忧这个闷葫芦应该很快可以解开了。”
“怎么?”
对于这个新结拜的小兄弟方天星早已由衷敬佩。聆听之下不觉兴趣盎然地转向他望着。
“如果我判断不差一切谜底在前面三江口与他们见面之后即能完全解开……”
“这个我也知道……”
“而且!”简昆仑说“我以为朱先生也应该就在那附近不远了……”
微微一笑简昆仑十分感慨地说:“他们兄妹历经万险这一次总也能够相会见面了。”
方天星一振道:“你真的这么认为?”
简昆仑微微点了一下头。
他确是这么认为。只看眼前万花飘香的八方风雨荟萃一门精锐俱集的场面即可想知今日情势大非寻常——山而欲来风满楼这就有好戏登场了。
船行通畅。
片片浪花白云也似的由船舷两侧包抄而上把整个船头都弄湿了。
不知什么时候竟是起了风。
由于是顺风之故船极畅只是舟行起落顿仰极大不习惯乘船的人难免会有点恶心、不舒服的感觉。
朱蕾手托香腮觉着有点头晕却又不失童心舍不得乘长风破万里浪的眼前奇乐。
“我看你还是进去睡觉吧!外面风浪大又冷!”简昆仑就站在她身边关心地说。
朱蕾偏过脸向他望着报以甜美的一笑……每一次当她向他注视之时都有浓郁的蜜蜜情意似乎也只有这样的笑才能略释内心之钟情款曲。
“你也来了?”
“来了有一会儿了……”
“那好!”朱蕾把身子坐正了“我一个人闷得慌陪着我说话好不好?”
简昆仑在她旁边椅子上坐下来。
朱蕾笑靥轻启道:“刚才你们打杀的时候我坐在舱里都看见了。”
“害不害怕?”
朱蕾哼了一声摇摇头:“一点也不……这些日子这种事经历多了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我看见你把那个人放走了?”
简昆仑点点头:“原来你也看见了张顺为了这件事气得了不得都不想跟我说话了!”
“那你又为什么呢!”朱蕾笑靥不失地道“打蛇不死反受其害你不怕他回过头来报复你么?”
“如果那样我也只有认了!”
微微一顿他随即含笑道:“我并不以为这件事做错了这个姓胡的既有一身了不起的武功当非是无心之辈我且在他心里留下一颗种子以结下次见面之缘往后等着瞧吧!”
朱蕾点头笑道:“你的心真好好心有好报我且等着瞧这个姓胡的怎么来报答你吧!”
说着她微微叹息一声道:“昨天夜里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了我哥哥……好可怕的一个梦……”
“是朱先生?”
为了避免时忌简昆仑等已习惯改口称呼永历皇帝为朱先生朱蕾微微一怔才自会意地点点头。
“我与哥哥已有两年多没有见面真的好想见他!”她说“昨夜在梦里见他比从前消瘦多了而且……”
顿了一顿她才缓缓说道:“奇怪的是他告诉我说明朝就快要完了要我改名换姓往南方跑我不答应告诉他要死我们兄妹也要死在一块……他竟然生了好大的气骂我不懂事还打了我一个耳光我哎呀地叫了一声竟自醒了!”
简昆仑微微一笑没有吭声。
“可惜我不会解梦……这个梦到底又是什么意思?”
睁着黑白分明的一双大眼睛朱蕾傻傻地向他看着:“难道说这里面显示着什么不祥之兆么?”
忽然她又一笑:“听人家说梦都是相反的要是这样可就太好了……”
简昆仑不禁想到了昔日初见玉剑先生崔平之际崔氏即曾过亡国之叹叹息明室气数日渐衰退已是无可救药以之印证朱蕾今日之梦显然大非佳兆一时不禁为之心内怏怏真个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自承一腔热血恨天无环却难当这亡国之痛——真恨不能站起来大吼上几声。一消心中郁积的闷气。
“事在人为只要朱先生不失志气身边总应有不怕死的爱国志士像眼前的李将军就是一根中流批柱朱先生身边要是多有这样的几个人又何愁明室不振大业不成?”
他振振有词地说着目光炯炯有神。
朱蕾看着他心里甚是感动只是她却又叹息了一声:“前些日子在吴三桂那边陈圆圆曾经告诉过我一些消息说李将军吃了几次败仗败得很惨……不知可是真的?”
这个消息简昆仑当然也听说过了。
事实的情况是李定国在孙可望、吴三桂、多铎等大军联合包围下精力尽失几至溃不成军。传说目前捍卫在永历帝身边的李军不足三千之数已不足再当大军交战任务只可担负必要时的突围以及保护永历帝个人身家性命而已。
正是因为如此简昆仑等四人才有此番联手救援永历帝的计划付诸实施至于以区区四人之力究竟又能产生何等作用?是否又能挽回既倒的明室却是连他们自己也不敢细想深思果真局势如同传说的江河日下退而求其次他们也希望尽一己之力保全住永历帝个人的身家性命。似乎才是比较切合实际的意念……
简昆仑心里盘算着这些不自禁脸上现出了一种阴沉眼望着滔滔江水更似无限悲愤这一霎他似乎已深深体会了亡国之痛!那滋味是任何一个有血性正义之人所不能忍受的。
“你在想什么?怎么不说话?”
倒是朱蕾的这句话使他猝然有所警觉随着他偏迷的目神接触到对方深情的顾盼。
她的一只纤纤素手却在这时情不自禁地落在了他的肩上随即紧紧地抓住了他……
无限深情万般依恋借助于此纤指柔荑的一触悉数地都传递过来……
明月当头浪花如雪他们领受了彼此多情的顾盼此时此刻饶是星星知我明月为媒任何一句话也无庸多说的了。
似乎把先时的来船远远抛后了。
事实的情况是那艘敌船早已改道而行背道而驰自不会再为它担心。
朱蕾转回船舱的时候天色已近子夜。
船行欸乃小风徐吹……
她睡着了。睡梦里像是又见着了她朝思暮想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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