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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一 章 中原四君子(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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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阳缓缓地向西山沉下幻化出满天绚烂的晚霞这是个动人的夕阳景色。

一个身着蓝色长衫的英俊少年徘徊在空阔的草地上不时抬头向峰顶张望眉宇间隐隐泛现出一股焦虑的神色。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最美丽的时光也最短不大工夫那满天绚丽的晚霞被一层昏暗的夜色掩去太阳下山了一抹回光返向映照出一片红云像一个垂死的人犹图作最后的挣扎。

一棵高大的古柏下两个身着青衣的少年还在聚精会神的对奕。

一个背插着双笔身着疾服的少年静静的站在一侧观战。

夜色逐渐的扩展终于完全吞没残余的光辉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那一身疾服背插双笔的少年突然长长叹息一声道:“天黑了两位还看得到?”

只听那面北而坐的青衫人朗朗笑道:“柳兄别动马了当心我车断相路炮打闷攻。”

那徘徊在草地上的蓝衫少年突然急步走了过来接道:“两位的兴致好高由晨至暮乐此不疲”

那被称柳兄的少年微微一笑道:“白兄少说风凉话快来帮兄弟一步……”

蓝衫人冷笑一声接道:“恕兄弟没有这份兴致唉!出车保马啦。”

这四人似是都有着甚好的眼力虽然在暮色苍茫中目力仍可见物。

那疾服少年右手握拳重重地击在左掌之上道:“好棋既可保马又可逼炮一举两得。”

那面北而坐的少年右手按在右额之上陷入了沉思之境。

显然这一步棋使他胜算大折。

蓝衫人摇摇头道:“两位这盘棋有得一番缠战我看还是算啦!”

那疾服少年抬头望望天色道:“入夜了几位老人家怎么还不来呢?”

那姓柳的少年侧睑望了那蓝衫少年一眼道:“白兄急个什么劲凭家师和几位老前辈的武功以及在武林中的声望难道还会有什么……”

他本想说有什么凶险之变话到口中之时忽然觉着此言大是下敬硬生生的忍了下去。

一声夜来的凄叫传了过来点缀了夜的阴森。

那疾服少年突然长长叹一日气道:“兄弟想起一件事了明日是在下师妹的生日她那未婚夫婿遥遥从川中赶来祝贺家师膝下只此一女。爱若掌上明珠决不致延误归期这般时候还不下来实在有些奇怪……”

他举手在头上搔了两把泛出满脸焦急之情。

那面北而坐的青衣人议最沉得住气目光一掠那疾服少年笑道:“令师妹舍近求远琵琶别抱……”

那疾服少年脸上一热急急接道:“宋见自重这等事也可以开玩笑吗?”

那姓柳的少年接道:“在下有幸去年登门叩访叶师伯时得一睹令师妹的玉容当真是貌羞花月艳丽照人。”

那姓宋的少年天性飞扬洒脱不受羁绊微微一笑道:“怎吗?柳兄可是一见难忘怀念至今……”

他朗朗大笑一阵回顾那蓝衫少年一眼说道:“白兄咱们这里四人之中已经有两个伤心人了。”

那疾服少年一皱眉头道:“宋兄口舌之间留点德行好吗?这些话如被家师听到你就要吃不完兜着走了。”

姓宋的少年哈哈大笑道:“叶师叔生性豪放洒脱不群纵然听到也不致斤责于我。”

那姓柳的少年沉默了片刻说道:“想来令师妹那夫婿定然是大大有名的人物了?”

蓝衫人突然插嘴说道:“咱们最好别再谈这些儿女情长的闲事眼下要紧的是……”

那宋姓少年忽然一挺而起接道:“白兄如若有胆子登峰一瞧兄弟甚愿拼受一顿责罚舍命奉陪。”

蓝衫人呆了一呆道:“家师现令森严兄弟未得允准……”

那万姓少年冷冷接道:“白兄既然下敢登峰瞧看急死也是无用啊?”

蓝衫人道:“兄弟心中有着一种不详的预感……”

那宋姓少年哈哈大笑道:“白兄未免太多虑了别说四位老人家守在一起就算他单独而行放眼当今武林又有几人敢轻持虎须?”

蓝衫人轻轻叹息一声默然不语。

那姓柳的少年忽然一挥右手道:“听!这是什么声音?”

四人凝神听去果有一种滴答、滴答的山石相击之音遥遥的传了过来。

那疾服少年一皱眉头道:“可是马蹄踏在山石上?”

蓝衫人摇摇头道:“不像不像。”

那姓家的少年接道:“荒山僻野四不着村又下靠近官道深夜之间哪来的马蹄之声?”

但闻那滴答之声愈来愈近片刻之间已到了数丈之外。那疾服少年似是已沉不住气身子一侧准备冲奔过去但却被那姓柳的少年一把拉住。

蓝衫人运足目力望去但见一片茫茫夜色似是有一团黑影在缓缓的移动着。

夜风吹拂着四周的草木出一片轻微的萧萧之声树枝摇摆到处是拂动的黑影他为人拘谨心中没有把握不愿随便出声。

那姓宋的少年似是也看到了那片缓缓移动的黑影.探手捡起一块山石扣在手中。

他虽然为人洒脱、但亦不愿在这三人跟前落下轻举妄动之讽只是凝目注视暗作准备不肯轻易出。

只听那滴答之声逐渐走了近来已可见到全貌。

几人凝神望去都不觉心头一动只见一个全身黑衣肋架拐杖之人沿着一条小径上走了过来那滴答之声乃拐杖击在山径上的声音。

四个人都觉着这跛子不但出现的大过突然而且也甚奇异在幽暗的夜色衬托之下充满着诡秘的恐怖。

不论四人之中哪一个人单独遇上此等之事定然将挺身而出拦住那跛子喝问他的来历。

如今四人守在一起反而都站着不动八道目光一齐投注在那跛子身上但谁也不肯出言喝问。

原来四人都顾及师父在武林中的威名彼此之间都想表现出名家弟子的风度。

虽然都觉这跛子出现的太过奇怪但谁也不愿当先挺身而出。

那黑衣架杖的跛子似是根本没有现那古柏下站的四个人般头也不转的慢步而过但同那拐杖触地之声由近而远渐不可闻。

那一身劲装背插判官笔的少年突然长长吁了一口气.道:“这跛子走的好快。”

他似是再无法忍耐下心中的气闷。

姓柳的少年接道:“兄弟听他肋下拐杖的触地之声倒是钢铁铸成。”

蓝衫人道:“柳兄之言极是兄弟也听出那人手中的拐杖似是钢铁铸成之物。”

那姓家的少年目光缓缓由三人睑上掠过道:“诸兄既然看出了那人身怀武功肋下拐杖又是钢铁所铸不知何以不肯出言喝问挺身拦阻?”

那疾服劲装的少年正容说道:“难道宋兄就当真没有瞧出来那跛子的举动缓中带急吗?”

柳姓少年接道:“宋兄可是当真未曾听出他肋下拐杖是钢铁所铸吗?”

那姓宋的少年忽然轻轻叹一口气道:“咱们四个人都觉着那跛子出现的十分怪异又都从他肋下拐杖触地相击声中听出是钢铁所铸又都看出他不是平常人物可是我们都呆在这古柏之下不动别人走远了咱们却大放马后之炮……”

话到此处忽然被一阵重重的喘息声打断。

这声音像是一个人在极端的困乏中出的沉重呼吸幽寂的深夜中给予人一种凄凉的恐怖之感。

四人突然间沉默下来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各人的心中都有了准备。

凝神侧耳听去沉重的喘息伴着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显然有一个庞然大物正对着几人走来相距四人停身古柏的丈外处有一条不知透往何处的小径这时沿着小径上走过一团很大的黑影。

那黑影逐渐的接近了古柏微弱的月光下已可看清楚那是一条水牛。

水牛背上倒骑一个头梳双辫的女孩子。

夜色迷蒙无法看清那女子的面容隐约所见只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女童。

这一次给予几人的震惊更是强烈四个人同时感着胸中热血沸腾心头震荡不已。

那疾股劲装的万姓少年生性最是急暴当下重重的咳了一声突然大步而出拦阻那女童去路。

他这一行动立时引起了另外三个人的响应但闻衣袂飘风之声三条人影闪动齐齐跃入路中一排横立。

那倒骑牛背的女童一甩辫子缓缓地转过头来。

这时几人和那女童相距只不过数尺距离凭仗几人异常人的目力已可清楚地看情那女孩的细微形貌。

她是个很美的女孩子一双圆大的眼睛两条弯弯的秀眉两条辫上分结着两个蝴蝶结可惜夜暗中无法看出她的肤色。

只见她圆大的眼睛眨动两下双腿挥动转过身子端正的坐在牛背上。

她有着无比的沉着轻轻一扳牛角那缓步而行的水牛突然停了下来目光缓缓由四人脸上掠过默然不语。

那身着疾服的万姓少年冷笑一声问道:“女娃儿深更半夜独骑牛背而行你心中害不害怕?”

那女童摇摇头举起右手指指自己樱口。

万姓少年讶然说道:“怎么?你是哑巴?”

那女童茫然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默然不语。她的神情叫人很难分辨出她是否已经听懂。

那万姓少年回头去望了那姓宋的少年一眼低声说道:“宋兄。”

那长衫宋姓少年淡淡一笑道:“什么事?”

万姓少年道:“这女娃儿来路有些令人生疑?”

那蓝衫人目光投注遥远的夜空中冷冷说道:“她来的方向似是由那崇山峻岭中骑牛而来。”

那姓柳的少年接道:“山径一线举步维艰骑牛而行如何能通过那崎岖的山道呢?”

那万姓少年说道:“兄弟觉着不解的亦是此点因此怀疑到她的来路。”

宋姓少年突然冷笑一声右手疾出如电直向那女童抓了过去口中高声喝道:“一个小毛丫头也敢在我面前卖弄花招。”

那女童眼看一只手横里抓了过来心中似是极为害怕.身躯向后一仰准备让开那抓来之势。牛背之上何等狭小哪里能让避得开。

只觉手腕一麻已被对方五指抓住左腕猛力一带从牛背上直摔下来砰然一声震得砂石横飞。

那姓宋的少年原想这一把决难抓得住她哪知随手一举竟然轻轻抓到她的手腕不禁微微一怔微一用力已把那女童从牛背上带了下来而且这一跌还跌的下轻半晌之后才缓缓的爬了起来。

四个人凝目望去只见她额角之处鲜血淋漓而下大概是摔在一块尖棱的山石上破裂一处很大的伤口。

她似是有着无比的坚忍摔得满脸鲜血淋漓但仍然不肯滚落下一滴泪水。

那姓柳的少年突然叹息一声道:“难道她当真不会一点武功吗?”

蓝衫人突然从怀里摸出一只白玉瓶来说道:“这瓶中之药乃治疗金疮伤势的圣品你拿去自已敷用两次伤处就可以痊愈了。”

他已知那女童是个哑子是以说话的声音提的很高。

那女童缓缓接过白玉瓶.吃力的爬上牛背一拍那水牛脑袋缓缓向前走去。

四个人八道目光一齐望着她的背影逐渐在夜色中消失。

只听那疾服的万姓少年长长叹一口气说道:“那丫头跌的不轻。”

他生性在几人之中虽是最为急暴但心地却是极为慈善。

蓝衫人插口说道:“兄弟决不相信她是从那崇山峻岭中下来不论她会不会武功但她的来路都留给人难解的疑窦。”

那宋姓少年大声喝道:“好个诡计多端的丫头咱们又上她的当了!”

柳姓少年愕然问道:“上了什么当啦?”

宋姓少年说道:“那丫头……”

万姓少年冷冷说道:“哪丫头怎么样?”

宋姓少年道:“那丫头骗了咱们。”

柳姓少年道:“不知骗去咱们什么?”

宋姓少年道:“骗去了白兄的一瓶疗伤丹药躲过了兄弟的双目!”

万姓少年接道:“白兄自愿济人之难以药相赠那也算不得骗至于骗过了宋兄的双目实叫兄弟难解?”

宋姓少年淡然一笑道:“不瞒诸位兄弟初见她时觉出她定非常人……”

柳姓少年道:“何以见得?”

宋姓少年冷冷说道:“柳兄最好不要半途插口让兄弟说完之后你再评论不迟。”

他轻轻咳了一声似要借这一声轻咳提醒另外三人的注意。

目睹三人果然凝神而听才缓缓接道:“兄弟刚才那一拖之势用力甚大别说一个十几岁的黄毛丫头就是年富力壮之人也难以承受得了必被摔晕过去不可但那丫头竟然能自动站了起来爬上牛背……”

那蓝衫少年突然打断了宋姓少年之言接道:“历年诸位长辈的聚会从未过初更时分现下天已一更过后还不见他们下来兄弟想登山瞧瞧不知三位意下如何?”

那柳姓少年道:“在下亦有此意。”

万姓少年道:“兄弟奉陪。”

那宋姓少年缓缓地说道:“白兄如若不怕受责兄弟也愿奉陪一行。”

那蓝衫人道:“兄弟就是受家师一顿重重的责打也要比这等坐以等待的焦虑好受多了。”

话一落口当先向前奔去。

宋、万、柳三个人也同时施展出轻功身法向前疾追而去。

四条人影翻飞在夜色中奔跃于峭壁羊径之上。

这四人口头之上虽是称兄道弟但举动之间却是各不相让彼此争先恐后用出了全力向那绝峰之上攀登。他们自觉代表着武林中后起一代的精萃每人都极为自负。

爬上那百丈峰顶四个人都累得一身大汗。

那宋娃少年和蓝衫人同时落足峰顶但那宋姓少年起步较晚这段爬山的行程中被他追上了两步。

那万姓少年柳姓少年却以三步之差紧随两人之后并肩踏上了峰顶显然姓宋的少年的脚程在这四人之中较快一筹。但四个人一登上峰顶同时放缓了脚步神色也突然转变成一片肃穆。

这座峰顶方圆不过十丈大小.四周生满了嶙峋怪石有如一道天然的围墙。

在那突起嶙峋怪石之中有一座突起巨石四个人八道目光一齐投注到那巨石之上。

黯淡的星光下隐隐可见那巨石四周分坐着四个长衫人凭四人异常人的目力。丝毫看不出异样之处紧张的心情顿时为之一松。

那姓宋的少年当先停下脚步低声说道:“家师和三位师伯师叔们似是正在运行内功咱们不宜上前惊扰兄弟之意就在此地替家师和三位师伯、师叔们护法如何?”

那万姓少年和柳姓少年同时点头笑道:“宋兄的高见甚是。”

只有那蓝衫人微微一皱眉头、默然不语。

一阵山风吹来飘起四个围石而坐长衫老人的衣袂。深夜的绝峰上充满着幽寂的凄凉。

蓝衫人轻轻叹息一声自言自语地说道:“四位老人家的内功是何等的精深耳目何等灵敏怎的咱们登上绝壁四位老人家却似丝毫无感觉一般?”

那万姓少年接道:“白兄说的不错家师一向宠爱师妹不论何等大事也不致延误归期……”

那宋姓少年目光一掠蓝衫人和那万姓少年接道:“中原四君子每一次集会之后必然有一两招奇学问世三兄都是身历其境之人当知兄弟之言并非空穴来风了……

他微微一顿故意提高了声音接着说道:“也许家师和三位师伯、师叔们研刨了出一种修习内功之法正在聚精会神以身体验。”

他似是也预感情势有些不对故意提高了声音想惊动那四个围石而坐的长衫人。

八道目光一齐投注到那四个长衫老人只要他们一挥手、一摇头这四个少年立时解除去心中重重的疑窦。

但那四个长村老人仍然是原姿而坐动也未动过一下。

那蓝衫人似是再也无法克制住心中的激动急步奔行而上。但闻衣袂拂风之声三个人紧随他身后奔追。

凝目望去只见那四个长衫人盘膝而坐微闭着双目似乎是正在运气调息突石上放着吃残的酒菜。

四个少年人相互望了一眼。齐齐叫了一声“师父”分头拜了下去。

中原四君子这一年一度的聚会乃武林一大盛事因为四人每一次聚会之后必然要研创出来几种新奇古怪的拳掌手法可是他们的聚会却充满着神秘气氛显得格外的肃穆不许任何人擅自参与纵然是门下弟子也不能相随身侧。

为了保持这神秘气氛他们每一年聚会之处都不一样有时行舟江河有时登临绝峰但时间总是在八月时分。

没有人知道他们为什么选择了这个月份但十年如一日他们从来未曾间断过此种约会。

江湖上因此传出各种的臆测。

有人说四君子的约会只是借研究武功为名实际上另有企图利用此聚会纵论武林形势意于在诸大门派之外另创出一支武林主脉。

有些人臆测他们的目的乃在进行一件震荡江湖的阴谋。

更有一种谣传四君子暗中领导着大江南北的绿林大盗每一次的聚会目的在策划下一年的绿林道上的行动。

各种纷纭的传说形成莫衷一是的混乱但四君子真正聚会的目的何在?却始终无法找出结论即使是他们常随身侧极得宠爱的弟子也是茫无所知。

这一年是四君子第十次的约晤。但也是他们一生中最后一次的约会选择了浙、皖交接之处的百丈峰为会晤之地。

宋、万、白、柳四个少年人似是自知触犯了师父的禁例叫出了一声师父之后同时跪拜下去。

他们心中为触犯这禁例而感到惶恐因为他们都得到过师父严重的告诫不许借任何事故闯入四君子的会晤地方犯了此禁例将受到惨重的惩罚眼见挖眼耳闻割耳……

他们无法预料到自已将受到何种惩罚但有一个不变原则惩罚的方法势必极尽惨酷。

哪知四个长衫老人仍然静坐着不动对四人呼叫师父之声充耳不闻。

四个人心中同时泛起了一阵惊怖一齐抬起了头麻木地看着前面。

这时。他们才敢真正的把目光投注在师父的身上。

山风中只见四个盘膝端坐的老人前胸上飘飞着一方白绢。

那白绢牢牢的结在衣扣之上山风再大一些也无法吹得起来。

夜色幽暗隐隐可看出那白绢之上写有字迹只不过无法看得清楚。

蓝衫人迫不及待探手入怀摸出了火折子迎风一晃顿时亮起了一团火光。

借火光望去只见那白绢之上写道:

“字谕铁笙徒儿为师死讯暂不许张扬武林乘夜暗运尸返里停棺后园书舍三月后再行丧。

朱天上绝笔。”

看字迹苍劲有力分明是师父手笔。

这短短数行字个个化作了利剑刺入了白铁笙的心中按不住涌塞在胸中的悲伤之情不自禁放声而哭。

一人失声三人相应刹那间荒凉的绝峰上响起了一片哭声。

谁说丈夫不弹泪只为未到伤心处。

还是那姓宋少年为人较为洒脱哭了一阵神智立时清醒沉声喝道:“三位快些停住哭声哭亦无济于事咱们要振起精神应付待理之事。”

白铁笙在这四人中伤心最深哭声虽住但那双目泉涌而出的泪水却是无法遏止。

那宋姓少年把几人手中的白绢一齐取过摊在那巨石之上接道:“诸位请仔细的瞧瞧这白绢上留下的字迹是否确定是几位师长的手笔?”

白铁笙凝目望去只见那方白绢之上除了名字不同之外措词、字句都是一样心中忽然动了怀疑暗暗忖道:“难道这四位长辈死前提笔留书之时还要商量一番不成?”

只听那姓柳的少年说道:“家师的笔迹兄弟一眼即可辨识这字迹确实是家师手笔。”

那万姓少年说道:“家师的遗书也是出自家师之手。”

那来姓少年目光转动遍及四方白绢沉吟了片刻缓缓地说道:“白兄请再仔细瞧瞧朱师叔在四君子中素以书法见称他的笔迹苍劲有力仿效不易或可找出一丝破绽。

兄弟决不相信四位老人家面临死亡之时还能从容相商措词用字尽皆相同。”

这时那防风的火折子已经燃尽火光一闪而熄山峰上又恢复了原有的黑暗。

白铁笙黯然地叹息一声道:“看字迹确是家师所书但兄弟和宋兄一般的不相信四位老人家在面临死亡之时还能从容相商用词用字这其间只怕别有原因?”

那柳姓少年插口说道:“这么看将起来四位老人家是早有准备的了这百丈峰上一无笔墨二无存绢这四份遗书不知如何写成?”

那万姓少年接道:“柳兄之言极是有理如非四位老人家存心自绝当今武林之世又有谁能伤害到他们!”

白铁笙伸手取回那石上白绢说道:“文光兄!”

那姓宋的少年似是正陷入沉思之中听得白铁笙呼叫之言如梦初醒般啊了一声道:

“什么事?”

白铁笙仰天望望天色接道:“现在的时光已经不早了如若咱们要遵照几位老人家的遗嘱行事也该动身啦趁天色未亮运尸下山。”

宋文光转脸望着那柳姓少年说道:“云飞兄高见如何?”

柳云飞道:“小弟方寸已乱一时之间哪里能想得出主意宋兄足智多谋想来定已有了主意。”

宋文光两道眼神转注到那疾服劲装少年身上接道:“万兄之意呢?”

万冲举起衣地抹去了脸上泪痕道:“这遗书既然确是几位老人家的手笔咱们为人弟子自是不便违抗遗命兄弟之见不如先遵遗嘱把几位老人家的尸体运返故里然后追查几位老人家的死因。”

宋文光目光一掠那岩石上的白绢说道:“柳兄、白兄、万兄请先把白绢收好这几张绝命书乃是追查四位老人家死因的重要证物……”

柳云飞、万冲依言收了白绢藏入怀中。

宋文光抬头望望星辰接道:“天色大约有四更时分再有一个更次天就要亮了兄弟之意是待天亮之后咱们再离开此地不迟……”

万冲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咱们四个人各自负着一具尸体奔行在大道之上未免大过惊世骇俗了!”

宋文光道:“万兄稍安勿躁待兄弟把话说完之后你再接口不迟……”

他似在思索措词微微一顿接道:“四位老人家突然留下了绝命书神秘而逝实出人意料之外这等惊人之变别说你我四人就是再有定力的人也要闹个方寸大乱。兄弟虽然悲伤莫名但总觉四个老人家死的太过离奇默思数月经过事先毫无预兆不能不使人疑窦丛生。夜色黯淡眼下实无法查看四位老人家的死因死尸不离寸地在这停尸绝峰之上也许留下有几位老人家死因的蛛丝马迹如若深夜中移动尸体极可能破坏现场中遗下的线索兄弟之意不如等到天亮之后仔细查看一遍再移动尸体不迟。”

柳云飞道:“宋兄惊变不乱当真叫兄弟佩服。”

宋文光缓缓把目光移注到万冲的脸上接道:“至于如何移走这四具尸体那就要有劳万兄一行了!”

万冲道:“恕兄弟愚昧不解宋兄言中之意?”

宋文光道:“试想这百丈峰的四周尽都是连绵的峰岭哪里去找这运尸的工具纵然能够找到也难免泄露风声四位老人家遗书中一致相嘱不得泄露死讯定然有它的深奥意义唯一之法就是有劳万兄兼程赶回老竹岭去招来一辆轻便的带篷马车把四位老人家的尸体全部运走!”

柳云飞赞道:“这主意当真高明。”

宋文光道:“兄弟估计行程万兄在明夜二更之前可以赶回到百丈峰下。”

万冲缓缓站起了身子说道:“事不宜迟兄弟即时就走。”

转身走了两步突然又回过头来接道:“不过兄弟这一去对家师死因就无法查看了!”

宋文光道:“万兄放心.四位老人家的死因纵有差别也是大同小异我等保持现场直待万兄到来之后再移动尸体就是。”

万冲拱手一礼道:“有劳诸位了。”放开脚步疾奔下山而去。

这一段时间中白铁笙一直沉默不语他开始抑制悲痛集中心思分析眼下的情势。

他暗忖道:“那四方白绢尺寸大小一般模样定然是事先备好之物。

但中原四君子除了每年一次的集会之外平日向少往来除非去年四人在会晤之中已约下死亡之期各以白绢事先书下绝命遗嘱但此事几乎是不可能的荒谬之断。

除此之外只有一途可循那就是四君子在集会之中突然有人赶到这百丈峰顶以武功、或其他之法强迫四君子在他备好的白绢上书下遗嘱然后束手就戮。

但他迅快的自行推翻这个判断别说四人武功极少匹敌就算是来人武功确实是高过四人四人也决不愿束手就戮势必要经过一番搏斗不成但见四人盘膝而坐死状甚是安详毫无搏斗的痕迹。

这是个无法推解的谜充满着神秘和恐怖!

只听宋文光长长吁了一口气道:“白兄可已想出了一点头绪吗?”

白铁笙摇摇头道:“没有兄弟只觉千头万绪愈理愈乱实下知如何着手?”

宋文光道:“目下咱们心惊大变判事论情难免有些自乱章法兄弟之意请两兄暂时抛开忧伤愁绪放开心情盘坐养息待心神澄清之后再设法追查原因不迟。”

白铁笙无可奈何地说道:“兄弟愿听凭诸位公决。”

宋文光道:“既然如此那就请柳兄暂为白兄和兄弟护法待兄弟运息过后。再为柳兄护法!”

柳云飞道:“兄弟恭敬不如从命!”

宋文光当下闭起双目接道:“白兄请调息一下时间已经无多太阳即将出来了!”

白铁笙依言闭上双目心里却波涛起伏哪里能静得下来呢!

盈耳夜风满山松啸白铁笙越想越觉这事情太过离奇使人有着一种无从下手之感。

睁眼望去只见柳云飞倚石托腮而坐望着天上的星辰出坤。

宋文光却是呼吸均匀闭起眼睛静心调息不禁心中一动暗暗忖道:“中原四君子聚合百上峰一事天下武林同道知道此事的寥寥可数除了我们四人之外只怕难再找出第五个人来如若四位老人家是受人暗算而死这泄露聚会之秘的定然是我们四人之一……

心念一转.疑心大动、目光炯炯凝注在宋文光的脸上。只听宋文光长长吁一口气睁开双目说道:“兄弟经过一番深思愈想愈觉着四位老人家的死因可疑!”

白铁笙道:“兄弟亦有同感。”

宋文光目光一掠柳云飞接道:“四位老人家聚会百丈峰之事知道此事之人实在不多。”

柳云飞点点头道:“不错……”

白铁笙接道:“兄弟、宋兄、万兄咱们四个都有泄露此秘之嫌。”

宋文光道:“兄弟的看法和白兄稍有不同!”

白铁笙道:“愿闻高论!”

宋文光道:“兄弟之意是指除了咱们四人之外不知还有什么人知道此事?”

白铁笙道:“中原四君子每年一度的相约会晤天下武林人物有谁不知有谁不晓只是这集会的时地别人无法预测罢了。据兄弟所知家师赴会百丈峰一事除了兄弟之外再无其他之人知道如若事情从在下这里泄露有兄弟是唯一可疑之人。”

柳云飞举手拍了两下脑袋道:“家师来此赴会一事也只有兄弟一人知道。”

宋文光道:“家师除了传授兄弟武功之外极少会见生人来此赴约一月之前从未见过陌生人至于百丈峰之约连兄弟也是于动身之日才听师父说起这就是说除了兄弟之外再无其他之人知道了。”

柳云飞道:“叶师叔家庭之中人多口杂除了万兄之外还有他宠爱的女儿如若四位老人家之死确是被人谋害这泄露聚会时地之密万兄一方可能是最大的。”

白铁笙道:“我看咱们谁也脱不了嫌疑的关系。”

宋文光道:“白兄之言甚是。”

柳云飞一皱眉头道:“白兄之言未免太过武断了!”

白铁笙目光缓缓由柳云飞脸上扫过道:“柳兄的心中可是有些不自在吗?”

柳云飞一跃而起怨声喝道:“白兄言语间最好是谨慎一些!”

宋文光急急接道:“两位不用争执待万兄归来之时咱们四人各在恩师尸体之前立下重誓以表明我们的心迹……”

白铁笙冷冷接道:“立誓有什么用!世间多的是口是心非的人就是让他立下十次八次重誓他也是照说谎言不误!”

宋文光道:“如以白兄之见呢?”

白铁笙道:“以兄弟之见咱们就在百丈峰上结庐而居守住四位老人家的尸体终生一世都不许离开山峰一步哪一个要离开另外三个就合力把他杀死!”

他说的十分认真脸上是一片庄严肃穆之情似是字字句句都是出自肺腑。

宋文光、柳云飞听得呆了一呆齐声问道:“白兄之言实在叫兄弟不解。伴尸守灵虽是为人弟子应尽的孝道但一生一世守在这荒峰之上于事何补……”

白铁笙接道:“兄弟确信四位老人家死有另有别因纵然是自绝而死也是为势所迫!”

宋文光点头说道:“未查明死因之前不论白兄如何多疑都不能算错!”

柳云飞道:“那和咱们终生留住在这山峰之上不知有何关连?”

白铁笙道:“自然是有关连了四位老人家聚会百丈峰一事除了咱们四人之外别无人知因此兄弟确信四位老人家的死因一定和咱们之中的一个人有关……”

他冷肃的目光缓缓由宋文光和柳云飞脸上扫过接道:“但此情此景咱们四人谁也不愿承认是谋弑恩师的凶手。可是那凶手既能谋弑恩师定然有所作用势难在这百丈峰上停留下来哪—个要先行离开就是另有企图虽然不是真正的凶手亦当是和凶手有所关连的人咱们合力生擒于他严刑迫供不难向出隐情!”

宋文光、柳云飞齐齐垂下了头默不作声只觉他的活虽然有些道理但却过于偏激不足取法。

只听白铁笙突然放声而笑道:“两位可是害怕终老这荒峰之上吗?”

柳云飞道:“白兄崇敬师长之心兄弟甚是敬佩如若别无良策查出四位老人家的死因那就只好依从白兄之言了。”

宋文光接道:“且等万冲兄返来之后咱们再从长计议……”

他仰脸望着耿耿星河接道:“现下想来那架拐之人和骑牛的女童倒是可疑得很!”

柳云飞一顿脚大声叫道:“不错待兄弟去追他们回来!”霍然转身一跃丈余。

白铁笙一皱眉头道:“柳兄且慢。”

柳云飞回头应道:“怎么?你可是怕我不回来吗?”

白铁笙道:“如果那架拐的跛子和骑牛女童与四位老人家死因有关柳兄决然已追赶不上如是平常之人追上也于事无济!”

柳云飞固执地说道:“话虽不错但却不能不尽人事两位在此等候兄弟在天亮之前定当赶回。”

宋文光道:“兄弟预料柳兄此行自费一番气力空劳往返。”

柳云飞不再答话放开脚步急忙飞奔而去但见人影闪了几闪隐没于夜色之中。

宋文光缓缓站了起来不停的走来走去双眉深锁似是也陷入苦思之境。

白铁笙席地而坐仰脸望着天上的星辰默然不语。

中原四君子死亡之谜显然已在下一代弟子之间造成了重重的疑团。

宋文光突然停下了脚步说道:“白兄之意已确认四位师长之死与咱们四人有关吗?”

白铁笙道:“兄弟并非无端生有四位老人家的约晤时、地一向秘而不宣除了宋兄、万兄、柳兄和兄弟之外别无人知如四位老人家确是被人谋杀而死这泄露时、地之密定然是咱们四人之一了。”

他长长吁一口气接道:“四位老人家如若是自绝而死也不致选择这样一处所在何况兄弟确信家师不会出此下策。”

宋文光接口道:“不惜中原四君子盛誉日隆实无自绝之理!”

白铁笙道:“因此兄弟主张我们四位结庐伴尸一日未明真相就一日不离此峰。”

宋文光道:“四位老人家遗墨之上要咱们运灵枢返里停丧三月白兄的心意岂不是有违四位老人家的遗示吗?”

白铁笙道:“不敢相瞒宋兄兄弟对四位师长的遗书怀疑甚深纵然是出自四位师长的手笔那也是在无可奈何之下被迫而书。”

宋文光道:“在咱们四人之中不知白兄对哪位怀疑最深。”

白铁笙似是想不到他会突然有此一问不禁为之一呆沉吟半晌才道:“咱们四人谁都可能是谋弑师长的凶手但就兄弟与诸兄相交多年所得而论谁也不一定在事情真相未明之前恕兄弟不便作用测。”

宋文光道:“就事而论万兄为人较为直率素少心机除了万兄之外柳兄、白兄和兄弟似都是较多心机之人。”

白铁笙淡然一笑道:“兄弟平时沉默寡言遇事三思嫌疑最大。”

他微微一顿接道:“宋兄外形豪放内心却是思虑周密应该列入第二号可疑之人。”

宋文光淡淡一笑默然不语。

白铁笙目光一掠那盘膝而坐的四具尸体接道:“至于柳兄忽而粗豪忽而细心叫人无法测知他的性格除了兄弟和宋兄之外他该是一个最大的可疑之人。”

宋文光仰睑冷笑一声道:“兄弟的看法和白兄倒是大有出入。”

白铁笙道:“愿闻高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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