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拔山河气盖世牛肉面(1/2)
称一个人做“大哥”是因为尊敬他如果连这一点自内心的敬重也不敢启口不欲表达并且嘲笑他人这样做这种作为非但不能显示自己自信、自负反而只证实了他的不诚、不真!当然满街爬地、逢人都叫“大哥”的不足与论。
真正闯过江湖入过武林的都知道:称兄道弟未必就是兄弟;生死之交往往你死我活。叫人做“大哥”可能只是因对方的年纪、德行、修养、辈份比目己高的一种由衷的敬意。做朋友有做朋友的交情当兄弟有当兄弟的义气是丝毫混淆不得的。有的是相交满天下知己无一人。有的是兄弟成群无一知交。有的是一朝为兄弟一世是弟兄。自己最心知:谁是朋友?谁是兄弟?朋友和兄弟都分不清怎做江湖人?
下山的时候梁癫那对金色的眼睛还不住的往来搜索无论射在石上、岩上、树上、水上都出焦物开始燃烧之时的滋滋之声。
然后他拖着他那所怪屋下山去。
蔡狂比较悠闲。
他先在潭边洗了把脸。
梁养养想制止他:“不要在这儿洗。”
“怎么?”他满脸水珠愕然的说“下游用这水来烧饭还是上游有人撤尿?”
梁养养盈盈的说:“听说用这潭水洗脸给水沾着了眼日后一辈子都得要眼泪汪汪的。”
蔡狂和梁癫暂时停战先不打了梁养养自然便宽心多了。
蔡狂听了却十分感动:“养养原来你还是关心我的。如果你能让我为你流泪一辈子我也愿意。”
梁养养莞尔:“我关心你是自小看你和爹爹交战多了你外表狂妄嚣张内心却很正义善良而且处处为我着想我当你是我的兄长不是有什么别的。如果你愿为我流泪一世我却望你为我欢笑竟日。”
蔡狂忽妙想天开的道:“我知道了你一定过得极不开心一定时常想念着我只不过你不便说出来而已。我也是活得很寂寞很不开心……”
然后黯然道:“没有了你教我怎么开心得起来?”
“你这是自欺欺人了再这样胡说我可要翻脸了。”梁养养正色道“只要你多帮助人别人开心你自己就自然会开心了起来。”
蔡狂神伤道:“我帮助人?谁又帮助得了我?”
养养关切的问:“你额上的瘤怎么了?”
蔡狂一甩散乱又遮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尖削的下巴显示了他极度的不悦:“这不关你事!”
这时杜怒福的话却忽然加插了进来说:“怎么不关我们的事!这句话可是大大的不对了!”
蔡狂又自披缝隙里绽出寒光龇着牙森森的牙齿:“你少来惹我别迫我杀你!”
青花四怒见会主一再受此人之辱忍无可忍马上就要上前动手。
杜怒福挥手制止苦笑(他一笑不管苦笑喜笑冷笑大笑都成了怒笑因为他笑的时候牵动了脸上几条颇为特殊的肌筋任何笑意都成怒容)道:“我是一番好意的。”
蔡狂却不理他只向养养颤声道:“养养你喜欢的是我不是他!你没有理由会喜欢这个老家伙的!他比你爹爹年纪还大多了半身已躺进了棺材了你贪图他个什么!”
杜怒福也不生气只喃喃的道:“你说的倒没有错人生自古谁无死未娶得养养之前我连棺材都订定了就摆放在七分半楼的地窖里。”
梁养养却生气了。
她这回再也不容让蔡狂放肆。
——蔡狂可以骂她但她不容许他去骂自己的丈夫:那样一个老好人!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蔡狂你太自私了我为什么要喜欢你?我嫁给他关你什么事!我嫁他是要嫁个可以托终身的丈夫又不是嫁给年龄。谁说七十老翁不可以娶个双十年华的夫人?谁说老妻少夫就一定难谐白?是谁明文规定的?何况会主才入壮年他要我可以容让我年少无知可以娇宠我一如他的女儿可以为我牺牲一切你能够吗!?我只要求你不要与我爹爹打下去你们却因为你们的胜负、你们的荣誉、你们那些莫名其妙的武功心法争持不休也不曾关心一下别人的感受!武林中常争个什么天下第一我说这些人都是白痴蠢蛋这名号送给我加一万两银子我都不要!”梁养养挣红着脸水灵着眼、清利的声咄咄的向蔡狂道“我们只要相爱就可以!年纪悬殊关你屁事!我曾跟他说过你额上患有毒瘤他马上就为你解释:难怪你有时候情绪如此不稳定因为患恶瘤的人身体上常要抵受旁人所不知的、难耐的苦痛!”
蔡狂蹑嚅地道:“你……你把我患毒瘤的事也……告诉他了。”
“他是我丈夫我当然告诉他了。我们的事当年青梅竹马曾经两小无猜也告诉他了。我只会把我和他的事隐瞒你不会把我和你的事瞒他的!”梁养养冲着他说“你知道他听了之后做什么吗?他把每一百九十九个月又七天另一个时辰才开花结子瞬息一次、极难培植、决难茁长、绝难播种的‘大快人参煞青花’费尽心力、耗尽精神用尽方法为你再种了一株为的是替你解这恶瘤之苦!这些你能做到他的十一吗?我为什么要放着这样一个大丈夫而去喜欢你?”
蔡狂狂里的寒芒骤然散乱了:“你……他……”
杜怒福见他难过遂插口道:“你的恶瘤我听养养说过刚才也留意了一下那是仍有可能治愈的只不过治愈的过程比较艰苦一点而已。养养说你刻苦能熬以你沿路刻经的耐力一定能捱过去的。你千万不要放弃自己——用刻经文来解脱苦痛也是方法之一但更进取的方法还是要医好它。”
蔡狂在里的眼光突然绿得怕人。
就像刚才他手上的刀色。
他忽然向杜怒福胸膛猛地一推。
他这一招像完全不会武功的人出手。
但他出手却快得不可思议。
连铁手也没料到他会出手——至少不知道他会这样出手的。
杜怒福虽然大马金刀、四平八稳但吃他一推也飞退丈外一跤坐倒唇口还淌出了一丝血来。
他一屁股坐倒铁手立即要去扶杜怒福已徐徐站了起来惨笑了起来以致这样看去他是惨怒。
李国花本对蔡狂就颇为瞧不顺眼觉得他嚣狂妄诞太也不近人情现在见他竟敢动手怒叱道:“你要干什么!?
杜怒福却道:“没什么他没有下重手不然我哪站得起来。”
听他的语气仍却没有太生气。
李国花却仍气咻咻的“可是他却还是动了手。”
蔡狂散满脸叉腰道:“怎样?你瞧不过可以动手。”
杜怒福忙道:“我们自己人不打自己人这样才会强大;我们中国人不打中国人这样才会强盛。”
李国花喃喃地道:“你不打人人家可要打你……”
“啪”的一声蔡狂却吃了一巴。
一巴掌。
打他的是梁养养。
不知是因为太惊愕还是因为没想到蔡狂也不知道是避不开去还是没有避总之那一巴掌掴个正着打得蔡狂散激扬一张青脸怔立当堂。
“我打醒你!”
梁养养蜜桃一样的脸不知因盛怒还是嗔怒
“你太不像话了!他是不防着你看得起你才二度为你所趁你这么卑鄙哪配得起我!”
杜怒福长叹了一声道:“蔡老弟你莫要不忿气。你额上生了毒瘤;是大不幸所以心情烦燥可是其实我们谁都有幸呢?”
他忽然扒开衣襟只见他胸膛的肌肉竟是焦竭了整整拳大的一片。
“我也是患毒瘤的人我的瘤是心瘤长在心肌里比你还痛苦。你没见我一脸怒容吗?所谓相由心生便是这样我就算在笑也显现了个愤怒模样。拿我比你也不见好过吧?你看我这四位兄弟风威老四他左颊长着毒瘤;烈壮老三他脖子有肉瘤;凉苍老二他背有恶瘤;寞寂老大他胸上有肿瘤。我们那一个人是比你好过的?”
他侃侃自若的道:“我们何以致此?其实青花会也不过是因懂得一些恶瘤毒疮的治法所以许多人闻风而至我们图以济世助人分文不取只求替人除病去疾结果心焦力瘁加上跟患恶瘤毒疗的人接触多了他们身上的瘤气也感染了我们——这或许就是所谓能医者不自医而良医多难长命便职是之故。医人越多跟病毒病气便越接近一旦护防失当很容易便自身难保。所以我们都相继长了恶瘤但大家都认了都没有怨人也不因而就避不治病、再不助人。”
他怒笑一下又说:“你知道大将军为何这么极欲取下青花会吗?除了他要并吞帮、会、盟的野心还有觊觎金梅瓶之外他还为了我们懂得培栽‘大快人参’的秘方所以要大动干戈——这也难怪他练武林绝顶内功‘屏风四扇’到了最后一扇通关之际如果没有‘大快人参’驱毒平气他恐怕也有走火入魔之虞。”
“所以蔡老弟”他拍拍蔡狂的肩膊“记得你刚才在七分半楼前你说的那番‘人皆虚伪论’吗?我很喜欢。我跟养养在一起是夺了你所爱。可是她是我所最爱的她也最爱我。我们对你欠疚但不能为了你而放弃了彼此。我只希望你当我是朋友一起到七分半楼里去治治你的瘤。”
蔡狂垂下了头。
他的又几乎把他的脸庞全然遮住。
半晌才听他说:
“是我错了。”
“我妒恨你们。”
“养养那一巴掌掴醒了我。”
“我们一起到楼里去吧这病治不治得了不着紧但别让那癫老鬼说我怕了不敢去也不让那光头惊怖大将军把我们小觑了:我们且共同对付‘大连盟’!”
于是他们下山去了。
铁手却并不一道下山。
他还有话要说。
有话要对大相公说。
临行的时候梁养养嫣然一笑笑得跟她脸上的嫣红和衣衫的彤红一般灿烂:
“记得早些下山来我煮面给你们吃。”
“荆内煮得一手好面”杜怒福补充道“她的拿手好面就叫‘力拔山河气盖世’吃了保管三尺青锋也化作绕指柔!”
说罢望着爱妻呵呵大笑老夫少妻却恩爱如此真是羡慕旁人难怪蔡狂妒恨不已。
“你好。”
铁手非常友善的对大相公招呼道。
“你好。”
大相公非常敌意的回应铁手。
他刚才看过铁手的出手。
他自度不是铁手的敌手。
——现在铁手特别留下来看来是冲着他他还不知对方的用意为何?
——对不知来意的人跑惯江湖的李国花当然充满了防患的敌意。
“你几时换班?”
——一个人总不能一天到晚守在这里何况像李国花辈份那么高的人一定早已安排了人来换班轮值的。
所以铁手这样问。
“关你什么事?”
——因防“大连盟”和“四大凶徒”来袭青衣会和鹤盟、燕盟自是严格布防精密把守当然无论怎么说铁手也不可能是大将军派来的但须防人不仁大相公也没有必要贸贸然告诉对方布防的机要。
所以李国花这般回答。
铁手也不生气。
他只一笑和颜悦色的道:“我这样问没别的意思只因有人在山下久久饭店等你。”
大相公一愣:“谁?”
铁手和气的道:“还有谁当然是你的师妹了。”
大相公诧然的问:“李镜花?”
铁手忍笑道:“不是她还有谁?你常有女人等你吗?”
大相公仍讶异的道:“她叫你来找我的?”
铁手微笑道:“当然了要不然我也不知道你在这儿。”
大相公仍似不敢置信的问:“她就是要你来告诉我这件事?”
铁手道:“对了你可莫让她久候了——要知道女人是经不起苦等的。”
大相公凝视着他道:“你很了解女人?”
铁手苦笑“说了解女人的人一定不了解女人。”
大相公仍逼视铁手:“你很了解她?”
铁手奇道:“她?”
大相公道:“李镜花。”
铁手摇道:“我只知道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子——只要能有机会去多了解她。”
大相公点点头握紧了拳头。
他的脸很美艳。
他的人也很女性化。
但他的形貌中有三个外观却十分十分的男子汉。
一是他的眉。
眉粗而浓剔飞如剑。
二是他的眼神。
眼很漂亮眼神却很锐厉像淬了厉毒的寒匕。
三是他的手。
他的手大骨节突露有力。
他握紧拳头的时候整个人看去都不一样了。
就像一头自负的豹。
豹子美丽。
雄豹尤其灿丽。
——但雄豹的美并不减弱了它的彪悍反而加强了它的雄健。
大相公握紧了拳头才说:“你往前走七步。”
铁手心中一数:
一、二、三、四、五、六、七……
七步!?
——再五步就走到悬崖边了七步岂不是等于跳了下去!?
他不明白李国花的意思。
“七步?”他问“七步就是断崖路。”
“对了我就是要你走向断崖之路。”大相公说“曹丕要曹植七步成诗否则就要杀曹植我可不要你的诗我只要你的尸——我要的是你的命。”
话一说完他的拳挥出竟挥成一朵花。
血花!
血花“绽”向铁手!
铁手显然不知道大相公竟会向他动手的。
就算他知道他也不明白。
大相公眼见过他的武功所以一动手就施展成名绝招:
开谢血花劲!
铁手仓皇间双臂一交硬接“血花!”
这血花真的是劲!
——当日连追命在踢伤大相公之际也得捱上一记“血花”溅了血。
铁手没有流血。
但他给逼退了六步。
六步!
到了第六步便恰自悬崖翻落。
——随瀑布飞湍而落了下去。
大相公一招就逼落了铁手。
可是他未罢休。
他要杀铁手。
——他知道像铁手这种人单凭这一跌是决死不了的。
所以他立即要纵身而下。
可是他随瀑流跃下之际才儿然现:
铁手正冲身跃上。
逆流而上。
——不逆瀑倒冲而上。
(他正迎着自己而来!)
两人一上一下正好在急流飞瀑里对上!
两人在瀑布里相遇。
——其实世上有几人会在这种殊异的情形下“相遇”?
——世间也没有几人会在这样的情况下交手。
这样子的相遇已是缘份却偏生是对敌!
大相公顺流而下势急而快。
他出了“麻雀神指”。
瀑流里有亿兆水花。
每一水溅之花都成了他的指风细碎而劲!
——当日他使用这种指法在“菊睡轩”里出奇不意的制住了崔略商。
顺流而下的水珠只要沾上了他的指劲就像通了电一样。
但这“电流”遇上了厚墙。
一堵反堵上来的厚墙。
铁手向上倒冲激起水流倒涌。
水力奇巨而且这逆势的水花简直像雪花一般反卷了上来两人相隔还有丈余大相公已吃水势一冲只觉胸口烦恶压力奇大他不敢硬接嗖的一声自激流瀑线里斜飞而出。
他本想先脱离战局再觅隙反击。
不料却有六七柱水线跟着他的掠动而卷射抄喷了过来。
他人在半空难以力已给水柱卷缠着——那水柱竞似灵蛇一般也似巨人的十指把他攫住了。
大相公心里暗喊:我命休矣。忽念起李镜花那张清秀小巧的脸只有黯然长叹一声。
不意那几道水柱却把他反送上山崖然后才软垂下来跟一般水流一样万流归宗又融汇主流落下成瀑了。
大相公这才现:
铁手早已回到崖上。
他双手十指凌空接引纵控水流自己简直毫无招架之能给他玩弄于指掌之间。
大相公至此知已难敌此人他长叹一声惨然叱道:
“你要辱我不如杀我!”
一掌反拍天灵盖!
他当然死不了。
自杀不成。
因为他的手已给人扣住。
牢牢的按住了。
——当然是铁手出的手。
“如果人人打败了就想死那你还是早点死好了免得让人看不起武林人天天讲打讲杀争不到天下第一就非死不可似的天下有几个第一给你争?你有几条命可以死?”铁手骂他“你死不打紧却要好好的一个女子冤冤枉枉的苦等你你这种大男人也大得够不像男人大丈夫大得没资格成为丈夫了!”
大相公为之瞠目看他的样子是意外多于怒忿:“你!”
“你什么!”铁手仍然在骂“打打打打打!你当武林人物就知道打!什么是打?打就是自相残杀把好好的人——跟你一样也是人的人——以各种借口来伤害镇压!你这样练武有什么意思?武功高强又有何用?只不过是一个打人、伤人、杀人的人这种人根本就不配当人!武功是用来帮人、助人、救人的武功越高应该去对付坏人、恶人、害人的人才是而不是动不动就动手像梁癫、像蔡狂像你!”
铁手倒是越骂越起劲:“你老抓着你的拳头就要失去你的爱心了!李镜花她是真心喜欢你的她是你镜中之花你千万不要让她成为水中之月那时纵你成功了霸业王图到头来也真的只是一场空了。”
他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又道:“人生在世有什么好得过两个相爱的人相爱的在一起呢!”
说到这里他自己也感慨起来了。
——想我铁游夏也算是名铁铮铮的好汉怎么到而今仍是孓身一人已孤身上路渡过二十八个寒暑……
正感自伤之际大相公忽诚恳的问:“你是真的想我去见镜花?”
铁手奇道:“我不要你去见她又为何留下来通知你?你要是必须守在这里走不开去我可代你守着。她说要是今晚还不见你来她就会——总之你赶快去就是了。”
李国花期期艾艾地道:“原来是这样的。我以为——”
铁手诧问:“你以为什么?”
李国花吞吞吐吐的说:“我以为你是要横刀夺爱……受镜花唆使故意前来刺激我的。”
铁手没好气的笑道:“我气你?我这个捕快撑饱了没活儿干不会去抓王八逗蛐蛐拉猪尾巴要开这种玩笑!”
李国花结结巴已的解释道:“都是回为上次……我们吵了架……她说过:‘你要再不理我我下次就做场好戏给你看!’我就说:‘你惯于做戏我只当看戏!’她就很生气说:‘这次我跟别人好故意使他去叫你来会我看你气不气?’我说:‘有什么好生气?他来得了也回不去我对死人向来都是很大方也很大量的。’她认真的问我:‘你会杀了他?’我冷哼道:‘你以为我不敢?’她说:‘那我请个高手来你杀不了的。’我就说:‘我一定杀得了的。’她就很开心的样子:‘那你还是着紧我的。’我冷笑:‘嘿。’她不甘心说:‘否则你也不会为了我杀人了。’我说:‘我只是杀了你派来的人气煞你也好。’……却没料她真的派了人上来了……而且还是你。”
铁手恍然道:“所以你以为我是你的情敌所以就逼我走断崖路。下毒手了!”
李国花赧然道:“我……”
铁手搔搔头皮寻思道:“看来那小妮子倒真是会利用人连我都给她讹了……不过她等你倒是千真万确的。”
李国花十分同感:“她向来都很会骗人的。女人真没她的办法。她不骗你时你只好骗她你不骗她时她就要骗你了。”
铁手笑道:“这是什么歪论?”
这回到李国花搔后脑勺子:“我……我是有感而的。”
铁手端详他道:“你真的为了她而动武所以你是爱她的。”
“爱她?”李国花忙嘿声道“有什么好爱的?我哪有时间爱她!”
铁手讶然道:“你不爱她?”
李国花有些尴尬起来:“爱女人是无聊事总不合这做大事、对大敌的当儿。”
铁手叫道:“无理无理无理。”
李国花诧然:“难道七尺昂藏男子汉、无畏无惧大丈夫该当把宝贵时间、珍贵精力都浪费在女人身上像当今皇帝、奸相、大将军、燕凶徒他们那样整天都混在女人堆里不成!?”他外表很女人风味但说话气势却十分大男人。”
铁手反问:“你那么有志气不与女人为伍那么又何必老是跟着凤姑左右?”
李国花胀红了脸怒道:“这干你屁事!我跟凤姑讲的是义气与男女之情无关!她栽培我她重用我她信任我我不能对不起她尤其是这个时候我更不能舍她而去!这是义气!你懂不懂?你一定是听了镜花的鬼话她不了解我老是说我没志气跟女人混饭吃!我李国花会是这种人?没想到那小女人看错了我连你也小看了我!”
铁手点点头道:“现在我了解了。”
李国花仍没好气:“你了解了什么?”
铁手只说了两个字:“佩服。”
李国花倒不意铁手有此说。他是个容易动气的人平常也时与人骂架跟余国情骂跟宋国旗骂连跟友盟的公孙照、仲孙映、孙照映也时有冲突就是长孙光明他也敢顶撞只有凤姑的话他比较服气但偶亦有争执。他就是这个脾气跟李镜花更是常常大脾气了。可是他却料不到铁手只就事论事听他说的是便不相骂下去了反而表示佩服。这倒使他十分意外。
他还是不相信有人会如此认栽事实上他也知道铁手大有理由可以反驳他的却不知为何没有作辩。
于是他仍戒备的间:“有什么好佩服的?”
铁手诚恳的道:“你对凤姑的情义我很佩服。她是女人可是你跟她讲义气就跟对待兄弟一样一点也没有小觑低估了女人。”
李国花心里也不禁有些得意面上自然也出现了得色:“当然了女人也是人低估女人的男人跟欺负女人的男人一样称不上好汉!”
然后他恨恨的说:“打女人的男人更不是人!”
他母亲自小就给爹爹拳打脚踢他一直都很同情娘亲每想到这种情景他就异常忿恨。
铁手却道:“既然你自己说了:女人也是人那么你自己只尽了情义却少了爱恋自然也知道理亏了还不赶快跟小相公赔不是去!”
李国花不服叫道:“什么!?我哪来理亏了!?”
“你当然理亏了。阴阳合壁水火乃济。宝剑不经火淬不为利器;船帆不遇风吹不能航。爱女人是人生感情上的大事岂是无聊事、闲活儿!?谈情说爱要比杀人浪漫要比对敌好玩更比打架骂架过瘾!谁说大丈夫不谈情?周瑜雄姿英、岂无红粉知己?唐宗无敌天下多得皇后贞德。楚霸力拔山河臂拥虞姬;李靖开国立邦仗赖红拂!这些人不是大丈夫、男子汉么?唔?”铁手道“别说女人堆里只出绣花枕吕后、西施、武则天莫不是辣手治国、忍辱负重、叱咤风云、尤胜须眉的女人!花木兰代父出征余太君白杀敌就算你的盟主凤姑便非等闲之辈。也别小看了在女人堆里的粉头儿其中也有寄情声色但仍能生能杀的角色:大将军**好色但一身武功、绝顶聪明从不因而稍弛;燕赵好歌善舞、美女缠身但全部都成了助他成事的勇士杀手;这些人浪荡声色但仅以此寄凭神威不减好色已不是他们的弱点只是特色你以为但凡好汉便不近色其实那些只是留和尚与爱女人无关!”
李国花给他一轮言辞上的“反攻”窒住了铁手笑道:“别说爱女人无聊其实爱女人的才真是男子汉!历史上的明君勇将名臣谁不爱女人?赢政、刘邦、曹操、唐李渊、李世民、李隆基莫不有情也无不风流难道他们也算是空负大志、枉度平生不成?”
他平视李国花又道:“真正的男人是爱女人的尊重女人的礼让女人的。如果连爱女人的心也没有爱女人的时间也无只证实他怕女人不懂女人不然就是根本没有女人缘而已。世上有两种人说起女人来最令人反感:一就是老自擂他自己如何风流倜傥如何情场得意沾沾自喜于庸脂俗粉、左拥右抱、温香玉软、享尽艳福这种人一定不知因何自卑入脾成了自大自负他逞自自我吹嘘听的人却嗤笑不已他偏自鸣得意一则是把自己说成孤芳自慢寒傲似冰对女人如衣服、如身外物、如败坏他男子气慨的淫物这种人想必是自恋太甚、早已变态听他说话的人觉得他不近人情他却自以为鹤立鸡群。至于阁下枉有李镜花这等红粉知音只一味充大丈夫争霸斗胜只知杀气断肠不识荡气回肠殊不知大丈夫岂可无小女子衬映!不知君以为然否?”
“然然然!然你的头!”李国花翻脸骂道“我只不过是逞强说几句就惹你拐弯抹角、逼人穷巷的讽嘲个不休!你行好你说得响说来你年纪也不小了又不见得你成家立室却是何故?敢来斥人!”
铁手居然有点忸怩的苦笑道:“骂得正好。说实在的比我好的人家不愿意;比我差的我不愿意。”
铁手这样一说引得李国花也笑了起来两人一笑芥蒂消大笑泯恩仇这时换班的宋国旗也正好上来了见两人如此好笑问:
“这么好笑?笑什么?笑女人长胡子?还是笑男人生孩子?”
铁手与李国花信步下得泪眼山回到“青花会”总坛在午阳映照下才现“七分半楼”有些儿向西倾斜而且也看到梁癫搬来放在楼下的那口房子不觉莞尔。
铁手奇道:“这七分半楼建构甚奇大概有几百年的历史了吧?”
李国花道:“我们华夏子弟、大汉民族向以大地为根重视家园屋宅向来建筑讲究恢宏雄伟无奇不有加上历代帝皇老爱筑城建冢本来有的是无数无尽的奇厦佳构可惜的是历来当家得天下的大乱时既难免要焚毁殆尽大治时也一样要拆毁一烬我们剩下的瑰宝已然不多这七分半楼有五百年历史了就是因为它倾斜了两分半加上历久自生的霉湿之气才适合在顶上的一两层栽植‘大快人参’而楼下还有地底半层设为重地闲人不得近前半步。”
铁手颔道:“原来如此。”
这时“青花四怒”已然闻讯出迎拱手恭声说:
“会主夫人已在第三楼设宴敬候恭请二位移步光临。”
李国花向铁手笑道:“杜夫人拿手煮‘力拔山兮气盖世牛肉面’美味无穷你有福了。”
铁手笑问:“你不进去了?”
李国花有点尴尬的道:“我要下去了。”
铁手道:“味道再好的菜肴也及不上同心爱的人一道享用咸鱼白菜。”
李国花有点忸怩的道:“就烦你代我向凤姑和杜夫人解释一下吧。”
铁手挥手道:“这个自会使得。你多留些时候和她多说些话多听些话多共渡些时光这就是最值得的了。”
李国花笑道:“我会记得你的话的你的好意我们他日再谢。”
铁手道:“那有什么好谢的只要他日你们大喜之期不忘让我叼扰一顿酒菜就是最好的答礼了。”
李国花衷诚的道:“铁二哥你这般人好但愿你也快些儿觅着心上人。”
铁手笑叹道:“怕只怕摆上了心就放不下心了。”
两人呵呵而笑一入七分半楼一下泪眼山去了。
进入青花会的铁手才上得第二层楼已听得两人相骂之声不住传来: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不是‘南天门’的人你凭什么对我吆喝!”
“论年纪我比你大论资历我比你深论武功我比你强论辈份我比你老论智慧我比你高论为人我比你好论排行你追我的女儿你算老几?也没有看过这样子的后辈教导开导你几句也杀猪般嚎叫!”
“我呸!论年纪你比我大就是你先死论资历你比我高就是你拘泥论辈份你比我老就是你老化论智慧你比我高这种话也说得出口就证明了你没脑论武功你比我强刚才是谁要躲进屋里的?论为人你比我好——没听说过好人不长命吗?再说论排行不是靠女儿的而是要靠实力的!你有什么资格教我训我!”
“你你你……你敢这样对我说话?”
“我我我我有什么不敢的!”
“要不是看在刚才说明了要联手对付奸相、联合对抗大将军、一齐攒钱起事的份上看我不一剑斫了你!”
“我若不是看在你女儿要我跟你们一同劫花石纲的份上我早就折了你的剑三十八截了——我才懒得跟你说趁热趁香我吃面!”
“不许吃!”
“为什么!?”
“我的话还未说完。”
“你话未说完就不许吃面?我还要等你撒手归西之后才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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