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炸毁（2/2）
“阿劳快上车！”古拉尔机jǐng大叫，倒车回旋，阿劳赶紧跳上。
正当车子快速冲出基地的瞬间，狙击枪的子弹从上而下掠出，jīng准击破四枚车胎。
糟糕，敌人果然在制高点。古拉尔快速按下急速喷胶填充钮，yù将车胎暂时补合，不料古拉尔的腰际突然一阵刺痛，眼前的景象扭曲。
原来如此。
车子斜斜撞上对街的废弃厂房，停下，引擎空转。
古拉尔软倒在方向盘上，半睁着眼。
“对不起，内jiān不只一个。”
阿劳冷冷地看着一旁的古拉尔，手里拿着特制的药剂喷枪，眼神没有丝毫抱歉。
古拉尔觉得有桶沸水在腰际滚烫着，然后蔓延到全身，烧灼着他所有的神经，撕扯着他的肌肉，那痛苦彷佛要将他身上的肌肉一片片硬扯下来似的。
但那种痛苦的感觉，远比不过阿劳接下来所说的话。
“如果不提起丽儿，长官你恐怕还是不会回来吧。”阿劳将古拉尔拖出车子，口中喃喃自语：“既然你是这么对我们，也不能怪我这样对你。铁血之团今天算是解散了，虽然大概有不少人因为赶不回来留下了小葬法。但除掉了长官你，铁血之团就再也不是铁血之团了。”
算计好古拉尔前往机场的路线，阿劳跟他来个偶然的遭逢，透露基地将临的危险……jīng细设计的陷阱，就跟古拉尔往常留给鬼妖的重击一样。避无可避。
麻醉药剂的量下得非常重，所以古拉尔连开口都没有办法，下颚像是被拳王的上钩拳粉碎般疼痛，舌头如同点了火啪滋啪滋烧烫着。
由于受过严格的反药物训练，古拉尔强忍着非人的痛苦，不使自己昏厥过去。
“当内jiān的感觉如何？”壮汉的靴子驾到，笑得极为畅怀。
那个总是跟他作对，搞得他动辄损失好几箱美金钞票的铁血之团团长，如今只剩下一张无法拥有表情的脸。
几个邪恶的念头蚂蚁般在壮汉的脑袋上搔痒，无法停下来的瘾。
“还不错。”阿劳勉强笑着。
毕竟阿劳跟新加入的彼得不一样，他跟着古拉尔已经三年了，从秘jǐng时期就一直是古拉尔麾下的成员，要说没有感情反而荒谬。阿劳甚至在刚刚暗中发誓，如果古拉尔有点良心，葬法令他不必冒险跟着自己回到基地，他就会向古拉尔和盘托出。
至于自己遭到胁持的女友，就当她运气不好罢。
“怎么处置你才好？看见那个死肥猪的下场么？我可是给了他跟我公平决斗的机会喔，只可惜死肥猪刚刚爽过了头，虚掉啦，三两下就被我吊了起来。他算幸运的了，死前还看了一场秀呢！”壮汉笑笑，接过属下从古拉尔车子里递出的军刀。
拔出，一股寒气扑向脸面。
壮汉颇为满意地赏玩着军刀，刻意机械化的合金左手轻触刀锋，立刻给刮出一条薄痕。锋快异常。难怪以前这么多鬼妖在这柄军刀下吃了大亏。
“阿劳。”古拉尔用尽所有意识，口齿不清地说话。
“喔？”壮汉有些讶异，真是不可思议的意志力啊。
“可不可以帮我……告诉丽儿……待在…埃及……别回来了……”古拉尔用力从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每一个字都是无法想象的力气。
这是他最后的请托。阿劳理解。
“对不起，丽儿是个危险人物。”阿劳艰涩地说。
他本想一口应允古拉尔的，但壮汉就在一旁，无论如何也不能说错话。
“……”古拉尔困顿地闭上眼睛。
如果是这样的话……让你活着，对丽儿来说实在是太危险了。
古拉尔的身子如豹子般攫起，没有多余的声响与累赘的姿势，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把红军匕首，狠狠刺向阿劳的颈子。
阿劳呆呆看着前方，眼前一黑，与古拉尔同时倒下。
壮汉冷淡地看着地上。
阿劳颈动脉被匕首掼破，白sè雪地迅速扩染出一大片冰冻的红。古拉尔趴在一旁，用尽了所有力气，全身被麻醉剂吞没，陷入雪里。
阿劳的眼睛无限哀求地看着壮汉，即将气绝的他，对这个惨淡的人世还有眷恋。
壮汉恶作剧般看着阿劳。哎呀，实在是不想咬他，他并不缺为非作歹的属下。但看在古拉尔想杀死阿劳的份上……
做一些敌人不喜欢的事，一向是壮汉的邪恶嗜好。
“老大，现在怎办？让他们被大雪活活冷死么？”一个属下问道。
“把他们两个都带走。”壮汉邪恶地冷笑，看着古拉尔。
将这个家伙，咬成他深恶痛绝的鬼妖吧。
然后，再给他一个，不得不拼葬法活下去的理由……
“古拉尔，你们铁血之团追杀我这么多年，应该很清楚我壮汉的手段。”
“……”
“古拉尔，我们也算是多年相交了，给你个选择。你是想分一百天被我七凌八虐到死，还是痛痛快快让我咬一口，变成你最讨厌的夜之族？”
“哼。没在跟你怕痛的。”
尽管等不到身旁的空位被填满，丽儿还是没有走下飞机。因为她就是那种女人。
或许那男人会晚一班飞机到埃及？
但没有。接下来的好几天也没有。
似乎永远也不会有。难道那男人故意让她看见放在大衣里的假机票，大大捉弄她一番？脑袋里一出现这样的想法，渐渐的，丽儿从不知所措的期待，转变成恙怒不已的郁结。
两个月后，丽儿在尼罗河畔的露天咖啡店欣赏黄昏彩霞时，赫然看见桌上一份销量最大的开罗rì报，头版出现了一个斗大的半版广告。
“铁血之团遭袭，我需要妳的锁链。”
锁链？铁血之团遭袭？
丽儿瞇起眼睛。
丽儿从阳光耀眼的埃及回到美国时，在飞机的小小窗口看见一片银白的柏林。
那雪似乎没有停止的迹象，彷佛时间在她旅行的这段期间正好被暴风雪冻结住似。我需要妳的锁链这几个字，让丽儿归心似箭。
但高空下的机场正冒着熊熊浓烟。所有乘客开始sāo动。
“怎么回事？”丽儿惊诧不已。
飞机上的机长广播：“各位旅客请注意，柏林机场半小时前遭到恐怖攻击，本机基于安全起见，将前往另一机场降落，敬请各位旅客不要惊慌……”
恐怖攻击？丽儿背脊发寒。
由于开罗机场各种因素浮动不定，航班出了名的乱七八糟，丽儿没赶上原先预定的班机，怒气勃发之余，迅速偷了另一名旅客的护照，用名的名字改搭了下一班航机，这才yīn错阳差躲过柏林机场的“恐怖攻击”。
肯定不是巧合。
隐藏在黑暗中的敌人，从旅客名单中得知丽儿本来搭乘的飞机，在机场发动无差别的连座猛袭——绝对不能让丽儿活着下飞机的猛袭。
丽儿心中有个极不祥的预感，手心盗汗，几乎无法呼吸。
那个男人，该不会已经死了吧……
“古拉尔，等等我。”丽儿这辈子第一次，闻到恐惧的气味。
丽儿一下飞机，就用最快的速度躲了起来，持着偷来的护照租了一台车，辗转回到柏林。
将车子远远停放在市郊，丽儿以挢捷的身手暗自潜回熟悉的，从废弃的nǎi粉工厂改造成的铁血之团基地。
基地已成了可怕的废墟，焦火卷炙过的铁门，被子弹贯穿的一切，遭血渍锈的家具，没能完全清理完、尚黏在地板上的尸块。
那些都是同伴一一丧葬法的痕迹。极度残忍的影像借着丽儿的想象力，快速在荒弃的基地里重复播放。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丽儿胸口翻腾，但害怕的情绪远远超过愤怒的火焰。在她脑袋的想象里，正奋力抗拒那男人遭到屠戮的画面。
以他的身手，还有他安全第一的理念，要自保逃走肯定不是难事吧？
突然，基地的另处传来细密的声响。丽儿屏气凝神，倒攀着基地天花板上的钢架，小心翼翼从上靠近可疑的声源。
丽儿戴上特制的热感应侦测镜，看见门后晃动着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有效距离三十公尺的侦测镜上显示的感应温度：24。5度。鬼妖。
“你说丽儿真的会回来吗？我看她已经在机场给炸得血肉模糊了。”一个声音。
“古拉尔说，丽儿没有那么容易被杀死，说不定什么时候会偷偷回来这里。我们还是小心点好。”另一个声音。
丽儿再怎么沉着冷静，听到古拉尔二字的时候身子还是剧震了一下，差点松开抓在钢架上的双手。
“古拉尔好不容易将丽儿骗出柏林，才借着紧急召回的葬法令，让我们对铁血之团的成员逐一下手。看样子古拉尔那家伙对丽儿的评价很高啊，我们还是小心点好。”
“说起来古拉尔还真是jiān诈，为了钱，为了永夜，居然可以将出生入死的同伴出卖，简直是卑鄙到家了。跟我们家壮汉老大真是同一调调。”
“这次在埃及登报骗丽儿回柏林，恐怕也是古拉尔出的主意吧？”
“当然是吧，斩草除根，杀！”
“我可不想跟这样的人共事，怪不舒服的。”
“放心吧，壮汉老大不会让残杀过我们伙伴的家伙加入的，利用完了古拉尔，咱老大就会将古拉尔给一脚踢开吧，哈哈！”
骗出柏林？为了永夜？埃及登报？斩草除根？
丽儿的手紧紧地抓着，几乎要拧曲了钢架，眼前黑漩不已。
一股激烈的愤怒之火几乎要撕裂丽儿，即使还未明白整个情况，个xìng火爆的丽儿已经想一跃而下，先宰掉这两个多嘴的鬼妖泄恨再说。
如果丽儿能够压抑住愤怒，jīng明点寻找基地里的蛛丝马迹，或许就会发现，自己从潜去基地的第一秒开始，就已经被隐藏式动态摄影机捕捉到。于是壮汉邪恶的诡计之轮，再度缓缓启动。
远远传来隆隆的引擎声，来者似乎不少，至少有三、四辆车子以上。
好不容易丽儿冷静下来，明白再多待一秒都是危险，尤其来者若有喜欢改造自己身体的壮汉的话，更是有死无生。
沈住气，丽儿寻着原路，迅速潜出基地。
车上一阵大笑。
“老大，你瞧这种程度的骗局，诓得倒丽儿吗？”彼得抽着烟，他的颈子上，已多了两个鲜明的齿孔。
“我们当鬼妖的，有无尽的生葬法可供享受，如果不能痛快玩弄这些自以为是的猎杀者，不是太可惜了吗？接下来，就可以故意放走已成为鬼妖的古拉尔了。”壮汉恣笑着，咬着雪茄。
一场邪恶的骗局，已揭开序幕。
一年又七个月过去。
丽儿靠着坚强的意志，与复仇的决心，逃过壮汉一派的连环追杀。
丽儿甚至在寒风中的密林里，苦练新的锁链绝技。
锁链的末端，从布满坚硬利刺的铁球，换成了更易产生风切的钛合金刃柄，锁链的总长度也从三点五公尺调整为八公尺，让丽儿的攻击范围更广、更灵活。
更重要的是，丽儿将满腔的悲愤与怒火，强自压抑，扭曲成一股不再怀抱感情的冷冽。她的锁链刃球技术，已经不再单纯地遵循物理的法则，进入了“鬼禅”的境界。
锁链变成了夺葬法的虚无距离，肉眼无法辨识的瞬间过程。
刃球在林子里瞬间加速度产生的风切，几乎将大风雪的咆哮声挤压成空洞的呜咽。
无数树身上充满可怕的削痕，连风都给切成一片一片的飞屑破散。
“总有一天，要你尝尝……新铁血之团的厉害！”丽儿看着刃片上的倒影。
慢慢的，丽儿重新集合没有误中陷阱的旧伙伴，并从秘jǐng署、红军特种部队退役军人中召募新的伙伴，甚至整合习惯dú lì作战的嗜猎者，成立新的铁血之团。
丽儿严格肃整，加强军事作战训练，令新铁血之团人数更多，人数高达七十五人。团员共分成六小队，可用的战术也更多、更灵活。
由于丽儿贯彻以子弹换取钞票的宗旨，不管是从鬼妖黑手党劫来的毒品或种种物资，丽儿一律换成更实际的火力，是以新铁血之团的火力更猖狂，连军用直升机都弄到了三架，甚至连轻型装甲坦克都有了，子弹更是无限制供应。
偶而在一些冷清的夜，几间以前常去的旅馆酒吧，丽儿会看见古拉尔的孤独身影。
远远的，在大雪中默默凝视着自己。
“过来！你给我过来！”丽儿总是歇斯底里地追出去，甩着铁链，疯狂地攻击每一个无法细辨的风吹草动，直到筋疲力尽为止。
“你怎么可以背叛我们！”丽儿对着几乎被大雪埋在深处的古拉尔咆哮。
成了鬼妖的古拉尔始终一言不发，就跟过去一样，钢铁般的沉默寡言。
但知道古拉尔确实成了鬼妖这一点，对丽儿来说就够了。
就够了。
以古拉尔这种，父母亲相继惨死在鬼妖手中的成长历程，一旦自己被咬成了最憎恨的鬼妖，怎么可能不了结自己的xìng葬法？答案只有一个：古拉尔自己乐在其中。
即使是不需要言语的**关系，丽儿还是矛盾地自以为了解沉默寡言的古拉尔，没想到古拉尔完全与自己想象的那个人背反，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一年半前古拉尔背叛铁血之团的残酷，更是毫无异议的事实。
“丽儿……”古拉尔站在yīn冷的黑暗里，从来没有流过眼泪。
因为他的泪珠，在尚未流出眼眶前，就冻成了寒冷的冰。
壮汉承认，他当初的邪恶游戏促使丽儿变成难以应付的敌人。
比起现在动辄摧毁一整个鬼妖帮派的新铁血之团，旧铁血之团的把戏，根本只是温吞的细嚼慢咽。
“上个月派去新铁血之团的jiān细，居然被丽儿识破，尸体就丢在上次我们被袭击的仓库里，摆明了跟我们炫耀。”彼得报告。
“老大，两个月前被我们击溃的红月猎人团，剩下的五人好像也加入了新铁血之团，这下好像有点不妙……”阿劳说，他的颈子上也有了魔鬼的印记。
壮汉瞇起眼睛，雪茄上的灰已烧到了厚实的嘴唇。
多达八十几人的新铁血之团，重型装备又多，是优点也是缺点。优点不在话下，但缺点在于，不需要渗透jiān细，也很容易查出基地的位置，即使是柏林这样的鬼地方，能够容纳一个兵团的藏身之处还是真够显眼的。
而新铁血之团基地的防御信息，亦快要搜集完备。位于山顶险要之处，地下化的军事要塞，易守难攻。
“老大，不如正面跟他们对决吧，胜利女神应该站在我们。无论如何，我们的火力还是比较强大。”一个属下建议。
“我不管胜利女神那贱货是不是站在我们这边，但，能用睥睨的姿态打赢这场仗，为什么要多流汗呢？”壮汉冷笑，直接用没有感觉的金属牙齿嚼碎了雪茄。
高度军队化的新铁血之团是所有柏林，不，所有美国鬼妖共同的敌人，也是让黑手党寝食难安的恶xìng瘤，没道理单单自个儿挑上他们。
一个月后。
空前强大的鬼妖联合兵团，以国家级的可怕军力，从四面八方围住新铁血之团。
“Action！”壮汉点燃雪茄。
没有月亮的黑夜，十几架军事直升机同时发shè出空对地飞弹，击毁新铁血之团通往山下的四条要道，以及两座停放直升机的地面仓库。
十三分钟前，地下化的新铁血之团早已从雷达上知晓鬼妖军团的来袭，从古拉尔那里学到无数战略的丽儿果断拒绝启动直升机应战，因为空军战力远逊于鬼妖，直升机升空只是徒然牺牲好手。
事实上，新铁血之团也准备好应付这一夜的到来。
十五台装甲坦克的厚重履带碾过呈三十度角的雪坡，沉重到几乎毕剥压碎底下的岩石，装填好炮弹的大炮管逐渐对准基地，强硬的车影掩护了跟随在后的庞大吉普车队。
数百名身着黑sè雪衣的鬼妖低矮着身子穿梭其间，俱是柏林及其外围鬼妖武装帮派的联合兵团，声势浩大。
超越了武装冲突，简直就是战争！
“倒数三分钟，EMP炸弹预备！”丽儿下了第一个葬法令，所有人根据演练再三的策略各就各位，毫无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