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2)
陈静一边俯瞰着面红耳赤、正陷入不自然的呼吸的徐志达,嘴角浮现了一抹窃笑。
“陈雪~过来一下。”
“好、好的。”
被陈静招手呼叫、陈雪一边担心地低头望着徐志达一边走向陈静。
“你看!”
“呀!?”
陈静竟然抽走了陈雪身上的浴巾。
陈雪只是呆呆地眨眼,完全忘记要遮掩自已**裸的身子。
“咕呼。”
仿佛断气般地、徐志达仅存的理智与意识,就这么轻快地踏上前往乐园彼岸的旅程,昏了过去。
“可恶……真难看,像个蠢蛋一样……”
困难地撑起全身刺痛的躯体,李鬆唐站了起来。
僵尸一族有着远高出一般人的恢复力。伤口本身并无大碍,早就已经痊愈了,只不过陈雪的碎冰攻击实在太痛了,犹如抽筋般的痛楚还未消失。
“不过,那个女孩……”
可爱的长相涨红着脸、拚命地叫着“不可以决斗”的陈雪身影,深深地烙印在他脑中无法散去。
“唉……”
或许是因为如此吧,只要想起陈雪,李鬆唐就叹一次气。
“啊!我究竟在想什么呀!”
李鬆唐连忙为了挥去浮现在脑海中的想法而猛摇着脑袋。
“被教训后还迷恋上人家,这不就和被虐狂没两样吗!”
“啊哈哈哈……恋爱的开始总是来得那么突然呢!”
“是谁!”
背后传来声音,李鬆唐立即转过身去,并且毫无多余的动作、迅迎地摆出备战架势。
“尽管我也不怎么喜欢插手别人的恋情,不过毕竟那位小姐已经算是我的弟媳妇,所以请你放弃吧。不要年纪轻轻就去搞不伦之恋啊!”
站在眼前的,是一名戴着土里士气的眼镜,一般上班族模样的年轻男子。
“你是……什么人……”
李鬆唐用着不悦的眼神瞪着对方。
被对方从背后将了一军,自己却完全没感觉到一丝气息。即便是现在面对着面讲话,依旧感觉不到对方的存在感。
李鬆唐马上领悟到,这名男子并不是普通的角sè。
“我叫徐志天,请多包涵。”
徐志天满脸堆笑地打了声招呼。
“你是徐家的人吗!”
“请不用那么紧张地摆出战斗态势,我还没接到把你处分掉的命令。只是……”
“只是什么!?”
“我只是想稍微请教你一下,那位告诉你徐志达是神僵尸……在你背后的那个藏镜人是谁罢了。”
虽然徐志天的口气很沉稳,不过话中蕴藏着一股不容分说的冷峻压力。
鹰伙并没有卸下战斗态势。
“如果我不说的话呢?”
“那就只好采取非和平的手段了。”
“很好!”
李鬆唐瞪地冲出,然后朝向徐志天的脸挥出一拳。他的动作,速度快到常人的眼睛根本看不清。可是……
啪。他的拳头被徐志天毫不费劲地用单手挡了下来。
“哦,挺行的嘛。”
“你的动作也比我预料中的快呢,光是人类的模样,速度就这么快,还真是了不起啊。”
徐志天拨开李鬆唐的拳头,露出灿烂的微笑。
“呿。”
李鬆唐吐了口口水瞪着徐志天。虽然徐志天所说的是在夸赞别人很了不起,但却摆出一副从容不迫的态度。感觉就像被他瞧不起一样,一点都不有趣。
话虽如此,李鬆唐依旧感觉到徐志天身上一股深不见底的气势,是个难缠的对手。加上自己有伤在身,情势的不利更是不在话下。
“好吧,我就告诉你吧。”
“那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告诉我你弟弟的事的人,是加百利。”
“原来如此。”
李鬆唐说出。加百利。这个名字的那一刻,刹那间,徐志天的眼睛微眯了起来。
连发言的李鬆唐本人,仅仅提起这个名字,背后就打了个寒颤。
“关于那家伙,你们徐家的人应该是再清楚不过了吧。那家伙开始有所行动了,还带着包含我在内的数名手下。”
“你还说得真仔细呢。”
“没错,因为他告诉我们,只要遇见徐家的人,就报上他的名字。我也勉强算是人家的手下,只好听从命令喽。”
“你只是勉强算是他的手下吗?”
“是啊,勉强算是啦。”
李鬆唐在脑中补上一句:“当然是勉强的”。
照理来说,应秋的自尊心是绝不允许自己成为任何人的手下的。可是这次他不得不暂时抛弃自己的信念,因为李鬆唐有个非得服从加百利这男子的理由。
“那、加百利人究竟在……”
徐志天话说到一半,便闭口安静下来。
“想知道那家伙在哪的话,你还是去问问他们吧。”
李鬆唐绷着脸,指指徐志天的身后。
那里站着三个人。
身材高大的肌肉光头男。
穿着白衣、身材瘦弱的眼镜男。
发长及腰,并且将头发束在背后的纤细美少年。
三人都用着仿佛会刺伤人般的尖锐视线,直盯着徐志天看。
他们和李鬆唐一样,都是加百利的手下。
“被包围了吗?真是伤脑筋呢。”
徐志天用令人完全感受不到困扰的语气说着,还刻意做出无奈耸肩的动作。
“你打算怎么办?要试着同时对付我们三人吗?”
穿着白衣的瘦弱男子,像是夸耀胜利般地说。徐志天听了摇摇头回答:
“夜已深了,今天我就在此告辞了。还有,请帮忙转告加百利,我会期待不久之后的将来,与他相会的那一天。”
李鬆唐望着留下这句话便离去的徐志天背影,一面在心中发誓,总有一天要靠自己的双手打败他。
“他就是传闻中,‘广泽八家’里实力数一数二的徐志天吗?原来如此,动作毫无破绽。”
白衣男子yīn森地发出窃笑声。
男子的脸sè苍白,带着些许驼背。就像是恐怖电影中会出现的僵尸那样。
与其说是僵尸男的笑声,不如说是僵尸男本身让李鬆唐感到不快,他背对三人立刻准备离开。
“你要去哪啊,他叫我们集合耶。”
虽然僵尸男叫住他,李鬆唐却完全无动于衷。
不管是僵尸男,还是其他两人,纵然在立场上的确是同伙(勉强算是),彼此间却毫无任何同伴意识。是一群可以的话连话都不想多交谈半句的家伙们。
“我绝对不会听从那种家伙的命令的。”
李鬆唐眼神毅然决然地,仰望着在澄净的夜空下散发光芒的月亮。
过了深夜,冬天的北风变得愈加寒冷。然而,在这里的四个人,虽然承受茗寒风吹袭,身子却连个哆嗦也没打。
此地离徐家并不远,是某所再普通不过的私立高中顶楼。
偶尔吹起的强风,让他们的头发随风飘动。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已经完成向徐家的宣战通知了吗。”
在三人的正前方、倚着铁丝网的男于,嘴角微微勾着笑容。
男子身穿白sè西装,外头披着黑sè斗蓬,年约二十过半。纵然有副可称得上是美男子的长相,但是他的眼中流露出一股令人讶异的冷酷气质,带着让人看了寒毛直竖的强烈压迫感。
这名男子就是加百利。
“李鬆唐该怎么处置?若是放任不管,他可能会单独行动喔?”
“无所谓,随他去吧。”
对眼前的僵尸男──仁科冬树的话,巽冷淡地回答。
“反正那家伙不过是个陪衬角sè。”
巽很清楚李鬆唐从未对自己效忠过,不过,这一点也不重要。
巽所需要的,是揭开序幕的战力,而不是忠诚。
“那徐志达该怎么办?”
“如原先预定的,仁科,由你去处理。”
“是的。”
仁科毕恭毕敬地行了一个礼后,对站在自己身后的光头巨汉说:
“知道该做什么了吧,熊坂。”
“那我要做什么?”
来到这里后始终不发一语的长发少年,头一次开口说话。
虽然有着犹如女xìng般的美貌,少年的眼神却与巽同样冷酷。那是一种让人完全无法感受到任何情绪的眼神。
少年的腰上,挂着一把收放在陈旧红sè剑销里的剑。
“你就和我一块行动吧。”
听到巽的回答,少年紧握着剑柄点头示意,再度沉默不语。
“明天就立刻去找的宿敌那里打声招呼吧。”
巽抬头仰望了一下月亮后,冷笑地跨步飞越过铁丝网,凌空降落在校园里。其他三人也跟着他跳下。
此时深冬的冷风,吹过了校园。
“你也太丢脸了吧,不过是看到了女人的**就昏倒了!而且还发了三十九度的高烧。”
陈静用难以置信的口气说着,一面将用冰水沾湿的纱布放到徐志达额头上。
时间已经超过半夜两点了。
“你管我。”
虽然想顶嘴,可是陈静说的都是事实,根本无法反驳。
看到陈雪的**,导致冲击过大而晕倒的徐志达,被抬到二楼交给陈静照料。尽管陈雪坚持说“我来照顾他!”,最后还是被陈静赶了出去。
“呜,没想到我真的发烧了……”
就算徐志达对女xìng再怎么没抵抗力,也不至于看到女xìng的**就发烧了。应该和陈雪说的一样,是因为昨天睡觉时着凉了,再加上今天忙东忙西的,才没发现到自己身体不适吧。
“对了,姊姊大人,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啊啊,一开始,我是来看你老婆长什么模样的。就在那时候,我感觉到同族的气味,就立刻出门追赶你们,不过对方的气味中途就消失了,我就先回来看看情况。”
陈静边说边点起烟。徐志达以前曾经对她说过家里禁烟这回事,导致被踹得体无完肤,从此之后他就没再提过了。
“哦~你在担心我啊。”
“哼。”
听到徐志达揶揄她,陈静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
──还是那么不坦率啊。
徐志达在心里这么想。虽然从小到大,陈静老是把他给弄哭,不过徐志达很清楚,事实上陈静一直很担心他。
徐志达想起当自己还是小学生的时候,陈静在母亲参观rì时,混在盛装参加的学生家长中,穿着学校制服赶来的模样,脸上不由得露出苦笑。
“你一个人在笑个什么劲啊,真恶心。”
“抱歉,不过还是谢谢你。”
说出自己的感谢之言后,徐志达回想起那个半路拦人打架的高中生.李鬆唐。
那个高中生说,想与身为神僵尸的自己战斗,仔细一想,知道徐志达继承了黄金神僵尸血脉的,仅有极少数的人。知道的人应该只有家族和管理僵尸一族的‘广泽八家’的高层人士而已。
徐志达把这件事告诉陈静,她稍作考虑后,仿佛在心里下了什么决定般,盯着徐志达的双眼看。
“虽然老爸要我保密,我还是告诉你吧。毕竟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比起一无所知地遭到袭击,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做好了心理准备,对你也比较好吧!”
陈静的口吻非常认真。一定是有什么大事,而且和自己的血统有关。
“你被人盯上了。正确来说,我和徐志天也一样……总归一句,对方的目标是除了老爸以外的所有徐家成员。”
“啥?”
“更正确一点来说,对方的目的是要将老爸推入痛苦的无底深渊中,所以打算杀掉我们所有的家族成员。”
从陈静口中说出的内容,让徐志达哑口无言。
接下来的话,更在徐志达身上追加了一击晴天霹雳。
“……目前所知,企图要这么做的幕后黑手,正是十二年前,害死母亲的仇人……”
害死母亲的仇人──这句话不断在徐志达的脑中回响着,将他的意识搅得乱七八糟。
“那家伙……!”
徐志达想说些什么,脑中却无法顺利编织出话语。当他回过神时,发现自己正揪着陈静的胸襟。姊姊沉静的眼眸,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徐志达的双眼。
“笨蛋,别着急。”
陈静拨开徐志达的手,将他推回床上。
“母亲的仇人……母亲的……”
陈静打了无力地靠到墙上、重复嘟哝着同一句话的徐志达来回两巴掌!
“懂吗?接下来我说的话你要仔细地听着,毕竟现在事情已经不光是你一个人的问题了。”
陈静将双手放在徐志达肩上,用她那纤细的手指无法想像的力量,用力地握住他的肩膀。
前所未有的坚定决心,从姊姊的双手传了过来,徐志达不发一语地咽了一口口水,点头示意。
“哈啾。”
一边将鼻涕擤掉,徐志达走下了楼梯。
陈静已经回去一个小时了,或许是睡太多午觉的关系,徐志达怎么也睡不着,心想吃点东西会比较好睡,便爬了起来。
经过客厅打算走到厨房时,徐志达发现客厅里还是一片灯火通明。
“呼~呼~”
陈雪像猫一般地蜷缩在沙发上,发出安稳的鼾声。
“她定因为担心我才留在客厅不去睡的吗……算了,或许是我想太多了吧。”
但是,如果这样放着不管,她会和自己一样感冒的。由于怕吵醒她,徐志达从一楼的客房里拿了一条毛毯盖在陈雪身上。现在客厅还开着暖气,这样应该就可以了吧。
“……不过……她的睡脸还真可爱呢……”
看着陈雪天真无邪的睡脸,徐志达有种不可思议的安心感。
“绝对不能把她牵扯进来……”
徐志达打从心底这么想。
听了陈静的话,徐志达终于了解,父亲徐皇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突然把陈雪送到自己身旁。
其中一个原因,正如徐皇先前说的,计划藉由与陈雪的交撷合,让徐志达的变身能力觉醒。
另一个原因则是,当变身能力无法觉醒时,她可以作为徐志达的随身保镳。
“老爸……你真是太差劲了。”
说起来这是父亲为自己着想而做的行动,徐志达应该感到高兴;可是,从另一方面来说,将毫无关系的人牵扯进来,这点徐志达绝对无法原谅他。
“明天果然还是非得请她离开不可吧……”
“……嗯。”
陈雪翻了个身。
“她会不会正在作梦呢……?”
徐志达轻轻地抚摸陈雪略显凌乱的前发,脸上自然而然地绽放出笑容。
“呜……嗯。徐志达……不行……这样会得糖尿病的……”
“她到底梦见了什么啊?”
听了陈雪的梦话,露出苦笑的徐志达,起身离开了客厅。
一走进厨房,徐志达便看见摆满整张饭桌、陈雪所做的饭菜。
徐志达坐到位子上,一一品尝着冷掉的餐点,一面想起自己僵尸吞虎咽吃着早餐时,陈雪满心欢喜的表情……
——虽然冷掉还是很好吃……如果能趁热吃一定更美味吧……
一面愣愣地想着这件事。
只有放在厨房的老旧鹰型时钟,滴答滴答的计时声静静地回响着。
正当徐志达一个人独自吃着饭菜时,陈雪正沉浸在睡梦之中。
梦境的开端定那么地寂寥、悲伤。可是,对陈雪来说,那场梦绝对不单单只是痛苦的梦境而已。
说到原因——
天空开始下起了濛濛细雨。
双亲的灵柩,被许多男人抬起、缓缓地推上车。
紧握着仍不断抽噎着的年幼弟弟的手,陈雪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那是陈雪十岁时,在chūn天发生的事。
她已经到了能够理解死亡的年纪,知道父母亲再也不会回来了。
身边的人只告诉了她,他们是死于交通意外。然而她也很清楚,那是大人们说的谎。
双亲是被杀害的。
“来吧,陈雪和真矢,快上车吧。”
亲戚的伯母将手伸向他们,但是陈雪却挥开了她的手。
四周的大人们口口声声地说“真可怜啊”“还有两个这么小的孩子说”,并且露出哀伤的表情。
然而,真正打自内心替双亲的死感到悲伤的,究竟有多少人呢?
陈雪不但聪明伶俐,对事物的敏感度也比他人强上一倍,所以她能敏锐地感受到别人的真正想法。她不认为有谁真的为双亲的死感到难过,甚至反倒有人觉得真是太好了。
“——中了巽的法术”“污秽者”“被cāo纵了”“好像袭击了——……森家”“被‘广泽八家’的刺客解决掉了”“这下子柚本家也完了”
陈雪并不大了解话中含意,即便如此,她也很明白,双亲并没有给人很好的印象。
她很讨厌这点。
和别人怎么想毫无关系,毕竟父母亲对自己和弟弟都很温柔。
她想抱持着只要自己相信就够了的想法,可是自己却被他人说的话牵着鼻子走,而怀疑自己的双亲,陈雪无法原谅这样的自己。
陈雪放开弟弟的手,独自在雨中奔跑,来到家里的后广泽八家。
柚本家是建造在山脚下、拥有广大rì式庭广泽八家的名门。
后广泽八家里有株巨大的桦木。
孩提时代的陈雪,是个活泼甚于男孩子的野丫头,经常爬到这棵桦木上头玩。
此时,母亲都会急忙冲出来,满脸担心地叫陈雪快下来。当她爬得太高下不来待在树上哭时,父亲还会爬上树救她。
或许,现在只要爬上这棵树,双亲又会赶来救她也说不定……
纵使明白那是不可能的事.陈雪还是想要爬上那棵树。
由于下雨之故,树皮变得非常湿滑,才爬到一半,陈雪就因为手滑掉了下来。
虽然只有膝盖稍微擦伤,并没有受什么大伤,陈雪却不知为何哭了起来。
刚开始只是微微抽噎,可是泪水渐渐夺眶而出,陈雪开始大声哭泣起来。
“大姊姊,会痛吗?你受伤了吗?”
匆然有人和自己攀谈,陈雪回头一看,有个小男孩正站在那里。因为他也穿着丧服,大概是来参加葬礼的某人的孩子吧。
他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或者还比自己小一点。
“睑上沾到泥巴了呢,等一下喔,我马上帮你擦掉。”
小男孩把手伸进口袋寻找,然后拿出一条手帕,将陈雪脸上的泥巴拭去。
陈雪一边啜泣,一边瞪着小男孩。现在她根本没心情和人交谈,加上自己哭泣的模样被看见,更是令她气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