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白首约生死契（1）（2/2）

于绮颜听后大喜，之前赵忻种种行止皆看在眼中，屡屡助他们逃脱贼人追杀。他若说有计谋，那定是有七八分以上的把握，但又因担心自己安危，不敢贸然行险，显是对自己百般疼惜。爷爷识人颇具慧眼，将自己许了他，得此夫君，纵然年纪比自己小了些，但以后定然会对自己关怀备至。心下激荡之际，将头纳入对方怀中，双臂狠狠抱住赵忻，喜极而泣。

赵忻抱着她的肩膀又道：“芸芸众生，孰不爱生？为了报仇，你真不怕死么？”

于依颜：“妾身自然是怕的，但想到香橼他们，也顾不得怕了。只需公子在妾身身边，便是刀斧加身，妾身亦是临危不惧，愿与公子共赴生死。”又念道，“不恋豪杰，不羡骄奢；自愿的生则同衾，死则同穴。”

赵忻苦笑道：“你即是不怕，我又有何惧，这便将计划告与你。”说罢俯身在她耳旁私语几句，于绮颜仔细聆听，生怕漏了一个字。待听至关键处，顿时瞪大双眼，涨红双脸，频频点头，他果真是有办法！待赵忻说完，又jǐng告道：“此事关乎你名节，且危险之极，稍有差错，我也无法相救，你可要想好了。”

于绮颜面sè依旧坚毅：“若是这般浑浑噩噩下去，还不如行尸走肉，生又有何欢？”又面带恳求道：“公子可否予妾身一把防身之物？”

听得此言，他思了片刻，从怀内摸出一柄匕首，柄上用一圈圈的细麻密密绑着，鞘身却是用绿玉所镶制，上书二篆：绿衣。又道：“之前得蒙姑娘相救，醒来之时，此物便在我怀内，危急之时，曾多次救我xìng命。它十分锋利，还请慎用，莫伤着自己。”

对方小心地将绿衣捧在怀中，像是摩挲着生命中最宝贵的东西一般，点头道：“即是公子之信物，我定然好生保管。若是名节遭毁之时，妾身已为赵家之人，定然使此匕自尽，不使公子脸上蒙羞。”

赵忻无奈道：“我俩还尚未成亲，莫再妾身妾身地叫了。让人听着，难免误生疑窦。”说罢看着对方一副眼泪涟涟的样子，“妾身知晓了。”又开始颇感后悔，无奈苦笑，现在鬼影都没一个，即便叫她老婆也无人能听见。这都就要去和别人拼命了，能不能活着尚且不知，还计较那般多作甚。又道，“随你便吧。”

突然间，于绮颜涨红着脸，声若蚊呐道：“公子，我可否……可否唤你一声忻郎？”又见赵忻愕然地看着自己，又觉自己已心怀鹿撞，颤声道：“爷爷即是将我许给了你，除了公子外，妾身自然不会再作他想。若是公子不嫌，那……”话还未完，樱桃小嘴已被赵忻堵住。

看着这满脸痴情的少女，一幕幕回忆似电影画面般在脑海中闪过。路遇时的施救，茶馆中解窘，为亲人报仇时的决断，赵忻不禁几度动容。他并非不喜欢对方，但更多的是对包办婚姻的抵触。按着他的想法，自然是男女互相喜欢，才可并结连理，这样强加与自己身上的婚约，便是看她表面愿意之极，心中当真没有芥蒂吗？

之前于老太爷说合之时，他心中就满不是滋味，这般想来，若无长辈说合，她应是难与自己成秦晋之好，更不会对这般倾心，怕是现在和她生死与共的便是别人了吧。他是聪明人，自然不会傻乎乎的向对方求证这个傻问题。而一路上，他见绮颜对自己一片情深，心中那根刺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赵忻沉默了会，才道：“自从我第一次睁眼看时，见你与香橼二人。便觉眼前之人貌若天仙，心肠又善，顿生好感。当时心底暗自私念，若得此二人，实为今生之良配，几次相询，话语机锋之间，探听你等消息。但我这人，实是随xìng的xìng子，若有强加，我便不喜。但听你祖父将你许配予我，心中即喜且忧。喜则能娶到这般贤淑聪慧的女子，若能与你长相厮守，便是拿天下之物予我，我也不换；忧则，万一此事是你迫于长辈之言，实则无奈之举。即便能得你身，心不在此处，那我岂不与傻瓜一般，还不若未成连理之时，就与你断的干干净净，再也不做此妄想！”

于绮颜听罢，这才明白赵忻之意，知他实则爱煞了自己，但因自己许他是长辈之命，又顾忌重重，不敢轻言。心下激荡之际，竟高声起来：“不要！”见赵忻惊恐地来捂住自己的嘴，显是怕贼人听见。又细声道：“忻郎在我困窘之时，相救与我。当你来于府时，取下我眼罩那刻，心中便真心有了你。即便无爷爷许婚，我虽是不能不从，但亦是真心实意，绝无一丝做作。今rì得你直言，知忻郎实是坦荡之人，不止舍身临危相救陌人，心中如何想，便如何告诉我，更无一丝yīn鸷。如此君子，我又怎会不愿？”

赵忻看着对方那泪眼朦胧、暗含期冀的明眸，之下便是小小的琼鼻，濡濡的红唇。这是多么jīng致的一张俏脸啊。心中再无杂念，什么俗事纷非都让它见鬼去吧，我只知，你便是我心中挚爱之人。他对着那光洁明亮，细腻如瓷一般的额头轻吻下去。

少女闭起眼睑，享受着爱侣之间的温存，嘴中轻喃道：“即为君妇，当为白首之约。”随即口中念出一诗，“缘定一世成白首，姻缘巧汇合此约。若得来生逢君rì，陌面而对亦相识。”眼中晶莹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