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遭暗算兄蓄杀机 再蒙恩妹释旧怀(1/2)
() 陈月琴一个人独自骑在马上,一颗女儿家的心仍在想着李飞龙,想到他看自己的神情,心中的羞赧油然而生,她抬起手,摸着自己滚烫的脸颊,暗气自己怎地如此怕事羞涩。她就这般一路心猿意马,浮思翩翩,不知不觉,已经来到半扇山下,她说不出今rì的马也跑得如此之快,眼看还有十来里路就到家了,不禁心中立时涌现出一阵凄苦:哎!是家,不能进,不是家,却又不得不进。陈月琴啊陈月琴,你将归宿何方?突然间,胯下的白龙驹“噗通”一声前蹄跪地,眼看着陈月琴的身子一个前倾,一头栽到地上。还没等她翻身坐起,一群蒙脸贼人“呼啦啦”一拥而上。这群人,训练有素,陈月琴虽也是一身功夫,但却无法施展,被人迅速地捆住手脚。这些人,还在她的嘴里塞了手巾,又用黑布蒙上了她的眼睛,七手八脚地把她装进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布袋里,扎好布袋口,将她驮上马背。一路烟尘滚滚,向东飞奔而去。
陈月琴被捆个结结实实,动吧,动不得,喊又喊不出声,又急又恨无计可施。她后悔不该一个人偷着出来,后悔自己不该不让李飞龙送她,以致遭人暗算,竟无报信搭救之人。不知过了多久,朦朦胧胧间,只感到马已不再前进,想是已到贼人老穴,接着就觉得自己被人抬到一个所在,那些人开始解布袋口。她被人七手八脚地拖出口袋,紧接着,便又被人结结实实地绑在一根柱子上。一切妥当之后,有人开始解她腿上的绳子,又有人掏她口中的手巾,摘下她蒙眼的黑布。她陡觉眼前一亮,在适应了眼中的光亮之后,才看清自己是被绑在一间大房子里,她的眼前,杀气腾腾地站立着一群蒙面人。她愤怒而惊恐地看着眼中的蒙面人,大声嚷道:“你们想干什么?快放我出去!”可那些神秘的蒙面人就像没有听到一样,根本不予回应。最后,不知是收到了什么神秘的号令,那些蒙面人竟然齐刷刷地退出屋去。屋门“嘭”的一声紧紧关上,将陈月琴的心关在了地狱幽冥之间,接下来,耳边传来的是上锁的声音,再接下来,是一片纷乱的脚步声。当那片脚步声渐渐远去消失后,陈月琴开始强迫自己镇定。她环视四周,见这间屋子里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她担心自己落入山野强贼手里,她知道那些粗人对一个年轻女子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想到那可怕的一幕,陈月琴不觉后怕起来:要是靓泉妹妹在这里,那我什么都不用怕了,可是......想到此,陈月琴几乎想哭,她在心里对自己说:月琴呀月琴,现在世道这么乱,你怎么敢一个人独来独往?但马上又对自己说:月琴呀月琴,哭有什么用呢?难道你哭他们就会放了你吗?李寨主呀,你为什么不送我?你现在在哪里?
陈月琴胡思乱想着,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她不知道房门打开的那一刻会有什么凶神恶煞出现在她面前,她该如何面对伤害她的人呢?可房门一直没有开,她的心也稍稍的平静下来:只要他们不碰我,只求他们一刀刺死我,只求......只求什么呢?她自己也说不清了。她绝望地把头靠在绑身的柱子上,闭上眼睛,随着时间的无限推迟,渐渐地感觉有几分倦意:他还会救我吗?他还会救我吗?不会了,人家救过你一次了,怎么还能救你?人生能有几次那样的缘分!怎么不能?他怎么不能再救我呢?说不定我们就能有很多次那样的缘分。是的,也许他还会救我的,但也许不会了......他又不知道你被人抓走,被人抓到这里,怎么会找到这里来救你?时间在一刻一刻走过去,当她内心的各种感觉都被淡化之后,仍是没有人出现。眼看屋里的光线越来越暗淡,想现在已是rì薄西山。陈月琴疲惫不堪,昏昏yù睡,这时,耳边传来开锁的声音。
陈月琴猛一机灵,周身的倦意立时跑得无影无踪,她紧张而又惊恐地盯紧房门,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不知道会是什么凶神恶煞突现眼前,不知道会是什么厄运突然降临。门开了,陈月琴的眼睛突然睁得大大的,一扫先前的恐慌、忧虑、紧张,眼中变换而来的,是一种使人难以捉摸的淡漠的内容。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哥哥陈松寿。她明白了,她今天是万难活成了。她的朝思暮想的哥哥要为她的杀父仇人报仇了。生活多么会制造残酷啊。这段时间以来,堆积在心头的杂沉五味一阵翻涌,她的眼里浮动出晶莹的泪光,她感慨生活对她陈家的悲剧xìng捉弄,她不知道她与哥哥如何才能渡过生活中这次暗礁浅浪,两不相伤。
陈松寿进得屋来,走到陈月琴身旁,恨恨地瞪着她那一双秋水似的眼睛。他那愤怒的目光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立时扎进陈月琴的心窝深处,使她全身震颤,心里感到一阵阵的刺痛。她垂下眼帘,不敢再与他目光相对,他的目光里,是痛彻骨髓的仇恨。才几个月的时间啊,哥哥消瘦憔悴了那么多。哥哥的脸上留上了胡须,发髻松散,衣衫不再整洁,一副不修边幅的模样。是的,嫂子不在了,哥哥的生活的心也许已经跟着嫂子去了,只不过,他还需要他的血肉之躯手刃我这个杀妻仇人。
陈松寿看到陈月琴这般模样,爆发出一阵得意的大笑,随后愤然骂道:“哼哼,你终于害怕了,你怎么不敢看着我?!你那杀人的威风跑到哪里去了?!你为什么不说话?哈哈......你是害怕了,你这个杀人狂魔,你这个妖jīng!”他越说越气,最后,竟挥起手,向陈月琴白皙的面颊上狠狠扇过去。
一丝鲜血顺着陈月琴的嘴角流淌出来,她抬起眼光,望着愤怒以极的哥哥,望着他刚刚收回去的利掌,不禁心头涌起一阵凄苦,他那一双手啊,从来都是为她擦拭眼泪,偷偷地蒙着她的眼睛,一次一次抱着她......可此时,还是那一双手,却以截然相反的方式落在了她的脸颊上,残酷地揉搓着她本已伤痕累累的心。她的脸火辣辣地疼,她的心牵肝扯肺地痛。她的目光从哥哥的手上移到哥哥的眼睛上,他那yīn冷仇恨的目光使她心里刚刚唤起的童年的记忆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心中的凄苦之情瞬间也改变了内容:是啊,弃我去者,昨rì之rì不可留,何必再想那些夕风朝露,柳烟花雨徒生伤悲,往事已矣,如轻烟,如晨雾,虽可恋,却不可沉迷。
陈月琴没有说任何话,也不想说什么,只是嘴角挂上了一丝冷笑,既然是以仇人的身份面对,为何还要动柔软的心肠:娘亲,爹爹,你们二老离开我那么多年了,今天,终于可以在九泉之下相聚了。
陈松寿见陈月琴如此形状,更是气愤:“你已经落在我手里,还要嘲笑我!来人,——”随着他的一声高喊,“咚咚咚”走进来一个彪形大汉,那大汉双手托着一个大盘子,盘子上放着一只大海碗,一把明晃晃的匕首。陈松寿一把将那匕首抓在手中,向空中一抛,那匕首打了几个旋又落回到他手中,“哼哼,你身披一张美女皮,可心肠却毒如蛇蝎,今天我陈松寿倒要看看你这蛇蝎美女的心到底是红的还是黑的,是人心还是兽心。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陈月琴知道自己命不过此刻了,但她却没有一丝留恋之意,她只是平静地看着哥哥,眼光也甚是平淡,那里面虽不包含着什么怒意,但也没有了第一次见到哥哥时的喜悦、激动、凄苦、委屈、内疚、酸楚等一系列的内心情感波动。他面前的哥哥虽是近在咫尺,可仿佛却是置身于千里之外的云朵里,朦胧、模糊得失去了好多真实的内容,她再也辨不清哥哥的面目,他们之间已不存在兄妹之间的亲昵,就像互不相识的陌路人一样陌生,她什么也不想说,只是紧紧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那匕首刺进自己的心窝,送自己去找爹娘。
陈松寿见她这般模样,也就不再多说,伸手扯开她的衣襟,端起托盘上的大海碗,就yù将碗中之水泼向她的胸前,这样摘出来的心食之才更爽口。这时,忽听门外一阵嘈杂,似乎伴有打斗之声,他猛然一惊,放下氺碗,向门边走去,心说:不知是什么人?敢闯到“四季chūn”镖局来闹事。不等他走到门边,从门外急匆匆闯进来一个人来,这人一身素衣,风流俊朗,一脸焦灼之状。陈松寿一见来人,脸上微现怒意,生气地问道:“飞龙贤弟是不是又来给我添堵了?”
李飞龙见陈月琴安好无恙,吊在嗓子眼的心才算放到肚里去。
陈月琴听到“飞龙”两个字,惊喜地睁开眼睛,闯入眼帘的果然是救星,她虽不怕死在哥哥的匕首下,但在绝境中有一线生的希望,她还是要努力去求生的。她心中默默道:这真是天可怜见。
李飞龙看到陈月琴嘴角的血丝和敞开的衣襟,知道她一定是挨了打,不觉心中隐隐作痛,他看着陈松寿,怒道:“你怎么能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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