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7 法式餐厅（1/2）

() 送走李万基，眼看着就要到吃中午饭的时候，道胜银行的人又来了，来的人名叫维克多，年龄与东方亿银相仿，东方宏出殡前也曾来吊唁过。

东方宏与道胜银行签订的是一年期的借款协议，现在东方宏死了，协议自然转到了东方亿银的身上，虽然道胜银行在华的业务很大，可以铸造zhèng fǔ许可的货币，代收税款，经营与地方及国库有关的业务，在中国境内铺设铁路及电线，但作为一家银行，仍然保持了面向民间的金融业务。

维克多的父亲是个海员，在海上遇风浪死了，维克多在俄国混不下去，只好到远东来闯荡，凭着聪明和机灵，谋得了道胜银行的这份差事。

维克多很珍惜这份工作，他勤奋的工作态度甚至超过了道胜银行里的一些华人雇员，他今天来的目的主要是探讨将银行与东方宏的合约转到东方亿银名下的事宜，虽然这只是手续问题，但作为道胜银行的代表，他也很关心东方亿银的还本付息能力，这是他经手的业务，倘若出现了差错，他的工作必将受到影响。

维克多也听到了一些关于洋火厂或者是东方亿银的事情，因此很怀疑东方亿银是否能够应对这些，脸上的疑虑丝毫不加掩饰的表露出来，说道：“东方先生，在确定继续这份合约前，我想郑重的提醒你一句，经营企业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比起听戏，打牌要复杂许多，我希望您能慎重的考虑，然后在决定是否继续这份合约。”

吃饭的时候遇上这种事，东方亿银已经有些恼火，偏偏来的人说话又是这么直接，不留一点情面，但维克多是个洋人，洋人可是不能招惹的，东方亿银强忍住心中的不快，说道：“多谢你的提醒，家父虽然不在了，但厂子里的老人手还都在，洋火厂的事那是没有问题的。”随意的说着，只想早些将他打发走。

维克多说道：“我听说与您一起办厂的其他几位股东已经准备退出了，东方先生有能力独自将厂子接下来吗？据我说知，洋火厂的总投入要三万多银元，除了你已经投入的，您需要筹到近两万块银元才能将厂子接下来，您有这个能力吗？”

东方亿银气的直咬牙，这个维克多简直就是个记者，他提出的问题直切要害，让人难以回答，倘若随口敷衍他，也一定会被他看出破绽，但如果自己不能打消他心中的疑虑，也许他就会提前终止合约，毕竟因为东方宏的死，这时候任何一方终止合约都不能算是违约，只不过合约一旦终止，银行就要收回本息，洋火厂卖不出去，银行一定会用抵押给他们的铺子偿债，那就什么都完了，

决不能走到这一步，东方亿银站起身，从容的说道：“咱们以前见过面，现在也算是朋友了，正好到了吃饭的时候，咱们边吃边谈。”

维克多对此并不意外，华人好面子，即便是自己吃糠咽菜，对于登门的客人也要盛情招待，他原本以为东方亿银会请他在家中吃饭，但东方亿银却将他领出了家，叫来黄包车，直奔法租界而去。

天津的租界区，以英法开辟的最早，经过半个世纪的发展，相比起其他租界区更要繁华许多，自从清朝末期海河得到疏浚后，其繁华程度更是一rì千里，时至今rì，不少满清贵族和民国政要，都在租界区内购置房产居住。东方亿银刚穿越来的时候，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在这些各具特sè的租界区里游玩，知道法租界的福熙将军路上有一家法式餐厅，旁边是一个法式的小花园，因为环境优美，引得不少有头面的人物在那里就餐，小憩。

他有心要用摆阔的实际行动来打消维克多对自己的怀疑，所以特地挑选了这家高档次的法国餐厅，果然一进餐厅，维克多就有些眼晕，他虽然是地道的洋人，但却属于是洋人中的穷人，像这样的餐馆也不是他能够来的。

东方亿银穿着汉人的长衫，和穿着洋装的维克多走进餐厅，这种怪异的组合立刻引来了其他食客的好奇，纷纷转过脸来打量着东方亿银，虽然这家法国餐厅并不禁止华人入内，但因为格调与收费的问题，并不经常有华人出现。

东方亿银微笑着点头示意，表现出谦谦有礼的风范，作为一个穿越来的现代人，对于洋人他并没有畏惧心理，穿越前，他曾经在酒吧里和外国人对骂，只不过现在是民国，该装孙子的时候还是要装孙子。维克多见他这份娴熟的样子，似乎是经常出入这样的高档场所，他虽然是洋人，倒也生出几分自卑来。

餐厅的女招待走过来，说着流利的法语送上一张菜单，东方亿银一句也没有听懂，但这并不妨碍他的随机应变，将菜单推到维克多面前，说道：“挑你喜欢的点。”

维克多看着东方亿银，脸上再也没有了刚才了怀疑，他大概不会法语，只能用俄语加上英语，连带着手脚比划着点了食物，女招待始终耐心的听着，然后转过头微笑着对东方亿银说了一句法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