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崭新的旅途（1/2）

() 离开海塔克以前的夜晚对伊苏来说是无眠的……

尽管阿拉密尔对他们说明天将面对的通往凯比西耶的路是漫长而艰苦的，今晚应该得到充分的休息，但是伊苏怀着这种前所未有的无法平静的心情是不可能睡得着的。村长的一席话让他头脑里一些几乎已经很遥远的东西重新回到了他的记忆中，这是另外一条探究的路，先前那些迷惑找到了适合它们的钥匙。

他想起了黑暗地底的萨卡沃夫城，想起了夜牙洞穴，想起了他的父亲。他一直相信，他的父亲是族人中的一个异类。当他还是个孩子，父亲把他从迪阿波也手里拉回了自己的身边，亲自训练他，他眼中的父亲是个让人琢磨不透的角sè。跟着队伍出行的时候，掠夺和杀戮是他上到的第一课，他看到身边的父亲一方面表现的比其他人更加残酷邪恶，却在回家后给他讲述仁慈和宽容。他知道那张狰狞的面孔不过是个假象，更多的时候他的父亲教导他一些地上民族的品质，告诉他生活中还有一种东西值得他去追求。他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向往另外一种生活方式，一边听着同族的叫嚣一边等待父亲的教导来推翻他们，他一直以为行成年礼那天父亲让他离开是想要成全他的渴望，现在他隐约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了，他觉得他本身好像卷进了某种待考究的yīn谋中……不管怎样，他开始理解父亲偶尔表现出的沉默，开始理解他向着洞穴顶壁的某个方向眺望时眼中流露的向往和愧疚，开始理解他谨慎的隐藏自己的内心和他对他说过的那些话，他甚至也开始理解他的父亲在所有的人都睡去的时候一个人无止境的篆刻那些工艺品时的专注。

“我为你骄傲……”他的手指抚摸着夜鹰的眼睛剑柄上的纹饰。

“睡不着？”身后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没有回头，单从这种将力量前倾至脚尖的轻巧前进的感觉他就能猜到是谁。“真让人吃惊，原来你有月jīng灵的血统，这真是个混乱的世界。”明迪在他身边坐下，眼前的橡树广场升腾着数不清的萤火虫，看起来就像一个发光的池塘，海塔克的夜晚到处都是流光。

“西戈，你为什么要去凯比西耶？”伊苏没有看她，静静的问道。问题很具体，但是明迪能听出他指的不仅仅是摆在面前的道路，她沉默了一秒钟，之后耸耸肩扬扬眉毛：“为了财富，还能是什么。”轻松的声音下面她并没有带上轻松的笑声，好一会她才有些懊恼的甩甩手，“好吧，这是怎么了，今天是个适合倾诉的好rì子吗？……就当是知道你秘密的交换，我只告诉你，你要是传出去我就割掉你的舌头。”她向后揽了揽头发，“我为了找到一颗宝石而聚敛财富，如果它落到那些正派人手里，我就为此付出金钱，如果它落到混蛋手里，我就把它偷过来。”

明迪撇撇嘴，眯起眼睛看着眼前如仙境般的景sè，有些惬意已经很多年没有在她的脸上出现过了。“说真的，伊苏。我有些羡慕你。”她摇摇头，“曾在这样的地方生活过是值得称赞的过去，”她停了一下，接着说，“我在帕贝长大。或许你没听说过这个地方，那是个蛮夷之地，在庞德裴斯东麓偏远的霍布斯山隘下面，有一块狭长的低地，峭壁两边生长着浓密的毛须树，像个天然的屋顶。帕贝是恶棍们的避难所，里面聚集着从各处来的盗贼，匪徒和谋杀者，对庞德裴斯来说，这里算得上是个治安死角，没人会在意那里每天发生的事，在种种冲突中死去的人被从隘口扔进了索梅拉海的南边，住在这肮脏的地方的每一天都是在赌命。”她说话的时候眼睛里掺杂了冷漠，“很高兴我在这生长并不属于这。加勒特养大了我……他是个半身人，住在靠近隘口的一座小木屋里，这只老狐狸是个出sè的盗贼，我猜我一定是被他偷来的。”提到加勒斯，尽管语气中的讽刺并没有减少，明迪的表情却柔和了很多，“他教给我唯一跟正直沾点边的东西就是永远不要去探索一个走投无路者的背囊，我怀疑连这一点也是他为了自保留下的经验。”她拔出腰间造型奇特的匕首，“他死于一场混乱，好运气抛弃了他。这把匕首或许是他这辈子唯一一件光明正大得来的东西，据说他用他的花言巧语从几个野蛮人手里救下了一个武器商人，作为答谢对方把这个送给了他。他对它爱不释手，为柄上遗失的宝石感到惋惜，一直想找到它。”她用手抚摸匕首上那个菱形的的凹槽，“就算是想满足这老家伙的愿望吧，毕竟我欠他的。”

“真高兴你能把心敞开。”兰迪斯从橡树后面钻了出来，脸上带着微笑，眼角堆砌了很多皱纹。

“兰迪斯！”明迪生气的扭过头去，为自己竟专注到没有察觉他的到来感到有些恼怒，“就算你是我的老朋友，偷听可是个可耻的行为。”

“偷听？”兰迪斯吸了吸鼻子，“我有听到什么你从前告诉过我的东西以外的部分吗？”他呵呵的笑起来，“你信任的家伙又多了一个是吗？”

明迪反过手去，一把扯住他的大胡子，直到对方求饶才松了手：“别在那里自以为是！我不过是觉得他在路上有点用处罢了！”

“好了好了，我们来谈谈吧。”兰迪斯抚摸着自己红褐sè的胡子，心疼地看着上面被拉皱了的地方，“明天我们就要出发去凯比西耶了，怀着各自不同的目的。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感觉，我们的方向会在前面的什么地方走到一起。鉴于你们已经重新认识了对方，我也重新介绍一下我自己。”他把手里的战斧竖在地上，手倚着斧柄，“我，米斯特罗的矮人，巴哈多之子兰迪斯，我们家族世代都是出sè的工匠，我还要告诉你，老兰迪斯是这里面最棒的！最棒的工匠，最勇猛的战士！”

“这我看得出来，兰迪斯。”伊苏冲他笑笑。

“现在我们都互相了解了，我敢打赌我们会相处得很愉快。不管最后这个队伍会终结在哪，到凯比西耶的路还很长。”他伸出手来摆在两个人面前，明迪翻翻白眼把手搭了上去，伊苏迟疑了一下，也慢慢地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