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 不速之客（1/2）

李铁柱鼻青眼肿回了家，那李穆氏一瞧，整个人都蹦了起来，上前一把抓住李铁柱就大喊道：“这脸是咋了？还有这眼睛，你又跟人打架了？你这熊孩子，娘跟爹赚几个钱让你去读书容易啊？你看看人家铁栓，年纪比你小，人家都参加童生试了，这万一考上秀才，人家那可就是有功名人了，以后再报复咱家，咱家可怎么办好？娘辛辛苦苦攒了钱，让你去读书，你咋光知道打架？”

李铁柱被狠狠揪着耳朵，委屈大叫道：“俺没跟人打架，是别人打了俺，你看看俺身上这伤，俺都没有来得及还手！”

李穆氏本来那气头上，这会儿一瞧李铁柱身上淤青，当即就气嗷嗷叫起来：“说，谁打你？还反了天了，这上家村，还有人敢碰俺儿子？”李穆氏撸了撸袖子，回身拿了笤帚疙瘩，就准备打上门去。

“是……是麦香打！”李铁柱有些心虚说道。

李穆氏一愣，不敢置信眨眨眼，问道：“啥？赵麦香打？她一个小姑娘，年纪还比你小，块头都比你矮一截，能把你打成这样？李铁柱，你别又这儿扒瞎！”

李铁柱赶紧嚷嚷道：“俺没扒瞎，就是赵麦香打，她跟着楚姑娘学武呢，那腿脚利落着呢，一脚就将俺踢地上了，俺根本不是她对手！”

李穆氏见里铁柱说像真，忍不住就说道：“那她为什么打你？”

李铁柱咬咬唇，有些心虚说道：“娘，爹不是跟你说麦香爹镇子里出事了么，俺就去跟同窗们说了，谁知道让麦香听见了，就……”

李穆氏一听，那头都大了，李老大去镇子里办事，正好听见两个小衙差路边小店喝酒，说起过此事，他就当做大事儿村里传开了，不过因为村里很多人现都租着楚一清地呢，自然不敢多说什么，谁知道让李铁柱听了去，竟然学堂里瞎说，让麦香听见了！

“这是咋了？”李老大这会儿背着行李进了门，这冬天了，镇子里活儿都难找，他现断活了，镇子里住着动动就要钱，所以他就先回来待两天，反正让几个一起干活活计给看着了，有活儿就给他捎信儿。

“你咋回来了？这镇子里又没活儿？”李穆氏发愁问道。

李老大点点头，不能开口，就听见李穆氏埋怨起来，“你说说，你这三天两头就没活儿，干活儿不长长，咱家两个孩子，大过了年就十四了，眼看这就要说亲事，小还要念书，交束金，你这总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算个什么事儿啊？家里还有两个老，干不了活儿不说，吃比谁都多，让咱们家全部负担着，你说，你说这咋办？”

李老大这心里本就不痛，这会儿见李穆氏又说话埋怨起来，当下就大声嚷嚷道：“你吵吵啥？这家里六七个人，就指着俺一个人做活儿吃饭，你看看现咱们村子里，还像以前么？这老娘们坐家里就动动针线，看着孩子做个饭？这家老娘们不都想着赚点钱？你看老二家，人家赚跟男人一样多，你看看长河家，人家篱笆里养着鸡，篱笆上晒着菜干，还听说跟着楚姑娘做辣白菜，那味儿可真好，长河日日带了去，馋俺都不行，你会啥？就是带点咸菜都只会用盐腌腌，齁咸齁咸，这盐不要钱咋？人家家里老娘们，现都去楚姑娘家里，随便学点手艺回来，就将家里现有东西做好吃，你瞧瞧咱们家里，一日三餐都是饼子咸菜，人都吃无精打采，有什么力气干活儿？你不看看自己，倒反过来说俺？俺一个人镇子里，连吃都吃不好，还干啥子活？”

李穆氏其实也想去学那芽菜方子，学做辣白菜，学做酸菜，可是因为之前跟李老二家闹得不好，捎带着连金玉跟楚一清也得罪了，她自然不好意思腆着脸上门，还有那鸡，上一次村里几个从楚一清那儿弄来鸡崽子，如今都长大了，全都下蛋了，她有时候去串门，看着那些人从鸡窝里捡鸡蛋，她都恨不得上前抢过来，但是这鸡崽子是李老二家孵，她咋好意思开口买？

见李穆氏不吭声了，李老大火气这才消了一下，一转眼看见李铁柱那鼻青脸肿样子，又不悦嚷嚷起来：“你看看你这样子，了老子那么多钱，不好好读书，只管去打仗，还读什么读，赶紧跟着我去镇子当学徒算了！”

李铁柱一听，立即向李穆氏身后躲：“娘，俺不去当学徒，那师傅都狠心很，干不好就不让吃饭，不让睡觉，娘，俺不去！”

“你这小子，你就不会激灵点？咋读书也不成，干活儿也不成呢？老子养了你们两个算是瞎了银子了！”李老大听得气不打一处来。

“行了，俺知道，你放心，你想吃鸡蛋，想吃辣白菜，俺都给你弄来，你等着！”李穆氏说着，拉着铁柱就出了门。

“你这是干啥去？这天都黑了，俺这赶了几个时辰车，不给俺做点饭吃？”李老大气屋前跳脚。

“你就等着吃鸡蛋吧！”李穆氏远远喊道。

一出村子，李穆氏就低头对李铁柱说道：“一会儿到了赵家，你就一个劲儿喊疼，不行就躺她家地上，知道吗？她家不赔钱，咱就不走了，她家地是地暖，暖和呢，就是地上睡都没事！”

李铁柱怯怯，说实话，他是这一次被麦香打怕了，忍不住说道：“娘，你想干啥？”

“干啥？打了俺家儿子，她家能不给个说法？别看她家现不一样了，住上大宅院了，卖了下人了，但是总讲个理不是？你又没有说错，麦香爹是干出那些丢人事儿来，凭什么不让说？既然干出那就不能怕人说道，还有那个麦香，这小丫头，才几岁了，就学会打人了，这名声传出去，还想嫁个好人家不？”李穆氏一边嚷嚷着，一边就冲到了宅院前，这会儿有几个从山下干活儿回来人，一见这架势，也就想着瞧个热闹，也就跟后面去，但是也都远远跟着，不敢上前。

李穆氏带着李铁柱到了宅院前就砰砰敲门，一会儿，就见夏荷出来应门。

“你是……”夏荷不常去村子里，也就认识偶尔来玩几个人，并不认识李穆氏，当下就问道。

“俺是上家村李老大家，你让金玉出来，她闺女打了俺儿子，不能没个说法！”李穆氏冷哼哼说道，抓着李铁柱手臂一紧，那李铁柱就啊一声嚎起来，捂着那脸额上红肿直喊疼。

夏荷一瞧，便赶紧回身去找金玉，这会儿李穆氏也不客气，带着李铁柱进了宅院，这一进宅院，她便惊愣住了，望着眼前气派三进三出大院子，还有那深沉走廊，红色屋顶飞檐，只觉着那眼睛都看不过来了，那手心里也攥出汗水来。以前村子里时候，就听见那些来过宅院女人炫耀，说这宅院如何如何大，如何如何气派，她就心想着，不就是多几间屋，这茅草顶换上瓦顶呗，能有多气派？可是如今瞧着这头前二十间屋子，还有那走廊边上跨院儿，她就觉着跟进了皇宫一般，再走近了瞧那大厅里摆设，李穆氏就是拘谨了，愣愣站那儿，许久才回神。

金玉听夏荷说了，赶紧从炕上起身儿出去，一见李穆氏牵着李铁柱站大厅前发愣，当下就上前问道：“李大嫂，你说俺家麦香咋了？”

李穆氏这会儿回了神，赶紧赔上笑脸道：“金玉啊，这才几日不见，你可真富贵了，你看看这院子，这跨院儿，这摆设，哎呀，俺站这儿，咋跟做梦似呢！铁柱，你进来，哎呀，这屋里真暖和，跟外面那冰天雪地就是不一样，怪不得近村里老人孩子都原来来这儿玩呢，可真是舒服，跟春天似！金玉啊，你就是有福气啊，可真有福气！”

金玉看了一眼那鼻青眼肿李铁柱，又先前听夏荷说李穆氏是气势汹汹来着，本来就做好了跟李穆氏理论准备，这会儿一见李穆氏说全是好话，也就忍不住愣住了，许久才问道：“李大嫂，你来有事吗？”

因为李老二家事情，金玉对这李穆氏很不待见，但是人家上门了，还笑嘻嘻，她总不能将人赶出去不是，毕竟他们两家没有什么直接矛盾！

李穆氏一把将李铁柱拉到金玉面前说道：“还不是这小子，不听话，学堂里跟麦香打架，怕他一个大小子，伤着麦香，就拉着他来瞧瞧，咋，麦香还没回来？”

金玉一愣，这李铁柱鼻青脸肿，还真是麦香打？当下就气不打出一处来，立即说道：“李大嫂，麦香还没回来呢，俺也不知道他们两个打架事情，只是为什么打架？这麦香跟铁柱也都不小了，咋都这么不懂事呢？”

金玉正说着，就看见麦香带着柳毅进了院子。那麦香一瞧见李穆氏跟李铁柱，脸一下子就耷拉下来，本想着上去补上两拳，但是想想楚一清话，也就什么都没说，径直进了屋。

金玉一瞧麦香身上毫发没伤，顿时放了心，再瞧瞧李铁柱那鼻青脸肿样子，就觉着是对不起李穆氏了，忍不住朝着麦香嚷嚷道：“麦香，你是咋回事？咋还打架了？你……”

李穆氏赶紧说道：“金玉，这事儿不怪麦香，都怪俺家这小子，外面听说了一些混话，学给学堂人听了，麦香肯定是生气了，才会教训了他！活该，这小子嘴欠，打死也活该！”

李铁柱本来想想这跟李穆氏来这儿闹一闹呢，这会儿一见李穆氏反了嘴，当下就有些发懵，只是委屈站一边。

金玉这几日没出去，自然不知道什么内情，但是一听李穆氏说孩子说了混话，当即心里就犯嘀咕，但是人家已经带着孩子登门道歉了，不管咋说，这乡里乡亲，也没有什么过不去坎，当下便说道：“李大嫂，都是孩子，你就别责怪了，不管咋说，咱们都是乡亲，没啥说不开！麦香这孩子也是，咋能打人呢，俺看铁柱这伤不轻，夏荷，你赶紧去取二十个鸡蛋来，给大嫂带着，大嫂，这事儿咱们就过去了，你放心，俺一会儿进屋一定狠狠说她！”

李穆氏一听还有二十个鸡蛋，当下心里就美滋滋，但是一想到今日来目，也就说道：“金玉，不怕你笑话，俺知道你心里不待见俺，因为俺家跟老二家事情，可是这是俺家事不是，这家家都有本难念经不是？都是俺那两个老……这事儿就不说了，金玉，鸡蛋俺就不要了，你看看你家还有小鸡崽子么，给俺二十只小鸡崽子成不？还有那辣白菜，能不能也教俺做？俺家今年种了几棵白菜呢，他爹尝过长河家做，说是好吃，让俺来学学，你不会不教俺吧？”

金玉一愣，当下有些为难，说实话，这小鸡崽子倒是没什么，正好第一批鸡如今不怎么下蛋了，楚一清就打算卖，这又孵了五百只，打算盖个大型养鸡场，现鸡崽子正好七天大，刚好是能好养活时候，所以也是现成，只是这辣白菜么，她是不会，只能说道：“这辣白菜是俺妹子腌，俺这身子懒了，也就没学，你看这样成不，俺先给你一些吃着，你吃完了，抽空去跟长河家学学就成，就怕你做不出那味道来呢，这很多人都学了，可是都不如俺家做好吃呢！”

李穆氏一听，那心里是欢喜，赶紧跟着夏荷去厨房找罐子，还特地找了个大罐子，非要让夏荷装满，夏荷不情愿，也就给装了半颗，李穆氏就有些不高兴，但是也不敢说什么，又去抓鸡崽子，挑挑拣拣，专门瞅着那大抓，就惊动了其他鸡舍鸡，搞得鸡飞狗跳，后金玉没法子，赶紧让柳乾去抓了给她。

柳乾到底是练过武功，身子灵活，一会儿便抓了二十只鸡崽子，放篮子里。

李穆氏一瞧见柳乾，那眼睛就直放光，一个劲问道：“金玉，这人是你家买下人？模样儿还真俊呢？多大了？有二十了没？成家了没？”

柳乾抓完鸡，不悦皱皱眉，径直转身走了。夏荷听着李穆氏这样问，当即心里就有些不乐意，但是因为有金玉，她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嘟嘟嘴，站一旁。

金玉看李穆氏这一番折腾，心里就有些后悔，这事儿还没搞清楚呢，不过看铁柱伤不轻，打算给他二十个鸡蛋补营养，没想到这李穆氏得寸进尺，竟然扯住这么多事情来，当下就装作疲惫打了个哈欠，说道：“李大嫂，真不好意思，俺这有了身子就困顿很，今日就不招呼你了，你看……”

李穆氏正对柳乾有兴趣呢，她瞧着柳乾虽然是下人，但是那气质一瞧就不是乡下人，她正好有个没出阁表妹，都十八了，还东挑挑西挑挑，她如果从中做好了这个媒，表妹找到一个好归宿不说，那这样一来，她跟金玉，跟楚一清关系也就近了，以后常来这宅院，也能沾点光不是？所以她就还想问，这会儿夏荷立即挡她面前说道：“李大嫂，请您回去吧，我家夫人困了！”

金玉见夏荷说这么官场，就有些不好意思，正待要说什么，就见麦香出了屋，冷冷盯着李穆氏娘两个，冷笑了一声：“李铁柱，你还有脸来俺家要东西？”

李穆氏一见麦香出来了，生怕金玉听麦香说了事情来龙去脉，再将给鸡崽子跟辣白菜要回去，立即将那罐子辣白菜塞李铁柱怀里，自己端了那盛着鸡崽子篮子说道：“金玉，那俺就先走了，还有麦香，都是孩子，你就别嫌吼了，铁柱没事，半大小子，这点打扛得住。”李穆氏一边说着，一边拉着铁柱向外走。

金玉连忙瞪了麦香一眼，跟夏荷一起，将两人送出门去。

麦香后面瞧着，气不行，但是又不好明说，只得堵了气进了书房。

站门口，看着李家母子两个喜滋滋走远了，夏荷这才说道：“夫人，这还没搞明白什么事情呢，你咋就给人家东西了？小小姐是不会随便打人，俺瞧着，一定是那铁柱欠打！”

金玉示意夏荷关上大门说道：“不管咋，打人总是不对，你看看铁柱那脸……”金玉一边说着，一边进了麦香屋子，见她正趴桌上使气，忍不住就问道：“麦香，你说这是咋回事？你干嘛打李铁柱？”

麦香闷闷抬起头来，心里直埋怨金玉，咋什么都不知道就给了人东西？但是这心里虽然不服气，也知道这会儿不能让金玉生气，当下也就认错道：“娘，俺再也不敢了！”

金玉一怔，心里觉着有些奇怪，这麦香前脚儿还气哄哄，咋一会儿就认错了？再说麦香脾气一向倔强，什么时候这么痛认过错？从来都是打也不肯认错！

“麦香，你跟娘说说，这到底是咋回事？”金玉忍不住问道。

麦香只是趴桌子上胡乱写着字：“没啥，娘，这回俺知道错了，以后不会打仗了，你去做饭吧，这都啥时候了！”

金玉这话还没问明白呢，哪里肯走，正待还要上前，却被麦香推了出来，那房门一下子从里面上了门闩。

“你这孩子，你咋……”金玉外面狠劲拍着门。

楚一清正好回来，大体听夏荷说了来龙去脉，当下赶紧上前拉住金玉说道：“金玉姐，没事，就是小孩子闹着玩，恼了而已，我已经说过麦香了，也带着麦香跟夫子道了歉，她也知道错了，这事儿就过去了，你就别问了！”

金玉顿了顿，低声问道：“妹子，是不是麦香爹事情？俺这几日也没出去，是不是麦香爹事情让村里人知道了？麦香这才……”

楚一清赶紧说道：“金玉姐，不是，你别乱心思了，明个儿就是娘生辰，今晚上咱们好好写个菜单子，这请人虽然不多，但是还是要喜庆不是？”

金玉被楚一清拉着，赶紧去了厨房，看看明日菜够不够，顺便瞧瞧今晚上吃什么。

李穆氏带着李铁柱回了家，老远就叫道：“他爹，你出来，你看这是啥？”

李老大不悦从屋里出来，一瞧见那些鸡崽子跟那罐子辣白菜，赶紧问道：“你咋来？”

“金玉给呗，她啊，一看咱家铁柱被麦香打那个样子，立马就赔不是说好话，非要给俺这些东西，俺没法子，也就拿着了！”李穆氏喜滋滋，将辣白菜放桌子上，又瞧着那鸡崽子很是高兴，“你反正今日回来了，明日去山里砍点木条子，扎个栅栏，将鸡崽子放进去，咱也养个鸡，吃个蛋！”

李老大却不信，正待要细问李铁柱是咋回事，李铁柱却郁闷进了屋。

“别理他，咱们说咱们，你不知道，赵家这次可真是发大发了，怪不得村里人都巴结呢，那宅院修，是俺这辈子瞧见大宅院呢！俺跟你说，俺这次没白去，俺看见一个人，赵家从城里买一个人，也就二十吧，长一表人才，那二嘎子成亲俺可听说了，那给女方彩礼比普通人家多出很多呢，俺就想着，将柳儿嫁给那个人，这下子，咱家也成了赵家亲戚了，这以后鸡崽子，辣白菜，不有是？”李穆氏兴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