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九章 是真君子(1/2)
上官金虹因独子被杀异常气怒要和李寻欢决一死战并把决战日期定在今天……
李寻欢打断了他的话道:“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奉陪只有今天不行。”
上官金虹道:“为什么?”
李寻欢叹了口气道:“今天我……我只想去喝杯酒。”
他目光扫过棺材里的尸体叹息着接道:“有些时候非但不适合决斗也不适合做别的事除了喝酒外几乎什么事都不能做今天就是这种时候。”
他说得很婉转别人也许根本不能了解他的意思。
但上官金虹却很了解。
因为他也很了解自己此刻的心情在这种心情下和别人决斗就等于自己已先将自己的一只手铐住。
他已给了敌人一个最好的机会!
李寻欢明明可以利用这机会却不肯占这便宜——虽然他也知道这种机会并不多以后可能永远也不会再有!
上官金虹沉默了很久缓缓道:“那么你说什么时候?”
李寻欢道:“我早已说过无论什么时候。”
上宫金虹道“我到哪里找你。”
李寻欢道:“你用不着找我只要你说我就会去。”
上宫金虹道:“我说了你能听到。”
李寻欢笑了笑道:“上官帮主说出来的话天下皆闻我想听不到都很难。”
上官金虹又沉默了很久突然道:“你要喝酒这里有酒。”
李寻欢又笑了道:“这里的酒我配喝么?”
上官金虹凝注着他一字字道:“你若不配就没有第二个人配了。”
他忽然转身倒了两大杯酒道:“我敬你一杯。”
李寻欢接过酒杯一饮而尽仰面长笑道:“好酒!好痛快的酒!”
上官金虹的酒也于了凝注着空了的酒杯缓缓道:“二十年来这是我第一次喝酒。”
“砰”的一声酒杯摔在地上粉碎。
上官金虹已自棺中抱起了他儿子的尸体大步走了出去。
李寻欢目送着他忽又长长叹息了一声喃喃道:“上宫金虹若不是上官金虹又何尝不会是我的好朋友?”
他又倒了杯酒一饮而尽漫声道:“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砰”的一声这酒杯也被摔在地上。
粉碎!
大家似已都变成了木头人直等李寻欢也走了出去才长长吐出口气。
有的人已在窃窃私语!
“李寻欢果然不愧是李寻欢放眼天下也只有李寻欢才能要上官帮主敬他一杯酒。”
“只可惜他们没有真的打起来。”
“我总觉得这两人像是有些相同的地方。
“李寻欢和上官金虹会有相同之处?……你疯了么?”
“他们的作风和行事虽然完全不同可是他们……他们全都不是人他们做的事全部‘是人’绝对做不到的。”
“这话倒有几分道理他们的确都不是人只不过——一个是仙佛一个却是恶魔。”
善恶本在一念之间仙佛和恶魔的距离也正是如此。
“不错李寻欢若不是李寻欢也许就是另一个上官金虹。”
阿飞没有回头。
林仙儿搬了张椅子就坐在他身后将门挡住。
她已坐了很久。
阿飞甚至连姿势都没有变过。
他的姿势看来很可笑。
林仙儿笑了道:“像这么样站着你不觉得难受么?为什么不舒舒服服的坐下来我旁边就有张椅子。”
“你不肯坐?我也知道你坐不住的在这里坐着实在不是滋味。”
“可是你为什么不走呢?”
“我虽然挡着门但你随时都可以将我打倒的呀要不然那边有窗子你也可以像小偷一样跳窗子逃出去这两种法子都容易得很。”
“你不敢?是不是?”你心里虽然恨不得杀了我可是你还是不敢动手甚至连碰都不敢碰我因为你心里还是在爱着我的是不是?”
她说话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那么动听。
她笑得甚至比平常更娇媚更愉快。
因为她喜欢看人受折磨她希望每个人都受她的折磨。
只可惜她只能折磨爱她的人。
她虽然看不到阿飞面上痛苦的表情却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阿飞脖子后的血管在膨涨似已将暴裂。
她认为这是种享受坐得更舒服了正想去倒杯酒——
突然间椅子被踢翻她的人也几乎被踢倒!
上官金虹已回来了带着他独生儿子的尸体一齐来了!
一个人的椅子若被踢翻心里总难免有些蹩扭的。
但林仙儿什么话也没有说动都没有动因为她知道现在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愚蠢极了。
上官金虹的眼睛也盯在阿飞脖子上一字字道:“回过头来。看看这人是谁!”
阿飞的身子没有动血管却在跳动然后头才慢慢的转动眼角终于瞥见了上官金虹手里抱着的尸体。
于是他的眼角也开始跳动。
上官金虹盯着他的眼睛道:“你认得他是不是?”
阿飞点了点头。
上官金虹道:“他几天前还活着的而且活得很好是不是?”
阿飞又点了点头。
上官金虹道:“现在你忽然看到他死了也未吃惊只因你早就知道他死了是不是?”
阿飞沉默了很久忽然道:“不错我的确早就知道他死了。”
上官金虹厉声道:“你怎会知道的?”
阿飞道:“因为杀死他的人就是我。”
他随随便便就将这句话说了出来连眼睛都没有眨简直就像是完全不知道这句话能引起什么样的后果。
屋子里的少女们都吓呆了。
就连林仙儿都吓了一跳在这刹那间她心里忽然有了种很奇异的情感竟仿佛有些悲哀有些怜惜。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会对阿飞有这种感情。
但她却知道只要上官金虹一出手就绝不会再留下他的命。
上官金虹随时都可能出手的。
她瞧着阿飞那眼色就好像在瞧着个死人。
一个蠢到极点的死人。
“这人不但蠢得要命而且也已醉得昏否则为何要自己承认?这种人简直已完全无可救药他的死活我又何必关心?”
她扭转头再也不去瞧他。
她只希望上官金虹快点杀了他越快越好也免得烦恼。
但她却又不禁要暗问自己:“我既然对他的死活全不关心又何必为这种事烦恼呢?”
上官金虹竟迟迟没有出手。
他还在盯着阿飞的眼睛仿佛要从阿飞眼睛里看出一些他还不能了解的事情来。
但他却什么也看不到。
阿飞的眼睛里空空洞洞的什么也没有。
这的确已不像是活人的眼睛。
上官金虹忽然觉得这双眼睛很熟悉仿佛以前就见过。
他的确见过多次。
当他将荆无命的剑拔出来交给阿飞时荆无命的眼睛就几乎和阿飞现在的眼睛完全一样。
当他杀死了一个人这人的眼睛还没有闭起来时也就是这样子——既没有感情也没有生命对一切事都已完全绝望。
阿飞在等着静静的等着。
上官金虹忽然道:“你在等死?”
阿飞拒绝回答。
上官金虹道:“你承认为的就是希望我杀死你是么?”
阿飞拒绝回答。
上官金虹目中忽又闪过一丝残酷的笑意缓缓道:“吕总管。”
他只唤了一声立刻就有个人出现了。
谁都不知道这人本来藏在哪里的也不知道这附近是否还藏着别的人上官金虹的附近仿佛永远都有很多人在躲藏着。
别人看不见的人就像是鬼魂。
上官金虹走到哪里这些鬼魂就跟到哪里。
他的命令就是魔咒只有他才能将这些鬼魂唤出来!
吕总管若真的是个鬼魂至少总不是饿死鬼。
饿死鬼没有这么胖的。
他胖得就橡是个球行动却很敏捷一滚就滚了出来躬身道:“属下在。”
上官金虹眼睛还是盯着阿飞缓缓道:“他要死我们不给他死。”
吕总管道:“是!”
上官金虹道:“我们给他别的。”
吕总管道:“是!”
上官金虹道:“给他酒给他女人他要多少就给多少。”
吕总管道:“是!”
上官金虹沉默了半晌又道:“他无论要谁都给他!”
吕总管道:“是!”
他嘴里答着活眯着的眼睛却有意无意间膘了林仙儿一眼又道:“无论谁?”
上官金虹冷冷道:“无论谁都一样就算他要你的老婆也给他!”
吕总管的眼睛已眯成了一条线躬身笑道:“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去将老婆带来给他看。”
林仙儿咬着嘴唇咬得很重终于忍不住道:“他若要我呢?”
上官金虹冷冷道:‘“我说过无论谁都一样。”
林仙儿道:“可是……可是我却不一样我是你的除了你谁都不能……”
她带着笑走过去走到上官金虹身旁轻抚着他的肩。
她笑得那么甜动作那么温柔。
上官金虹却连瞧都不瞧她一眼突然腾出手一巴掌打在她脸上道:“无论谁都可以要你为什么他不可以?”
林仙儿整个人都被打得飞了出去跌到院子里。
上官金虹一字字道:“我要什么都给他就是不能让他走我要看他三个月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吕总管道:“是。”
上官金虹这才缓缓转过身走了出去。
阿飞紧紧咬着牙但牙齿还是主“格格”的打战嘶声道:“我杀了你儿子你为什么不杀我?”
上官金虹已走出了门头也不回缓缓道:“因为我要让你活着痛苦又没有勇气死!”
“无论谁都可以要你为什么他不可以一
“活着痛苦又没有勇气死!”
阿飞身子往后缩缩成一团就像是在躲着条无形的鞭子。
这条鞭子正不停在抽打着他。
吕总管已走了过来笑嘻嘻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杯空对月做人本就是这么回事又何必太认真呢?”
他转向少女脸立刻沉了下来厉声道:‘胚不快为少爷置酒?”
这人对上官金虹说话时是一张脸对阿飞说话是一张脸。
现在他对这些少女们说话又是另一张不同的脸。
大多数人都有好几张不同的脸他们若要变脸时就好像戏子在换面具甚至比换面具还要简单。
面具换得多了渐渐就会忘记自己本来是什么样的一张脸。
面具戴得久了就再也不愿拿下来。
因为他们已觉面具越多吃的亏就越少。
幸好还有些人没有面具只有一张脸他自己的脸!
无论他们遇着什么事吃了多少亏这张脸都永远不会改变!
他们要哭就哭要笑就笑要活就活要死就死!
他们死也不愿改变自己的本色!男儿的本色!
男人的本色!
世上若没有这样的人人生就真的像是一出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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