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 春风解冻(1/2)
长街尽头处慢慢地走过一个人来脚步艰辛而沉重竞是傅红雪。
他手里当然还是紧紧地握住那柄刀一步步走过来好像无论遇着什么事他这种步伐都绝不会改变更不会加快。
只有他一个人乐乐山和慕容明珠还是不见踪影。
叶开穿过长街迎上了他微笑着道:“你回来了?”
傅红雪看了他一眼冷冷道:“你还没有死。”
叶开问道:“别的人呢?”
傅红雪道:“我走得慢。”
叶开道:“他们都走在你前面?”
傅红雪道:“嗯。”
叶开道:“走在你前面的人为何还没有到?”
傅红雪道:“你怎知他们定要回来这里?”
叶开点了点头忽又笑了笑道:“你知道最先回来的是谁?”
傅红雪道:“不知道。”
叶开道:“是个死人。”
他嘴角带着讥消的笑意又道:“走得快的没有到不会走的死人反而先到了这世上有很多事的确都有趣得很。”
傅红雪道:“死人是谁?”
叶开道:“飞天蜘蛛。”
傅红雪微微皱了皱眉沉默了半晌忽然道:“他本来留在后面陪着我的。”
叶开道:“陪着你、干什么?”
傅红雪道:“问话。”
叶开道:“问你的话?”
傅红雪道:“他问我听。”
叶开道:“你只听不说?”
傅红雪冷冷道:“听已很费力。”
叶开道:“后来呢?”
傅红雪道:“我走得很慢。”
叶开道:“他既然问不出你的话所以就赶上前去了?”
傅红雪目中也露出一丝讥诮的笑意淡淡道:“所以他先到!”
叶开笑了只不过笑得也有点不是味道。
傅红雪道:“你问我说了你可知道为什么?”
叶开道:“我也正在奇怪。”
傅红雪道:“那只因我也有话要问你。”
叶开道:“你问我也说。”
傅红雪道:“现在还未到问的时候。”
叶开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再问?”
傅红雪道:“我想问的时候。”
叶开微笑道:“好随便你什么时候想问随便你问什么我都会说的。”
他闪开身傅红雪立刻走了过去连看都没有往棺村里的尸体看一眼他的目光仿佛十分珍贵无论你是死是活都绝不肯随便看你一眼的。
叶开苦笑着叹了口气转过头就看到云在天已准备盘问那些车夫。
他也懒得去听了——你若想从这些车夫嘴里问出话来还不如去问死人也许反倒容易。
死人有时也会告诉你一些秘密的只不过他说话的方式不同而已。
飞天蜘蛛的尸休已僵硬、冷透一双手却还是紧紧地握着就像是紧紧握着某种看不见的珠宝一样死也不肯松手。
叶开站在棺材旁对着他凝视了很久喃喃道:“细若游丝炔如闪电……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想要告诉我?……”
正午后阴暗的苍穹里居然又有阳光露出。
但街道上的泥泞却仍未干尤其是因为刚才又有一连串载重的板车经过。
现在这一列板车已入了万马堂。
若不问个详详细细水落石出云在天是绝不会放他们走的。
那辆八匹马拉着的华丽马车赫然还停留在镇上有四五个人正在洗刷车上的泥泞拌着大豆草料准备喂马。
杂货铺隔壁是个屠户门口挂着个油腻的招牌写着:“专卖牛羊猪三兽。”
再过去就是个小饭馆招牌更油腻里面的光线更阴暗。
傅红雪正坐在里面吃面。
他右手像是特别灵巧别人要用两只手做的事他用一只手就已做得很好。
再过去就是傅红雪住的那条小巷巷子里住的人家虽不少但进出的人却不多只有那白苍苍的老太婆正佝偻着身子蹒跚地走出来将手里一张已抹上浆糊的红纸小心翼翼地贴在巷子的墙角又佝偻着身子走了回去。
红纸上写着:“吉屋招租雅房一间床铺新供早膳。月租纹银十二两整先付限单身无孩。”
这老太婆早上刚收了五十两银子的房租好像已尝出了甜头所以就想把自己住的一间屋子也租给别人了而且每个月的租金还涨了二两。
杂货铺的老板又在打瞌睡。
对面的绸缎庄里正有两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媳妇在买针线一边还嘀嘀咕咕的又说又笑只可惜比那三姨和马芳铃丑多了。
马芳铃她们的人呢?
马车虽然还留在镇上但她们的人却已好像找不着了。
叶开在街上来来回回走了两遍都没有看见她们的人影。
他本来想到那小饭馆吃点东西的但忽然又改变了主意却走过去将巷口贴着的那张红纸揭了下来卷成一条塞在靴子里。
他靴筒里好像还有条**的东西也不是金条也不是短刀。
街上最窄的一扇门这里的销金窟。
门虽最窄屋子占的地方却最大。
窄门上既没有招牌也没有标志只悬着一盏粉红色的灯。灯亮的时候就表示这地方已开始营业开始准备收你囊里的钱了。
灯熄着的时候这门里几乎从未看到有人出来当然也没有人进去。这里竟像是镇上最安静的地方。
叶开打了个呵欠目中已有些疲倦之意迟疑了半晌终于又推门走了进去。
暗沉沉的屋子居然有个人居然不是萧别离是马芳铃。
叶开到处找不着的人原来早已在这里等着他。
女孩子的行动岂非是令人难以捉摸的?
叶开笑了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马芳铃瞪了他一眼忽然站起来妞头就走。
她本来一直坐在那里怔看见叶开进来本已忍不住露出喜色但也不知为了什么忽然站起来扭头就走。
叶开知道这位大小姐想必已等得生气了。
你看到大小姐生气的时候最好的法子就是等她气消了再说。
在这种时候你若还想拦住她劝劝她你一定是个笨蛋。
叶开不是笨蛋。所以他什么也没说只叹了口气坐下来。
马芳铃本来已快冲出了门突又转回来瞪着叶开道:“喂你来干什么的?”
叶开眨了眨眼道:“来找你。”
马芳铃笑道:“来找我?现在才来?你以为我一定会等你?”
叶开笑道:“你现在不是在等我:“马芳铃道:“当然不是。”
叶开道:“不是等我是在等谁?”
马芳铃道:“等三姨。”
叶开怔了怔道:“三姨?她也要来?”
马芳铃道:“你以为这地方只有男人才能来?”
叶开苦笑道:“我什么也没有以为也不知道你已经来了所以满街在找你。”
马芳铃瞪着他又瞪了半天道:“你一直都在找我?”
叶开道:“不我你找谁?”
马芳铃忽然“噗哧”一笑道:“呆子你以为这里只有一个门可以进来?”
原来她是从后门进来的女孩子到这种地方来当然要避旁人耳目。
叶开叹了口气苦笑道:“我实在没有想到你也会走后门。”
马芳铃道:“不是我要走是三姨。”
叶开又怔了怔道:“她也来了?”
马芳铃咬着嘴唇笑道:“呆子我刚才不是已告诉了你吗?”
叶开笑道:“她的人呢?”
马芳铃向左面的第三扇门呶了呶嘴道:“在里面。”
这扇门旁边正是翠浓的香闺。
马芳铃道:“聊天。”
叶开道:“跟翠浓聊天?”
马芳铃道:“她们本来是朋友三姨每次到镇上来都要找她聊聊的。”
她忽又瞪起了眼瞪着叶开道:“你怎么知道她叫翠浓?你也认得她?”
叶开呐呐道:“好像见过一次。”
马芳铃眼睛瞪得更大道:“是好像见过?还是真的见过?”
叶开苦笑道:“真的见过。”
马芳铃歪起头用眼角瞟着他道:“你好像是前天晚上来的。”
叶开道:“嗯。”
马芳铃道:“前天晚上你住在哪里?”
叶开道:“好像……好像是……”
马芳铃咬着嘴唇突然一扭头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这位大小姐的脾气真有点像是五月里的天气变得真快。
叶开除了叹气之外他还能怎么办呢?
男人在女人面前说话真应该小心些尤其是喜欢你的女人。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忽然又被轻轻推开了马芳铃又慢慢地走了回来走到叶开面前在对面找了张椅子坐下。
她脸色已好看多了似笑非笑的看着叶开忽然道:“你怎么不说话?”
叶开道:“我不敢说。”
马芳铃道:“不敢?”
叶开道:“我怕又说错了话让你生气。”
马芳铃道:“你怕我生气?”
叶开道:“怕得厉害。”
马芳铃眼波流动突又噗哧一笑道:“呆子不该说的时候嘴巴不停该说的时候反而不说了。”
她目光渐渐温柔凝视着叶开道:“今天早上别人问你昨天晚上在哪里你为什么不说?”
叶开道:“不知道。”
马芳铃柔声道:“我知道你是怕连累了我怕别人说我的闲话是不是?”
叶开道:“不知道。”
聪明的男人总是会选个很适当的时候来装装傻的。
马芳铃的眼波更温柔遣:“你难道不怕他们真的杀了你?”、叶开道:“不怕我只怕你生气。”
马芳铃嫣然一笑温柔得就仿佛是可以令冰河解冻的春风。
叶开盯着她似又有些痴了。
马芳铃慢慢地垂下头道:“我爹爹早上是不是找你谈过话?”
叶开道:“嗯。”
马芳铃道:“他说了些什么?”
叶开道:“他要我走要我离开这地方。”
马芳铃咬着嘴唇道:“你说什么?”
叶开道:“我不走!”
马芳铃抬起头忽然站起来握住了他的手道:“你……你真的不走?”
叶开点了点头。
马芳铃道:“别的地方没有人等你?”
叶开柔声道:“只有一个地方有人等我。”
马劳铃立刻问道:“哪里?”
叶开道:“这里。”
马芳铃又笑了笑得更甜眼波朦朦胧胧就像是在做梦似的轻轻道:“我这一辈子从来也没有人跟我这样子说过话也从没有人拉过我的手……你知不知道?相不相信?”
叶开道:“我相信。”
马芳铃道:“就因为别人都觉得我很凶所以我自己也越来越觉得自己凶了其实……”
叶开忍不住笑道:“其实你本来就很凶。”
马芳铃嫣然一笑道:“其实有时我跟你生气根本就是假的。”
时开道:“为什么要假装生气?”
马劳铃道:“因为……我总觉得若不时常脾气别人就会来欺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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