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高峰访圣手(2/2)
凌影沉叱一声短剑一挥抢前援手却为红袍客挥掌截住寸步难行移。
她开始凛于四明红袍之名是以出手招式不求有功先求无过但是几招过罢心中忽地忆起昨夜祠堂中最后一场拼搏不由暗骂一声:“糊涂!”精神陡振剑势骤变身形疾展登时剑气漫天剑剑专抢偏锋放手进击。红袍客武功虽高对凌影这种“黄山翠袖”一脉相传的剑法却并不深悉是以在凌影一轮放手枪攻之下只凭着迅的身法与雄浑掌力勉强在避让之中乘隙还上一两掌。
但管宁却已被红袍夫人的狠辣快招式逼得连思想的时候都没有空有一脑子绝世奇学却是一团混乱理不出一个头绪若不是原先领悟出来的几百奇妙招式交换运用躲过几个危险难关时早巳被红袍夫人伤毙掌下。然而时候一长……
红袍夫人稳操胜券笑意盈盈喜上眉梢左掌一招领住管宁眼神右掌迅逾闪电向他
管宁右手刚往上一抬瞥见红袍夫人右掌已朝肩头拍落不由大吃一惊赶忙一沉肩左臂一架。“拍”地一声左肘顿时骨痛欲折身体摇晃了一下。
红袍夫人左掌五指突舒竞然化掌为抓一把持管宁右腕脉门扣注笑道:“你就乖乖地躺下吧!”
管宁奋力运劲一挣……
红袍夫人骤觉一股奇强的无形潜劲由管宁腕上传来震得五指几乎把握不牢。
蓦听红袍客连声喝叱声震屋瓦忙瞬目瞥去她见丈夫已被凌影逼至屋角拳腿施展不开眼看要伤在凌影剑下于是借着管宁那一挣之势左手一带五指一松将管宁摔了个筋斗人却疾掠至凌影背后唤道:“小妹妹还是我来陪你吧!”
左掌右指径向凌影“凤尾”“笑腰”两大穴袭去。
凌影霍地飘身横掠沉叱一身反臂一剑挥去口中却关切地叫道:“小管!你怎么了!”
边说话边刷刷一连三剑向红袍夫人闪电般攻去.
“无妨!但你可要小心些……”
话声未了红袍客已悄没声地闪掠而至左掌迎胸直劈右掌横向肋间砍去。
管宁左肘余痛未消右半身仍有些微麻木一见红袍客双掌猛攻而来哪敢硬接硬架忙往后倒地避让。岂料脚上突被椅子一绊跄啷一跤身子连晃了几晃。
红袍客一声狞笑纵前双掌疾然劈落……
此际屋中酣斗至急处得意的正在心中狂喜谁也没听见屋外车声磷磷更谁也不注意到一条颀长秀美的人影突地毫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她秀眉微颦玉手轻抬纤指一指……
红袍客一声闷哼手捂腰际踉跄挣扎了几步一跤跌在地上一双充满恐怖、痛苦、绝望的眼光凝视着门日喘息道:“是你!又是你……”
声音逐渐低弱模糊…
管宁死里逃生大叫道:“夫人你来得正好……”
陡地屋角进出一声尖叫红袍夫人双手们胸踉跄退出身子
摇了一下双腿一软倒在红袍客的身旁指缝间鲜血涌出。
凌影手捏短剑沉重地缓步走近红袍夫人身前凝视了一眼
缓缓纳剑归鞘。
红袍夫人双目陡地一睁不服气地斜瞪着门口断续说道:“绝
望夫人……难道见到你的人都要绝望吗?”
“绝望夫人”微微一笑手指管宁、凌影温柔地说道:“他们俩
都没有绝望啊!相反的正希望无穷哩!”转顾管、凌二人笑道:“是
么?”
管宁、凌影欢应了一声欣然点了点头突地管宁“啊”的一声惊叫对“绝望夫人”沈三娘道:“西门前辈呢?夫人是否将那位神医寻到?”
“绝望夫人”沈三娘摇了摇头对凌影说道:“我就是特地回头找你们带路的谁知道你们竟会和他夫妇俩遇上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凌影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们还是快点找那位神医要紧。”
言罢瞧也不瞧并躺在地上的四明红袍夫妇一眼径自出门驾车。
管宁将公孙左足抱起缓步出门黯然回顾心中不禁长叹道:“你们本是一对神仙眷属只为一念之差竟落得这蹬下场眼前你们并卧血泊的情形不正是四明山庆的那一双完全一样?可见天道好还丝毫不爽!”
他心中方自慨叹凌影已在屋外高声道:“小管你到底舍不舍得走啊?”
管宁慌忙应了一声抱着公孙左足走出这个将会使他永生难忘的茅屋将公孙左足在大车上放好跳上车与凌影并肩坐好接过缰绳扬鞭驱车往驿道奔去。
日影已渐偏西两部大车在黄土道路上扬起一串黄尘驰抵妙峰山口才缓慢下来折进山里约有半里突地一起停住跳下一个英浚的少年——管宁。
他缓步走向田中正收农具的农人拱手道:“请问各位乡亲这妙峰山中可有一位神医?”
一个老农摇头道:“山中郎中倒是有一个只是脾气古怪得很却不闻有什么神医。”
管宁心中大喜便将山上的道路问明转与“绝望夫人”一商量梗决定往寻那郎中试试。子是分别抱起西门一白和公孙左足施展轻功朝山上奔去。
约奔顿饭时光入山已深按照老农所示途径寻去见木屋数椽掩映于林间忙穿林走到屋前轻叩柴扉。
半晌只听屋内传出一个苍老的口音道:“进来!”声调冷漠之极。
凌影在前推开柴扉“绝望夫人”沈三娘抱着西门一白随后管宁抱着公孙左足鱼贯走入屋中。只见屋中陈设简朴.窗明几净打扫得一尘不染当中一张竹榻上盘坐着一位须眉俱白的清瘦老人。
那清瘦老人两眼半睁不闭地瞧着他们进来突地对“绝望夫人”一招手简单而有力的说道:“你过来!”这三个字听在“绝望夫人”沈三娘耳中不啻如奉纶音忙抱着“西门一白”快步走到清瘦老人面前肃容道:一白误为匪人所算身中剧毒复失去记忆危在旦夕。敬烦老先生……”
清瘦老人点点头作了个手势不让她多说倏地双目—睁精光炯炯地将“西门一白”从头到脚看了—遍两道白眉渐渐往当中聚拢似是遇着一件非常棘手之事。
“绝望夫人”沈三娘睹状一颗心紧张得直要从胸腔中跳出两眼直勾勾地凝视着这位可能使她绝望的神医但却不敢开口询问。
室中的气氛顿时沉寂得像坟墓一般各人的耳朵中只听到自已心跳之声
时间也仿佛暂时停止“绝望夫人”沈三娘的希望也随着时间的延长而渐渐生了变化突地那清瘦老人沉重地吁了一口气漠然缓缓摇了摇头挥手命“绝望夫人”沈三娘退下。
“绝望夫人”沈三娘绝望地叫道:“怎么老先生的意思是……”
清瘦老人一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再次挥手命她退下。
“绝望夫人”沈三娘扑地跪下哀叫道:“不!不!一白不能死他……他是不能死的啊!”
清瘦老人冷冷道:“人终是要死的难道他便能例外?”
凌影一跃上前躬身说道:“这位西门前辈已服过黄山至宝‘翠袖护心丹’老先生只要……”
清瘦老人摇头道:“此人心虽末死但躯壳已废你们且让他长留此心便该心满意足了。”
说完招手命管宁上前管宁抱着“公孙左足”上前躬身道:“这位老前辈病况虽重但仍希望老先生设法先将西门前辈……”
清瘦老人突然冷哼一声越过“绝望夫人”缓缓走至管宁身前探手将他怀中的公孙左足接去缓缓走入邻室竟再也不望他们一眼管宁也想不到这位神医竟会这般冷漠不禁为之一怔大叫道:
“老先生。…”
但听“砰”的一声邻室那道木门已猛地关闭。管宁愕然本立在门口脑海里顿感一阵茫然良久良久……突闻一声轻微内叹
息起自身后耳畔听凌影悄声道:“小管不要楞啦!你看她……
我们怎么办呢?”
管宁旋身望去但见“绝望夫人”沈三娘跪在地上俯望着怀
中的“西门一白”脸上一片茫然两行清泪泉涌而出一滴一滴滴
在“西门一白”的身上眼中的神采仿佛已随“西门一白”生命的消逝而熄灭。
管宁凌影都深深知道当一个深爱着的人一去不回的时候该是人生中最悲惨之事。然而这种悲切的心情却是第三者无从加以慰藉的。
管宁豁然望着“绝望夫人”双手不自觉地紧握着凌影的柔荑心中激动地叫道:“我们再也不要分离了。”
凌影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仿佛已从他的目光中听出他心中的呼声……
这心声交流正是人间最宝贵的情操管、凌二人默默地享受着任时光流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
突然“绝望夫人”沈三娘长长叹息一声缓缓抬起头来望着凌影二字一字的缓缓道:“该……走……了!”
这短短的三个字令人听来却似已耗尽了她一生的精力每一字都包含着那么多的悲痛和绝望她一生常常令人绝望自己却也有绝望的时候。
管宁、凌影骇然对望一眼齐地长叹一声凌影道:“该走了。”
管宁沉重地长叹一声垂下目光道:“该走了。”
这三声“该走了”一声比一声短促但也一声比一声高朗管宁缓步走出门外一阵风吹过他心中突有说不出的寒冷于是他回望向凌影因为此时此刻除了凌影的目光以外他使再也找不出一丝暖意。
冬残春至薄暮的风里仍有料峭的寒意西山日薄一阵夹着初生紫丁花香的微风吹入窗棂旁一个凝神静坐的素衣美妇的丝却吹不散她目光中的幽怨之意。
融化了的雪水沿着后院中碎石路旁一条沟渠混入假山畔的荷池直到夕阳金落夜色渐浓……”
她却仍然动也不动地凝坐在窗棂边浓重的夜色已将大地完全掩没但是她她却仍未有点燃她身畔铜台的蜡烛之意。
后园西角的一道雕花月门轻轻推开一线一道灯光映入两个紫衣垂髫的少女一人手持纱灯一人手捧食盒踏着细碎的脚步悄悄走入园中她们身后却又跟着一双丰神俊朗的少年男亥夜色之中他们的面容也都象那素衣美妇一样幽怨而沉重。
她的一只纤纤玉手轻轻搭在他的臂弯上终于她低语道:“园子里没有灯光沈三娘难道睡着了么?”
她身畔的少年长叹一声道:“只怕不会吧?”
她柳眉微皱道:我但愿她能睡一会这些天来她已憔悴得多了。”
于是又是两声叹息随着微风在这幽静的后院中丝丝飘送出去。
叹息之声是那么轻微但那凝坐窗畔的素衣少*妇秋波一转却已觉轻轻通道:“影妹是你们进来了么?”
正依惧在这少年身畔的少女已加快了脚步走进这后园南角的三间敞轩里口中答道:“三娘是我。”
那一双垂留小鬟轻轻放下手中的食盒点燃了桌上的素烛。于是这昏黄的灯光便使得凝聚在她眉峰秋波中的幽怨悲哀更加浓重。
那少年在门外轻咳一声素衣美妇道:“小管你也进来吧。”
她身形未动生像是太多的悲哀已将她的**与灵魂一起压住。打开食盒取出了六碟清淡而美味的佳肴取出了三副精致而淡雅的杯盏用一条清素罗帕束住满头如云秀的少女轻轻道:“三娘我和小管来陪你吃”
素衣少*妇嘴角泛起一丝笑容一丝幽怨而哀怨的笑容这笑容并非是表示她的喜悦而仅是表示她的感激。
她轻轻叹息了一声低语道:“你们……你们真是对我太好了。”
于是她转回身目光一转轻轻道:“影妹你也瘦了。”
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其中却不知含蕴着多少情感与关切这神情感与关切却是这少女生平所未享受过的。
她明亮而清澈的眼波一眨勉强忍佐目中的泪珠强笑道:三娘你要是不吃些东西我也不吃你……你忍心叫我更瘦么?”
素衣美妇樱唇启动却末说出一个宇来只有两行泪珠夺眶而出
那少年一直垂手而立呆呆地望着她们他本十分飘逸潇洒的神态血刻亦因一些痕迹犹新的往事而加了几分坚毅。
房中一阵静寂。
素衣美妇突地伸手抹去腮旁泪珠抬起头来强笑着道:“你们叫我吃你们也该吃些呀!”语声微顿又道:小管怎地没有酒忧郁的时候没有酒不是和快乐的时候没有知心的朋友来分享快乐一样地痛苦么?”
管宁回身吩咐了那两个垂髫小鬟心里却在仔细体会着她这两句话中的滋味一时之间心中只觉思潮如涌暗暗忖道:“悲哀时没有朋友来分招烦恼还倒好些快乐时你劳突然现你细心的朋友不在身侧那真的比悲哀还要痛苦。”
忍不住抬头望了凌影一眼只觉这两句话骤听来似乎十分矛盾但仔细想一想含意却竟是如此深。
他呆呆地楞了许久直到一只翠玉的酒壶放在他身边的桌上。于是他们无言独坐直到满满的酒壶空了空了的酒壶再加满。
烛泪已流下许多了。
在这京城管宅后园中的三个心情沉重的人才开始有了较为轻盈的语句他们自然便是沈三娘、凌影、管宁。
他们从妙峰山一直回到京城里。因为在他们那种心情下只有这清幽而静的家宅是唯一适合他们的去处。
但是这些日子来他们却从也不愿谈起那些令人悲哀的往事因为他们都深深了解这些事都会那么深刻地伤到对方心底深处。
直到此刻……
管宁再次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重重搁下了杯子长叹一声道:“这件事直到此刻虽有大部分惧已水落石出但是……”
凌影轻轻对他做了个眼色他却根本没有看到沈三娘凄然一笑接口道:“影妹你不要拦他这些事既然已经过去死了的人也永远不能复生我的悲哀’出……也好象渐渐淡了……你让他说有些事搁在心里还不如说出来的好。”
管宁微隅一声道:四明红袍为了消除心头的大恶是以不惜千方百计将君山双残、终南乌衫、以及少林武当等派的一些掌门人毒手杀死但他们与四明红袍之间却并无如此深切的深仇足以使得四明红袍这般做呀?”
凌影秋波一转道:“这原因倒不难推测江湖中睚眦必报的人本来就多得很四明红袍只怕也是这样的人。”
管宁眉峰一皱显见对于她的这番解释不能满意哪知凌影突又轻呼一声似是想起手什么接口又道:最重要的只怕是这四明红袍以前一定做过了一些见不得人的隐秘之事而突然现这些人都有知道的可能是以……”
管宁一拍前额道:定是如此。”
他想起了那些留在车座下的言语再和凌影此番的说话加以对证想必自是如此不禁含笑望了凌影一眼意示赞许。
哪知凌影柳眉轻颦却又轻叹着道/他将这些可能知道他**的人全都杀了这些事唉!只怕江湖中从此再也没有人知道了。”
沈三娘轻轻放下酒杯接口叹道:“自古以来武林中被人隐藏的**也不知有多少这中不足为怪何况……唉!这些事也和我们无关不去想它也罢!”
凌影、管宁对望一眼心中虽觉她的话似乎有些不妥但却也想不出辩驳之词只听沈三娘又自接口说道:“四明红袍之举的确事事俱都早已处心积虑他一定先找了两个容貌与自己夫妻相似的人然后替他们化装成自己然后再安排让后人亲眼看到他们的尸身那一来普天之下的武林中人都只道他们已死便再也不会以为他们是此事的凶手了。”
管宁长叹一声缓缓道:“这两人为了自己的私仇竞连自己门下的人都一起杀死了心肠真是太狠毒了。”语声一顿突又奇道:“但我是在无意之间闯入四明山庄的呀却不是他们安排的哩。”
凌影道:“你自然不是他们安排的人但你无意闯去却比他们安排的更好。”
管宁奇道:“此话怎讲?”
凌影微叹道:“他们安排好的人必定就是四川‘峨嵋豹囊’兄弟也就是杀死你的书童‘囊儿’又在桥曰向我们射暗器的人。”
管宁恍然道:“是了四明红袍故意让唐氏兄弟晚些上山好教他们看到自己的尸身哪知我无意闯去唐氏兄弟见了那等情况以为我们得了‘如意青钱’自然要对我们展毒手只可惜——唉I只可怜‘囊儿’无端惨死。”
他长叹一声倏然住口凌影秋波转处缓缓说道:“囊儿的姐……”语声突顿改口道:囊儿死的虽可怜但唐氏兄弟不是死的更惨么你总算也替囊儿报了仇了。”
管宁垂叹息半晌突又问道:“你说我无意闯去还要比他们安排的好得多这又是为什么?”
凌影微微一笑道:“这因为你根本不懂江湖间的事也看不出那些惨死之人外伤虽重其实却早已中了毒便一一将他们埋了。”
管宁奇道:“中毒?你怎知道他们中毒?”
凌影道:那些武林高手惧有一等一的武功若非中了毒怎有全部都遭惨死之理这点我原先也在奇怪还以为是西门前辈下的煞手后来我见了车厢中的字迹说四明红袍既擅易容又擅毒药才恍然大悟是以你所见的死尸武功较弱的一些人都死在道路前面那是因为他们毒性作得早武功高强的一些人譬如终南乌衫、公孙右足这些人都死在路的尽头山亭上那自是因为他们作较迟四明红袍等到他们俱都中多晕迷后又在他们额上击下致命一掌那却已只是故作烟幕掩人耳目罢。”
她语声不停说到这里直听得管宁面容数变又自恍然道:“他以‘如意青钱’为饵请了这些人来之后又不知用何方法将西门前辈也请了来……”
沈三娘幽幽一叹道“他若是去请一白一白万万不会去的他若用激将之计或者说要寻一白比斗或是说要寻一白评理那么……唉!一白便万万不会不去了。”
管宁默然一叹道:唉!沈三娘当真可说是西门前辈的红粉知己人生得一知己死亦无憾西门前辈此刻虽已葬于西山下想必亦可瞑目了。”
只听凌影接着他的话头道:四明红袍用奸计骗了西门前辈去等唐氏兄弟见了那等情况自然以为是西门前辈将他们一一击死后自己也不支而死他们要让西门前辈死后还背上恶名唉!这真是天下第一毒计!”
三人相对嘘稀半晌各都举起酒杯仰一干而尽似乎在不约而同地为西山下新坟中的“西门一白”致祭。
然后沈三娘又自幽幽长叹:影妹你年纪虽轻却是聪明已极若不是你现那‘四明红抱’夫妇的真相只怕——唉!只怕事情又要完全改观了。”
凌影沉吟半晌漳:“我开始怀疑是么那荒庙里以‘峨嵋豹囊’的武功竟会被人造得那般狼狈追他的人武功定必甚高然而江湖中武功高过‘峨嵋豹囊’的人却不甚多最奇怪的是那两个黑衣蒙面较矮的一个居然熟知我的剑法。”
她语声微顿又道:我当时心里就在想知道这路剑法的除了四明红袍夫人之外谁也不会到中原来但是四明红袍夫人却已死了那他是谁呢?”
“后来我又觉此人说话的声音似乎是伪装出来的好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要伪装自已的语声除非是个女的硬要装成男人的声音。”
管宁不住颔道:“是极是极。”
他虽然天资聪敏绝顶但毕竟江湖历练太少是以目光便远不及凌影敏锐此刻听了凌影的话但觉自己当时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对但却没有真正觉出来而已。直到凌影说出却又字字句句俱都说到了他心里。
凌影微微一笑接道:“后来我又看到车座下的那些宇迹我想来想去又想出了几点可疑之处第一点那些惨死的武林高手是怎样中的毒?”
管宁俯沉思半晌道:“大约是下在杯中是以我由后面出来时那些茶杯俱都不见了。”
凌影道:“是了毒是下在茶中的后来茶杯不见自是下毒的人生怕自己恶迹暴露是以将茶杯毁去由此可知下毒的人定然末死。”
管宁颇称是凌影又道:“但是在那种情况下除了主人之外又有谁能在每盏茶中俱都下毒呢?除了精通毒术的人又怎会能使那么多武林高手都不觉察地中毒这两点资格普天之下只有四明红袍具备再加上唐氏兄弟的那一番叙述我才断定他并未死去。”
她微一顿道:“但他们若未死你又怎会看到他夫妇的尸身?于是我又推断必定是他们先将两个与自己面容相似的人化装成自己的样子自己再化装成家仆丫环一类的人夜旁伺机下手他们之所以不请他们熟悉的人到四明山去便是生怕那些人看破此中的真相。”
管宁长叹一声再次举杯一饮而尽一面不住赞道:那时在马车边听你说只要解决三件事便可查出此中真象我还在笑你哪知——唉!哪知你确实比我聪明得多。”
沈三娘缓缓道:还有呢?”
凌影微微一笑眼波转处轻轻瞟了管宁一眼方自接口道:“这些事一推论出来我便有了几分查明真相的把握直到后来我一走进那栋茅屋又现了几点可疑之处于是我便断定这‘师徒’二人他们将我和小管骗到那里原来也是想请我们喝两杯毒茶哪知却被我装作失态的模样将两盏杯具都打翻。”
管宁歉然一笑:“那时我心里也在怪你太过鲁莽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
凌影垂下头去缓缓道:以后你心里要怪我还是说出来的好。”
管宁呆呆地望着她心里突地升起一阵温暖只觉自己多日来的辛苦惊骇只要这种温暖的千万分之一便已足够补偿。
沈三娘一手持杯目中凝注着这一双深情款款的少年男女心望想到西门一白苍白英俊的面容不禁暗叹一声知道自己的一生此后永远寂寞了”
两行晶莹的泪珠缓缓沿腮落下落入杯中她仰喝干了杯中和泪的苦酒转目望去只见桌上的素烛将已燃尽烛泪滴滴落下就正如她的泪—样于是她突又想起两句凄惋的诗句禁不住轻轻念道:“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数月之后四明山庄的惨案在人们脑海中方自平息但是江湖中却又开始轰传着几件震动天下的奇事。
京城西山下的一座新坟突地被人挖开棺中空无一物尸身竟不知到哪里去了武林中俱都知道此处本是“西门一白”的葬身之地想到他一生行事的神奇诡异于是江湖中开始暗中流传起一个近乎神话的故事说是西门一白其实末死他又复活了。
太行紫靴突然归隐而且从此一去无踪紫靴的掌门人之职却一直虚悬其位。
多年未履江湖的“黄山翠袖”突地被人在京城现行踪第二日却又看到她领着她吸泣不止的徒弟直回黄山并且声言天下武功若不高过于她便不能娶得她的弟子江湖子弟虽然都知道她第子“凌无影”美艳却再无一人有此勇气面对“黄山翠袖”的青锋。
昆仑、武当、少林、点苍、罗浮、终南、峨嵋……等一干门派的高手突地一起下山大河南北长江南北处处都现这些名剑的侠踪。妙峰山的神医突地踪影不见他到哪里去了也正和别的那些事一样普天之下再无人知道。
这些事生在数月之间却在十数年方才水落石出只是那时已有些人将这些事淡忘了。武林中的人与事正都是浪浪相推生生不息永远没有一个人能将这浪浪相推生生不息的武林人事全都了然这正如自古以来永无一人能全部了然天地奥秘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