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往事如烟(2/2)
这时郭翩仙已猜出必是这病人怕他送信时被人所辱是以传了他一手极厉害的武功妙着。
郭翩仙心里不觉大是后悔:“方才我为何不抢着去送信呢?”
后悔之外又有些奇怪:“这病人只不过向俞佩玉说了几句话俞佩玉便已将如此精妙的招式学会了他又怎会学得这么快?”
却不知这病人目光如炬竟已自俞佩玉神情行动中瞧出了他武功的家数此刻传授的招式正和他素习的功夫相近何况俞佩玉本是个聪明绝顶的人举一反三触类旁通经如此高人指点自然一学就会了。
那病人鼻息沉沉似乎又已入睡。
朱泪儿面色却甚是惨淡喃喃道:“今夜子时……算来也不过只是五六个时辰了……”
她目光忽然转向银花娘冷冷道:“五六个时辰后只怕你已经……”
银花娘不等她说完已大骇拜倒颤声道:“盼姑娘念在同门一派好歹救我一救。”
朱泪儿道:“你现在已承认是本门中人了么?”
银花娘垂道:“我……我……我……”
朱泪儿冷冷一笑道:“你现在承认不嫌太迟了么?”
银花娘只觉全身软几乎要瘫在地上她纵能将天下的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但在这小小的女孩子面前竟觉得手缚脚什么花样也使不出。
谁知过了半晌朱泪儿突又说道:“你若想活命也并非没有法子。”
银花娘大喜道:“什么法子?”
朱泪儿淡淡道:“你自己难道想不出。”
银花娘暗暗咬牙在心里愤道:“你这死丫头臭丫头我自己若能想得出法子还有来求你这小贱人么?”
她嘴里自然不敢这么说只是陪笑道:“我又蠢又笨才投靠姑娘又怎会想得出什么法子还是求姑娘告诉我吧我永远忘不了姑娘的大恩。”
朱泪儿却扭过头去根本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
银花娘简直急得快要疯了恨不得破口大骂道:“你这小贱人既不肯说出来又何必来吊老娘的胃口。”
谁知郭翩仙竟缓缓道:“这法子我或者倒是知道的。”
银花娘怔了怔失声道:“你知道?”
郭翩仙道:“嗯。”
银花娘大声道:“你……你为何还不说出来?”
郭翩仙冷冷道:“我为何定要说出来?”
银花娘怔在那里脸上阵青阵白忽然在暗中咬了咬牙脸上却立刻堆起了动人的媚笑道:“求求你告诉我吧我也永远……”
郭翩仙道:“我可不要你永远记着我。”
银花娘道:“我非但永远不忘你的大恩无论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郭翩仙漂了那包珠宝一眼道:“无论要什么?”
银花娘垂道:“嗯。”
只听一旁“吱吱”响原来锺静已恨得咬牙这“无论要什么”五个字里含义自然不只是一样事。
郭翩仙却展颜一笑悠然道:“我方才听朱姑娘说有些人心甘情愿将武功借给这位前辈心下还有些怀疑不解但现在我却憧了。”
银花娘想到方才朱泪儿说这句话时曾经瞟了自己一眼她忽然也懂了冷汗立刻如珠而落。
郭翩仙已接着道:“你若肯将功夫“借”给这位前辈你身子里所中的毒自然也就随着功力一齐被这位前辈吸去你也就可以活得成了。”
银花娘身子颤抖道:“但……但若是这样做他……他老人家岂非就要中毒了么?”
她这句话虽是向郭翩仙说的也明知郭翩仙必定无法回答能回答这句话的自然只有朱泪儿。
朱泪儿果然在一旁悠然道:“你中的这点毒对你说来虽已受不了但到了三叔那里却算不了什么。”
银花娘怔在那里冷汗流个不住眼睛忽而瞧瞧那病人忽而瞧瞧自己的手突然嘶声道:“好我……我就借给你们吧。”
朱泪儿却冷笑道:“你纵然肯借我们要不要还不一定哩。”
银花娘怔了怔颤声道:“你……你究竟要怎样?”
朱泪儿冷笑不语郭翩仙却道:“人家若不肯要你难道不会求求人家么?”
银花娘又怔了半晌终于长长叹了口气流泪道:“求求姑娘……求求你……”
她实是满心委屈语声哽咽竟说不出话来锺静却在一旁暗中拍手称快心里冷笑忖道:“想不到你这样的人也有今天这真是报应到了。”
只是朱泪儿这才淡淡一笑道:“你记着这可是你自己求我的我并没有强迫你是么?”
银花娘忍不住扑倒地上放声痛哭起来。
※※※
这时正午方过艳阳高照正是个晴朗的好天但这小镇却是冷森森的瞧不见人带着说不出的凄凉。
墙角处蜷伏着条老狗想来是平时瞧惯了人此刻似也觉出这情况的异常竟骇得连动也不敢动。
要知这地方本来就极是荒凉没有人踪也还罢了但这李渡镇本来却是个街道整齐市面不小的城镇此刻却静悄悄的连鸡犬之声都听不见这才令人觉得分外阴森可怖宛如走入了鬼域。
俞佩玉一个人行走在街道上瞧着两旁门窗紧闭的店铺瞧着店铺前随风摇荡的招牌心里不觉也有些寒意走了许久突见前面树林中人影闪动俞佩玉只道那些人便藏在林间立刻大步赶了过去。
谁知这一片桑林中石头上、树荫下竟都密密地生满了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也不知有多少个原来俞放鹤竟将这小镇上的居民全都赶来这里了。
只见这些人一个个俱是满脸惊恐之色这么多人生在一齐竟连一个人说话的声音都没有就连还在怀抱中的婴儿也都被大人用棉被紧紧包着不让啼哭之声出来人人都似乎觉得将有大祸临头。
俞佩玉叹了一口气暗道:“那姓俞的沽名钓誉将这许多人全都赶来这里自然说是因为怕伤及无辜但这些安份良民又几个曾遇见过这件事……”
树林里的人一个个都睁大了眼睛在瞧着他目光中既是惊惧又是厌恶像是在对他说:“你们这些人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何要来打扰我们的安宁?”
俞佩玉却不敢瞧他们垂走了过去突见两条劲装大汉自当中窜出挡住了他的去路。
其中一人抱拳道:“朋友是那里来的?来干什么?”
这两人方才并未到那李家渡去是以也不认得俞佩玉但俞佩玉瞧见他们身上的装束已知道他们必是那“姓俞的”的直属部下心里只觉怒气上冲但此时此地也只得勉强忍住冷冷道:“在下是来送信的烦两位带路如何?”
那人竟咧嘴一笑道:“盟主早已知道有人会来送信了是以才要我两人在这里等着盟主的神机妙算朋友你佩不佩服。”
俞佩玉道:“哼。”
那人瞪了他一眼脸色也沉了下来道:“你既是送信的就跟我来吧若非盟主早有吩咐……哼。”
俞佩玉见他如此模样反而不生气了暗道:“那姓俞的手下若尽是这种蠢才那倒当真值得可喜可贺。”
转过这树林前面有座道观这李渡镇上大多居民都姓李这道观里供奉的太上老君也姓李他们自命为老君后代是以将这道观建得分外宏伟规模竟比若干大城里的道观佛寺还要大得多。
此刻道观里也是静悄悄的两扇黑漆大门只开了一线门前槐树参天竟是多年的古树。
那两人到了门口回头道:“你在这里等着咱们进去为你通报可不许随意走动知道么?”
若是别人见到如此无礼的人说不定早已给他们两个大耳光了但俞佩玉却只是淡淡一笑道:“如此就多谢两位了。”
那两人又瞪了他一眼才冷笑着走了进去。
只听门里隐约传出他们的语声道:“盟主将对方说得那么厉害但我瞧这送信的简直像个唱花旦的只可惜脸上多了条刀疤。”
俞佩玉非但不生气反而笑得更是愉快。
少年人血气方刚心高志傲最怕的就是受人冷淡被人轻贱俞佩玉本来又何尝不是如此。
但此刻他历经艰险饱忧患却生怕别人看重了他别人越是瞧他不起觉得他没用他心里反而越是欢喜只因他知道唯有这样的人才不会遭人陷害受人嫉视他年纪虽然轻学到的事已太多了。
过了半晌只听门里轻轻咳嗽了一声道:“送信的在那里?”
俞佩玉知道这正如台上名角唱的戏还未出场前先报个讯让台下观众留意否则他明知送信的就在门外还用得着问么?当下也整了整衣衫道:“就在这里。”
这一问一答都是多此一举当真妙不可言但若缺少这么样一番做作这场戏看来就好像不够隆重似的。
旭问也问过了答也答过了门里面竟还是没有人走出来俞佩玉等了半晌纵然沉得住气也忍不住道:“送信的就在这里……送信的就在这里。”
他将这句话又说了两遍声音一次比一次说得响亮但门里仍是静悄悄的全无回应。
俞佩玉又等了半晌忽然笑道:“阁下明知有人送信而来为何置之不理?难道阁下不愿意接这封信么?在下实在猜不透阁下是何用意。”
门里自然还是没有人声。
俞佩玉缓缓接道:“但在下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既然送信而来好歹也得要将信送到的……”
嘴里说着话人已迳自推门而入。
院子里浓荫满地亦是悄无人迹就连方才将俞佩玉带来的两条大汉此刻都不知到那里去了。
俞佩玉目不斜视穿过院子走上大殿。
大殿里香烟缭绕神龛里太上老君垂眉剑目宝像庄严但大殿中央的一只青铜香炉却已被人移到旁边。
这香炉高达一丈开外看来纵有霸王举鼎之力也难将之移动分毫若有十来个力大如牛的人或可将之移动但铜鼎一共只有三条腿别的地方根本滑不留手若是十来个人一齐来搬根本没有着力之处。
俞佩玉实在猜不透这铜鼎是被谁移开的?是如何移开的?只见铜鼎被移去后大殿中央已摆上了十二张红木交椅。
但椅子上却连一个人也没有走到这里俞佩玉再也不能往前走了。
他心里也已恍然大悟:“原来他们也知道那病人会藉覆信之由来刺探他们的虚实是以一个个都避不见面但是那俞某人和林瘦鹃等人本已用不着再掩饰行藏不愿露面的只怕就是那厉害的帮手了。”这帮手究竟是谁?为何如此神秘?他难道怕那病人知道他来了?那病人知道他来了难道就会逃走?
俞佩玉也不觉动了好奇之心眼珠子一转突然向中间那张空的红木椅子长长一揖道:“在下俞佩玉特来拜见盟主。”
他神情恭恭敬敬好像那俞放鹤此刻就真的坐在椅子上似的俞放鹤若不愿失去盟主身份还能不现身么?
过了半晌果然听得俞放鹤的语声从后面传了出来带笑道:“老夫实未想到送信的竟是俞公子失迎失迎。”
这话说得倒客气但话犹未了旁边已另有一人大声道:“你就是来替凤三送信的?”
俞佩玉直到此刻才知道那病人的名字叫“凤三”只觉这语声又快又急可见说话的人性情十分急躁。
性情急躁的人功夫大多练不好但这人却偏偏是功力深厚每个字都如铜钟大鼓震得人耳朵麻。
俞佩玉用不着见到他的人已知道这人武功之高竟是自己平生未见竟真的比十三大门派的掌门人都高出一筹。
他心里正自惊异那人已等不及了怒道:“问你的话你怎不快说。”
俞佩玉道:“不错在下正是为凤老前辈送信……”
那人厉声道:“你是凤三的什么人?”
俞佩玉道:“在下与凤老前辈非亲非故只不过……”
那人怒吼道:“非亲非故为何要替他送信?你吃饱饭没事做了么?”
俞佩玉每次话未说完就被这人打断心里不禁暗暗苦笑:“此人性子这么急火气这么大却不知他这一身武功是怎么练成的?”
要知练武一途绝无幸至想要有一分功夫便得花一分力气。
这人功力如此深湛也不知要花多少苦功才练得成瞧他这种火爆性子却不知是怎样熬过来的。
俞佩玉心里虽惊奇嘴里却不敢怠慢微笑道:“送信轻而易举于己无损于人有利在下何乐而不为?”
那人“哼”了一声道:“信在那里?”
俞佩玉道:“凤老前辈要在下带的是口信。”
那人道:“口信?他难道连笔都提不动了么?”
说到这里忽然大笑起来笑声更是响亮得可怕整个大殿都充满了他的笑声神幔都被震得簌簌而动。
俞佩玉更觉骇然等到笑声渐逝才沉声道:“凤老前辈令在下转告各位就说今夜子时他必定在那边恭候各位的大驾盼各位准时赴约……”
那人又大怒道:“他盼我们准时赴约?难道他还怕老夫不敢去了么?”
俞佩玉道:“凤老前辈的意思只不过是……”
那人怒吼道:“他的意思你怎会知道?你是什么东西……你信已送到还不快滚小心老夫打扁你的脑袋。”
俞佩玉淡淡一笑道:“既是如此在下就告退了。”
这些人竟对他毫无为难他本该觉得很轻松愉快才是但此刻他心情却是说不出的沉重。
只因他明虽为了送信而来其实却另有两个目的其中一个是为了那病人还有一个是为了自己。
他不但想替那病人探出此间的虚实还想找着红莲花将此中曲折说出来他不愿红莲花也来淌这趟浑水。
但现在他既未探出此间的虚实也未见到红莲花其势又万万无法再留下来简直等于白走了这一趟。
院子落叶未扫秋意渐浓。
俞佩玉踏着落叶正在暗中叹息突听“嗖”的一声剑光如匹练般刺出直刺他后背。
这一剑来得好快猝然间本令人无法闪避。
但俞佩玉心情虽沉重时时刻刻仍未忘了戒备提防此刻身形骤转双手已各各划出个圈子。
这正是那病人方才传授给他的妙着他骤然使出也不如究竟有多大的威力但闻“啪”的一声那柄剑到了他掌风所划的圈子里竟突然一折两断他手掌并未触及剑身劲气已足以折毁这柄百炼精钢的利器这一招威力之惊人连俞佩玉自己都不禁为之骇然。
只见树下一个人手持半柄断剑也被惊得呆住了这人长身而立风度翩翩却是“菱花剑”林瘦鹃。
俞佩玉一瞧见是他心里反而恍然他知道这些人还是不放心他还在想试出他的武功来历。
要知一个人猝然遇敌必然会使出自己最熟的武功来防身这本来出乎自然就算想作假也是来不及的。
谁知俞佩玉刚学了一招妙着只觉其中奥妙无穷正时时刻刻在心中反覆默记猝然遇险也不觉将这招使了出来。
这本也是出乎自然丝毫无假却将林瘦鹃惊得呆在那里脸上阵青阵红说不出话来。
若是换了别人少不得要讥讽两句说什么:“想不到林大侠这种的人物也会鬼鬼祟祟地暗算于人。”
但俞佩玉却只是淡淡一笑道:“阁下好快的剑法。”
他也不想看林瘦鹃尴尬之态嘴里说着话人已转身而行谁知就在这时突听一声大喝道:“站住。”
这一声大喝更是惊天动地震得四下木叶片片飘落俞佩玉更觉耳朵麻但见眼前一花已有一如如飞鸟般急坠而下来势之快谁也难以描叙树叶还未落在地上他人已到了面前。
只见这人目如火炬满面虬髯两条浓眉竟已纠结到一处满头乱如刺般根根蓬起听了这样的喝声瞧见这样的容貌谁都会认为此人必定是高大威猛有如半截铁塔般的巨人。
那知这人竟是乾枯瘦小站直了还不到俞佩玉的胸膛身上穿着件破旧的蓝布道袍用条麻绳围腰束起麻绳间插着柄一尺多长的短剑剑鞘上镶满各色宝石珠玉光辉夺目显见是价值连城之物。
俞佩玉现到这人凌厉的气势骇人的身手诡秘的打扮心里不禁暗暗吃惊面上却带笑道:“前辈有何吩咐?”
这矮小的蓝袍道人一双火炬般的眼睛竟瞬也不瞬地瞪着俞佩玉喝道:“你究竟是凤三的什么人?”
俞佩玉道:“在下方才已说过和凤老前辈非亲……”
蓝袍道人怒吼道:“放屁你既和凤三非亲非故这一招“行云布雨凤舞九天”你是从那里学来的?”
他语声当真大得骇人每次一开口俞佩玉就要骇一跳谁也想不到这小小的身子里竟能得出这么大的声音却不知他气功已练到登峰造极沛然流动无所不至纵在平时说话时也有真气贯注其间是以每个字说出来都如铜锤铁杵震人耳鼓。
俞佩玉叹了口气苦笑道:“这一招乃是方才在下前来通信时凤老前辈临时传授的不瞒前辈在下本来连这招的名称都不知道。”
蓝袍道人怒道:“放屁放屁放你一百二十个屁凤三若是随随便便就肯将这种招式传授给别人他就不是凤三是王八了。”
俞佩玉听这出家人竟满嘴都是粗话心里不觉好笑但见了他的怒态又不免吃惊道:“这是凤老前辈怕我丢了他的人是以才……”
蓝袍道人更是暴跳如雷喝道:“好就算他肯教你你在这片刻之间就能学得会如此精妙的招式你简直就不是人了。”
原来他自己本非天资敏慧的人武功全是拚命苦练出来的根本就不相信世上有举一反三一教就会的人。
也就因为他练武时吃的苦比别人都多得多是以艺成时脾气特别暴躁常会将怒火莫名其妙地出在别人身上。
俞佩玉知道自己是解说不清的了苦笑道:“前辈既不相信在下也无法……”
蓝袍道人跳脚道:“你自然没法子你在老夫面前还有什么屁法子但老夫若要和你动手你不免会说老夫以大欺小……”
他忽然大怒吼道:“你在说老夫以大欺小是么?是么?”
俞佩玉忍不住笑道:“这话乃是前辈自己说的在下几时……”
蓝袍道人喝道:“好就算你没有说你笑什么?”
俞佩玉暗中叹了口气:“这样蛮不讲理的人倒也少见得很。”
他说话既然动辄得咎只有不开口了。
谁知蓝袍道人又怒道:“你为何不开口?难道忽然变成了哑巴不成?”
俞佩玉苦笑道:“前辈既然不屑和在下动手在下就告辞了。”
蓝袍道人吼道:“站住你若非凤三徒弟老夫早就放你走了但现在老夫却要瞧瞧凤三究竟有什么惊人的本事传给了你。”
说到这里他已回头大喝道:“人家的徒弟在这里耀武扬威我的徒弟难道都死光了么?”
喝声未了大殿中已有一人赶了出来躬身道:“师父有何吩咐?”
俞佩玉本当他的徒弟就是田际云谁知此刻出来的竟是个眉清目秀斯斯文文的小道士一身青布道袍点尘不染一张脸更是红里透白白里透红像是吹弹得破俞佩玉骤然一见几乎以为他是个女的。
蓝袍道人又已怒吼道:“我有何吩咐你还要问我有何吩咐你自己难道是死人还不知道。”
这小道士陪笑道:“师父莫非是要弟子试试这位公子的身手么?”
蓝袍道人还是大吼道:“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来问我?”
俞佩玉这才知道不但自己在他面前说话动辄得咎就连他的徒弟在他面前说话也是一开口就要挨骂的。
只见这小道士已笑眯眯地过来恭恭敬敬台什行礼道:“弟子十云特来求公子指点几招望公子手下留情。”
这小道士不但人长得斯文说话斯文而且脸上总是笑眯眯的脾气竟像是特别温柔和缓。
那样的师父会有这样的徒弟俞佩玉本觉奇怪倒转念一想若不是脾气特别好的人又怎能受得下这种气就算不被那蓝袍道人轰走不出三天气也要被气走的那里还有心思来练武。
俞佩玉的脾气正也不错正也是彬彬有礼别人对他如此客气他还礼更是恭敬躬身笑道:“道长太谦了在下本不敢与道长过招的只是……”
蓝袍道人大喝一声道:“要打就打罗嗦什么?”
俞佩玉苦笑道:“既是如此就请道长赐招。”
十云含笑道:“既是如此弟子就放肆了。”
他倒是说打就打话犹未了掌已递出。
这一招出手竟如石破天惊威猛无俦谁也想不到这样一个温文尔雅的人出手竟是如此强劲凶恶。
俞佩玉连惊讶都来不及身形急转堪堪避开了这一招对方的掌式却已如排山倒海般急涌而来。
有其师必有其徒那蓝袍道人火气既然那么大武功自然走的是刚猛一途他教出来的徒弟自也如此。
俞佩玉只觉方才那笑容可掬的小道士好像已不见了此刻和他动手的已是个强横霸道的凶神恶煞。
二十招过后俞佩玉已被迫得透不过气来。
有些招式他虽可以本门的功夫化解但他若一露出“先天无极门”的功夫身份岂非就要泄露。
他只有随意创招随机应变但要施展这种武功心头必得一片空灵使出来的招式才能达浑然无极之境此刻他心里既有这么多顾忌对方招式的压力又是这么大使出的招式那里还能圆通自如。
只听那蓝袍道人怒吼道:“臭小子你为何不将凤三教你的武功使出来?你难道怕老夫看破他武功的秘密……用些劲混蛋你昨天晚上到那里去了怎地今天一点劲也使不出来……好勇夫背箭猛虎开山……你这一招也算是勇夫背箭?你这简直像在替人家洗澡擦背。”
前面几句话自是骂俞佩玉的后面几句却是骂他徒弟的了他竟以为俞佩玉不敢使出本门武功是怕他瞧出凤三先生武功的诀要俞佩玉心里实在是有苦说不出已几乎连招架都已乏力。
这蓝袍道人虽还嫌他徒弟使出的招式不够劲其实十云招式之威猛功力之沉厚.已令旁观的人都为之动容。
俞佩玉每使一招前都要先想想这一招是不是本门的武功这样的打法不但出手慢了三分费力也费得特别多又是二十招过后他已是满头如雨而落遇着险招时只要靠那一着“行云怖雨凤舞九天”才能化险为夷但三招一过却又落人了险境。
他翻来覆去也不知将这一招使过多少次了幸好每便一次就纯熟一分威力也增加一分。到后来十云先他身形一转就远远避开等到他这一招使过才来抢攻只打得俞佩玉更是叫苦不迭。
只听那蓝袍道人又在怒吼道:“臭小子还是将凤三教你的功夫全使出来吧就只这一招有什么屁用若不是老夫这混蛋徒弟不争气你早已死了八十遍了。”
他竟认定了俞佩玉也不知学得凤三多少功夫了只因他瞧俞佩玉功力之深厚在江湖中已是一流身手又怎会除了这一招“行云布雨凤舞九天”外就再也使不出一着像样的招式来。
俞佩玉却正是哑巴吃黄莲暗往腹里却不知那蓝袍道人这么样一吼一叫反而等于帮了他的忙了否则林瘦鹃等人目光是何等犀利此刻见他拚命掩饰自己本门的武功心里只怕又要动疑他以后的麻烦就又要多了。
只见俞佩玉满头大汗越流越多谁都以为他必然无法再支持三十招谁知俞佩玉天生神力潜力之深厚竟出人意外三十招过后他还是那副样子头上汗虽更多却还是照样可以应付。
众人暗道:“看你还能再支持三十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