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云动(1/2)
辽阳外城的百姓终究没有离开辽阳,杜度回城立刻下令城门紧闭,内城的女真人全数武装,女真人进出都要严加盘查,汉人更是不准进出,任由你什么走亲访友、买卖货物,多说两句一刀送你回老家。
信使去了已有数天,算算路程大汗此时应该在回辽阳的路上,杜度不敢马虎大意,辽阳城方圆十里全是女真人的游骑。
努尔哈赤没有等到,等到了杀气腾腾的莽古尔泰,莽古尔泰率领正蓝旗数千精骑马不停蹄赶回了辽阳。
没有二话,军令一下女真精骑破门而入,合城百姓被驱赶到了太子河畔,男女老少沿河而跪。
“动手。”莽古尔泰一声喝令身边的亲兵举起牛角号“呜呜”吹将起来,霎那间,太子河边举起了数千把明晃晃的战刀,号令一下手起刀落,飞溅的鲜血裹挟着首级飞入太子河。
奔流瞬间成了血流,此时的太子河成了红河。
“乡亲们,死也要拉垫背的!跟他们拼了!”辽东苦寒,民风彪悍,必有敢死之士,数万鸦雀无声的百姓中间响起一声呐喊。
如梦初醒的百姓见有人开了先河,或扑向河边执行的刀手,或撞向列阵的精骑,或奔向张弓欲射的弓手
“找死,放箭。”见汉人发了疯莽古尔泰决定不计较成本,下来弓手齐射。牛角号陡然一变,铺天盖地的箭雨伴着春雷如泼雨,人群中溅起阵阵血雾,迷惑人眼。
“主子,不如让骑兵出击,为了明狗浪费羽箭实在不划算。”一张弓一壶箭的成本绝对超过一个奴隶的价格,协助莽古尔泰驱赶百姓的范采看着漫天箭雨心里滴血,要知道现在女真人用的不是骨箭,而是上好的铁箭头,这些装备本应该是上阵杀敌用,用在这里实在太过浪费,为了为大金足够的羽箭,范采把汉人工匠的最后一滴血都压榨掉了,每支箭都是他的心血,一次成百上千支让他如何不心痛。
“弓手后撤,铁骑分割围歼。”
莽古尔泰下令骑兵出击并不是因为范采的建议,而是羽箭覆盖汉人死的太快,根本缓解不了他内心的丧子之痛。
牛角号再一次响起的同时,莽古尔泰的战马已经跃出,只见他连发三箭,三个壮汉应声倒地。
“哈哈哈哈儿郎们,杀!杀!杀!”莽古尔泰挂上大弓,战刀破壳而出,扑向人群。
不甘枉死奋不顾身的并不只有青壮,蹒跚的老人,稚气未脱的少年,居家的少妇,每一个人都呐喊着,奔跑着,希望冲破女真人的包围,哪怕不能生还也要拉上对方一人垫背,太子河边发生的惨剧清晰地告诉大家女真人没有别的法,不是迁徙也不是为奴,只有杀戮,这些人皮畜生要杀光大家。
和现实往往是背道而驰,手无寸铁,进度不一,队形散乱不堪,妄图拼命的人群在莽古尔泰这种沙场老将眼里就是一场闹剧。
但是莽古尔泰很享受这种过程,鲜血,脑浆,内脏,头颅,残肢,碎肉,一切的一切都让他觉得那么的美妙,只有无边的杀戮才能让心头的憋屈和怒火得到释放。
挥刀,收刀,一切是那么的自然,如同千万次挥刀一样,过程没有一丝瑕疵,刀锋过处,头颅翻滚。
轰隆隆的春雷一阵接着一阵,终于,春雨受不了春雷的催促,倾盆而下,洗刷着这人世间的罪恶。
今年的春雨很奇怪,一连下了好些天。
安州到义州的山路,大明辽镇副总兵毛龙昂头向上,张开大嘴任由春雨灌入口中,连声痛呼爽快,毛副总兵的身后是他在朝鲜辽东难民招募的新军。
阿敏的突然打击让他吃了一个大亏,镇江之战以来,从来就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自己的老部下陈良策、吕世举等五百多人全部战死,一千多名新兵也被俘虏。毛龙一口气跑到安州才摆脱阿敏的追兵。
在安州收拢溃兵静等时机,这不前几日哨马说女真人已经退回镇江、凤凰城一带,毛龙立刻带上刚招募的四千新军和朝鲜支援的兵器粮草赶赴义州。
离开江南时毛龙就发誓“不封侯,不归乡!”,辽东是争取军功最好的地方,而义州一带是最合适他发挥的地方。建奴来,他就跑,建奴走,他就过江打,背靠朝鲜无后顾之忧。
建奴以为突袭就能打垮自己,那是白日做梦,朝鲜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逃难的辽东难民,只要他毛龙登高一呼,从军者如过江之鲫,而且个个和建奴有血海深仇,四千新军只有小半有兵器,大多数人是赤手空拳,但是这不影响士卒们的士气,跟着毛龙毛大人报血海深仇是每一个辽东难民的心愿,与其在朝鲜饿死不如和建奴拼命,何况加入毛大人的队伍每天还能吃上一顿饭。
“加快速度,到了宣川敞开肚皮吃饱饭。”队伍出发时士卒们吃了个半饱,半天山路走下来腹中早就空空如也,毛龙是个好的领导者,他知道如何鼓动士卒的士气。
果然一听打到宣川吃饱饭,步履艰难的队伍恢复了些生气,行进的速度快了许多。
眼看宣川在望,毛龙派出了由老兵组成的哨马,虽然建奴退回了镇江至凤凰城一带,可小心驶的万年船,上次就是麻痹大意才被阿敏钻了空子,数千精骑夜袭他老本赔了大半不说,差点连自己也葬送在宣州林畔。
在安州出发受毛龙派遣了好几拨人马试探,确定没有伏兵后才安心踏上归路,到了宣川他一样小心,哨马队出发后,一只百余小队紧跟着加快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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