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信使任务 出师不利(2/2)
迦太基商人的眼睛弯成了一条缝,他的确是见过世面的人,至少他自认为如此。“别担心,亲爱的朋友,我会给你适当的指引的。明天你带着你那可爱的女儿往西走,翻过眼前的山就能看见卡彼坦尼亚广袤的土地了;而我会继续北上,到北方的城镇去,但愿我们还有再次见面的机会。不过我得给你个忠告,我可是把你当作朋友才提醒你的。”
“你放心说吧!我在仔细听。”
“你要小心野蛮人,他们最近越来越残暴,特别是取得几次小小的胜利后,自以为战胜了迦太基,成了这片土地的主宰。从前他们只有胆量袭击满载货物的商队和孤单的旅行者,现在听说连城镇也不放过了,居民被屠杀,财产被劫掠,真是到了世界末日。”
“迦太基的军队就没办法了吗?他们被部落里的野人打败只能说明指挥官是个蠢才!”王玉婷饶有兴趣地插话道。
“不!不!可爱的小姐,你不能这样评价我们的指挥官。”商人急忙摇头,解释说,“据我所知,是我们尊敬的两位指挥官对战术产生了分歧,才延误了不少战机。困难是暂时的,胜利一定属于迦太基。”
王玉婷不屑于奥塔巴尔神采奕奕的表情,她对迦太基人的战争没有兴趣。“你知道哈斯德鲁巴在哪吗?”这才是她关心的。
“哈斯德鲁巴?你问我们的指挥官吗?小姑娘,我只是个普通的商人,怎么可能知道迦太基军队的营地在哪儿呢?你们为什么要找哈斯德鲁巴?”
王玉婷与王重阳没有立及回答奥塔巴尔的问题,他们一时找不出什么理由来搪塞。
而对他们的难处,奥塔巴尔似乎另有所想。“算了。我知道你们来历非凡,保留你们的秘密吧!卡彼坦尼亚的部落中并不是所有野蛮人都反对迦太基的,有不少部落持观望态度,局势明朗前他们对迦太基人与卡彼坦尼亚同胞都很友好。你们可以去卡彼坦尼亚西北部的塔加斯河附近看看,那里的部落明智地选择了迦太基,说不定能见到迦太基军的踪迹。”
“谢谢你,奥塔巴尔。你的话我会记住的。”王重阳感谢道。
车队前方传来一声马鸣,探查四周状况的商队护卫回来了。奥塔巴尔与护卫交谈几句,脸色立刻变得凝重。“这附近不久前曾有敌视迦太基的野蛮人出没过,要当心了。”失去笑容的他向王重阳和王玉婷说出令人警惕的话后,陷入了沉默。
远方不祥的鸟疯狂地鸣叫着,王玉婷抬头望向天空,一群黑色影子在半空盘旋,它们与碧蓝的背景很不相衬,像是祥和气氛下一点一滴显露的凶兆。鸟儿们从空中降落,落在路旁零乱丢弃的一地垃圾之间。车队沿着道路渐渐向那里靠拢,逐渐放大的景象让车队里每一个人吃了一惊。
王玉婷看见横七竖八停放的车辆,不过车箱空着,马已经不知去向了。而这些被遗弃的车身也没有一架是完好的,上边留有刀剑劈砍的痕迹,留心观察,还能见到深褐色的斑点。那是什么,王玉婷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其中一架车身丢失了一个车轮,失去支撑的车箱严重倾斜,倒向一边。刚才在天空中见到的鸟儿躲在下面,这些羽毛并不光鲜的家伙像在争抢什么。王玉婷好奇地注视着它们,短小的爪子空隙间裸露着一只**的手,金黄色肥蛆正愉快地穿行于张开的手指间。王玉婷只觉得一股翻江倒海的恶心感从胃部升起,她不愿再用目光搜寻其余鸟群聚集的角落,以免宝贵的早饭白费。
奥塔巴尔不敢让车队停留。“快点!天黑前我们必须离开这里!”他催促赶马的驭手加快速度,这个命令却使得每一位同行者给已经绷紧的神经再使上了一把劲。
所幸一路没遇上波折,车队顺利抵达预定的露营地。
点燃熊熊篝火,奥塔巴尔与同行的奴仆们围坐在火堆边,享用着简朴的晚餐,他们变得很放松,与白天时的紧张模样完全不同,就连车队的护卫们也放松警惕,扯下严肃面孔,与他们的雇主有说有笑起来。王重阳反而更加为白天见到悲惨景象提心吊胆了,人们的松弛最容易引发意外事件。奥塔巴尔解释说,这里的蛮族部落惧怕黑夜,不会在夜晚离开他们聚居的群落。
商人这样说,王重阳才稍稍放下心来。他端着碗热汤走进火堆旁的帐篷。
火光透过并不厚实的幔布,给帐篷里带去一点微弱的黄色光芒。王玉婷坐在帐篷中央,手里摆弄着套在右手食指上的戒指,脚边放着敞开的盒子,木盒上的锁已被砸坏,盒里垫底的纸草泛出微白的光。王玉婷拿着块破布擦拭戒指的金色表面,她记得刚到新迦太基时曾见过这枚戒指,安娜特把它当作宝贝,因此她曾想将它卖给奥塔巴尔,但奥塔巴尔告诉她,这不是金子,只是渗金的铜。结果自然令她很失望,但最终她仍将既没镶嵌宝石,也不是纯金,仅当印章使的不值钱的东西留下来了,原因很简单――那位诡计多端的小姐宝贝的东西一定有别的特殊用途。王玉婷想,它总能派上用场。
“来,喝口热汤吧!”王重阳递上冒热气的陶碗,碗壁似乎有些烫手,他粗糙的大手只能掐住碗沿与较厚的碗底。“今天早点睡,明天会起得很早。”王重阳边说,边收拾地面的杂物。事实上除去偷来的木盒外,王玉婷把背包里的东西撒了一地。
王玉婷点点头。听完几首帐外男声干吼出的不知哪国民歌后,裹住驱寒的薄毯,睡着了……
意识模糊中,隐约听见两个男人在帐篷外交谈。一个男人有着很重的中国口音,那是王重阳;另一个男人说起话来声音抑扬顿挫,不用说,一定是奥塔巴尔。王重阳按照约定,把珠宝作为酬金交给奥塔巴尔,迦太基商人很客气,认为自己所作的并不值这个价,坚持不愿全收,但言语中却又透着对宝石的眷恋。最终双方妥协,奥塔巴尔给了王重阳一袋银币。原来天这么快就亮了。王玉婷翻身裹紧毛毯,迷糊中告诉自己,待会儿一定要数数袋里的钱。
枕头下传来轰鸣,起初声音很远,飘渺得如同对面山下飞流的瀑布在山谷间回响它的天籁之音。接着像是密集的鼓点,以低音绵绵不绝地敲向耳膜。这些声音汇集起来,越来越响,也越发让王玉婷熟悉。是地震,还是马蹄?她在梦与现实间向自己发问。
帐篷外突然发出的惊慌喊叫使半梦半醒的王玉婷一下子彻底清醒了,她猛地坐起身子,还未来得及喊叫“出什么事了”,王重阳已掀开帐帘,扔进一把短剑。“快出来!”他急切地大喊。
王玉婷背着背包,左手拿着被布条缠绕的节杖,右手紧握已出鞘的短剑,冲出帐篷时,才发现开并未大亮,只是与数天前她从安娜特家逃走时一样,刚刚黎明。人们四处奔跑,车队里的每个人手持棍棒或刀剑,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王重阳穿过未退尽的夜色,拉住仍观察着四周的王玉婷,“跟紧我!别跑丢了!”
“出什么事了?”眼前所见的人脸上无不带着惊恐,他们让本就什么状况也不知晓的王玉婷更加不知所措。人们忙着自己的事,没有人听见她的问话。而她却听见枕头底下发出的那种声音越来越近。
奥塔巴尔扯着嗓子大喊:“是野蛮人!卡彼坦尼亚人!”
王玉婷顺着奥塔巴尔的声音望去,所有人都顺着奥塔巴尔的声音望去。西方天空下,奔来一群怪物。不,是一群骑在马背上的人。他们喉咙里发出怪叫,玩转着手里银光闪闪的短剑,像是孩子轻松地舞弄他的玩具,散乱的长发与跳动的马的棕毛迎着东方微弱的晨光,逆风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