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这是家什么医院?(2/2)
清晨,雨在继续地下着,我在雨中迈上了天桥,但雨太大,而我似乎是没有带够钱,并且感到从未有过的困倦,回头看到那家私立医院,便决定先进去开点阿普唑仑定定神,等休息好了,也许雨就小了,然后再拿上足够的钱,到十字口那边的两家大医院去再复查一下,我感到我除了疲倦外,比一年前有了本质地改变,确切说是恢复,我喜欢那个开朗热情的自己。我从天桥上直接下到这家私立医院,大门内的东侧是较为简陋的挂号室,一个小伙子和一位护士模样的女孩在说笑,而挂号室内的女孩也参与他俩的说笑,他们很热情地接待着我,我说挂神经内科,那女孩便给我撕下号,我问:“在几楼?”,旁边的女孩子说:“三楼。”,可挂号室的女孩子责怪那女孩:“人家第一次来就和人家开玩笑?对不起,是二楼。”,我迈上陈旧的楼梯,感到诧异:外面看着招牌挺大,怎么里面这么简陋?
我来到二楼,寻找着神经内科,但转了半天都找不见,便敲开一个科室的门,里面的女大夫告诉我,西边第一间,我在西边找了半天,只看到一间挂有儿童神经病理实验科的诊室,有位好心的病人告诉我:“就是这,反正你只是开药,给大夫说说就行。”,奇怪,她怎么知道我是开药的?也许是看见我只拿着挂号单,没有病历吧。我进了这个科室,一位中年女大夫接过我的挂号单:“开药?开什么?”,我回答:“阿普唑仑。”,医生边写着边嘱咐我:“别想太多了!交费取药去吧。”,我问:“几楼?”,她告诉我:“九楼。”,我问:“有电梯吗?”,她说:“有,你得往里找。”,我边走边打听,终于在楼梯口见到了原来单位的几个女退休职工,她们似乎在等着什么人,我问电梯,她们笑了:“真是机关里的干部,离不了电梯。去,那边,房子里面便是。”,我推门进去,寻找着电梯,一个女大夫进来,窗户跟前就是电梯,我一看,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真是奇特到家了,这是我今生见过的最独特的电梯,是由一根粗绳子悬吊着的一个大布袋,我们进了布袋里拉上拉锁,电梯开始向上升,我数着,但到了第八层,停了,医生下来,说:“到了。”,我不解:“还有一层呢?”,她苦笑着:“就一层了,走上去吧。”,
我便走了上去,冷落的大厅里,不象是收费和取药处,倒象是售楼处或招生处,两个女大夫在那里闲聊着,我过去,把挂号单和处方交给她们,她们便在收费单上写着我的姓名、年龄和药物的价格,好象比大医院的要贵一点,无所谓,其中一个大夫给我拿来了一长条塑封的药,奇怪,这里的阿普唑仑怎么象是鞭炮一样一长串,并且药的颜色也不一样,每包是红色和其他颜色混合着,大概是新型号的阿普唑仑吧,但我怀疑这种药的效果和副作用,她们为难了:“那你得到开药的大夫那里去换。”,我便又坐着那个奇怪的电梯下到了二层。回到了那个科室,找到了那那位女大夫,她便解释着:“其实效果是一样的,你要是相信老药,给你换、换、换……她好象有点结巴了,但态度挺好。”,她拿出同样的一长条药,上面写着阿普唑仑,一小袋是两片,我放心了,从二楼往下走,碰见了在市级大医院的表姑,她是那家医院的教授和心血管病权威,她好象是来办什么事的,她责备着我:“你怎么到这种医院看病?他们是私营的,价格不合理,下午到我那来,我给你检查检查。”,
我答应着出了医院大门,突然感到不对劲,我再想着许多不可思议的事:先是那奇怪的电梯,还有那些奇怪的科室,好象没有什么病人就医,然后是她们怎么不问就知道我的姓名和年龄的?第一次拿到的药,怎么那么象毒老鼠的灭鼠灵?还有,我记得这里只有一家大的医药市,怎么会有医院呢?还有那天桥,不是一年前为了修地铁就拆了吗?怎么一夜之间又恢复了?最另我意外的是,我终于想起那些医院的护士、医生以及病人,他们都没有五官!而那些我单位的退休女职工早已经死去多年了,也许是我没留意,也许是……天哪,我进了什么地方?不行,我得回去看个究竟!表姑几年前就到区县搞课题去了,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我想返回去,但被人叫住了,是父亲,他问我:“一大早你干什么去?”,我回答:“药没了。”,他埋怨我:“你不是前几天让我检查身体时帮你开吗?怎么自己又来了?”,我只好回答:“实在睡不着,先开点阿普唑仑应应急。”,父亲告诉我:“我去检查身体,帮你开好带回去,你先回家。”,我往回走,决定回去先服两片阿普唑仑睡一觉。正在这时,马路对面一辆白色面包车停在那里,有人向我招手,好象是熟人,我过去,上到车上,看着面熟,奇怪,是那位女大夫!她仍在说着:“我给你换、换、换……”,声音越来越大,我直视过去,的确看不到她的脸,她的声音到了我无法忍受的地步。
声音一直延续到我醒来,是楼下哪一家在装修砸地板的声音,我感到胸闷,血压不正常,内心从未有过的烦躁,我真想下去和他理论,好容易下了场雨凉下来了,他却要破坏大家的早觉,但这个城市天天被笼罩在各种噪音中,况且是白天,我能和人家说什么呢?这时,父亲回来了,他把我要的药给我,是帕罗西汀和阿普唑仑,这回我彻底清醒了,刚才那个梦,是因为我突然断药所引起的。我服下了阿普唑仑,不久,便睡着了,那个奇怪的医院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梦里。楼下依旧在装修着,修建地铁的隆隆声也在继续着。
今年春天,我因头痛,便到就近的一家医院去开些安定,此类药已经被国家卫生部规定为精神类限开药,控制很严,这是对患者的负责。进了这家医院,我挂了神经内科,在二楼,迈步上去,眼前的一切使我感动吃惊:怎么和去年的那个梦里的场景完全一样?我试着按梦里的记忆去找,果然找到了神经内科,遇到的也是一位6o多岁的女大夫,她的态度非常好,一下把我带回到儿时看病的记忆当中,那种认真、耐心、和蔼,顿时使我的头痛减轻了一半,她给我开了少量的阿普唑仑片,并不断嘱咐着:“尽量少用,会有药物依赖的,对肝脏和肾脏伤害很大。”,我虽头痛着,但却带着非常好的心情离开医院,我每天上下班都要经过这里往车站走,和它紧挨着的是一家天主堂,这座天主堂整天大门紧闭,虽然看上去很华丽气派,但让人望而却步,《圣经》上从旧约到新约都一再强调不能拜偶像,可据我所知,它里面布满了雕像,中间是圣母玛利亚,可玛利亚在怀耶稣时曾对伊丽莎白说:“我心尊主为大。”,看来,天主堂不是随便能进的,倒是基督堂每周日里外挤满了男女老少,充满了欢笑声,见到的只有十字架,这倒和《圣经》上要求的相符合。
我努力想着自己的特殊梦境和刚刚生的事,我并不迷信,所以要找到真正的原因,终于,我想起了近四十年前上小学时我遇到过一次意外,我的鼻梁骨被院子里邻居砍柴脱落的斧子头砍断了,那时,我是被邻居家大哥紧抱着,叫的人力三轮送到的就是这家医院,那天,是一位来办退休的女大夫给我做的手术,她似乎对医院非常眷恋:“没想到要坚守岗位到最后一天,今天可是我这辈子最后一个手术,这孩子可真悬,差一毫米就到视线了。”也就是说我差一点失明,她高的技术,完全复原了我挺直的希腊派鼻子,故此,我对此事今生难忘。,我现在就诊的神经内科,就是当年的外科手术室,我曾在这里被救过!这就不奇怪了,但梦境把它移植到了南边更大的一条街上。父亲怎么会和梦里安排的一样给我送药呢?梦里的医院是什么地方呢?难道是地狱?可它在上升,地狱应该是向下……这件事我不能再往下想,也许是一种生理上的特殊现象吧,通常讲叫做预感,因为此类事情经常在我身上生,但我只能认为是巧合,因为我相信科学,我曾为此做过脑电图,结果很正常,所以,在我梦境中出现的事不久会生我只能坚持自己的观点:巧合。我绝不迷信,也不容许别人把我纳入迷信的行列,否则,我连做梦的权利都没有了。没有科学的考察和分析,能预知未来,那纯粹是无稽之谈!如果我有预感能力,我就不会被人欺骗、伤害并患上倒霉的抑郁症,正如那些算卦占卜的,他们如果能预知未来,早就把自己算成富翁了,何必到街头以术数行乞呢?但有一点我不能不为自己开脱:我不能为自己梦后的种种事物巧合负任何责任,我更无法阻止自己做梦。
(于西安市中心家中盛顺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