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前生记忆,噩梦残局(2/2)
“他说‘是可能也不是我要等的是一个来自雪域的战士。不过这一生已经不再重要了给你这个让命运的齿轮继续转动等到所有人出现的契机完全啮合时也许大家还会见面’。他给我的就是玉牌在此之前我在雪山冰洞里早就看到过它。”
“他死了我沉默地守着他太阳还没有完全升到头顶他的身子已经慢慢融化成水最后变成水汽消失在空气中连同那柄已经被血染红的飞刀。他留给我的只有这块玉牌。我扶着石碑站起来向左前方望去仍旧是那座破败的阿拉伯砂石建筑如同上一段记忆的结尾一样。”
方星在黑暗中眨了眨眼睛手指在我掌心里的动了动迅划下了“原来如此”几个字。
身体在阳光下化为液体而后变成气体消失——达措目前的状况不也是如此?他的指甲、头都会消失也许走出零度舱暴露在阳光下时也会像他记忆里看到那个人一样下场。
“他是谁?”方星继续写字急促地连划了几个问号像是一连串敲打在我心上的鼓槌。
我摇摇头紧闭着唇并且克制着自己的思想拒绝去考虑这个问题。
“第三段记忆是在一个巨大的金属舱里不是飞机而是一种比飞机更阔大的物体。闪闪烁烁的指示灯与琳琅满目的仪表盘遍布了那个空间的四周、顶棚和地面。没错我脚下踩着的也是各种红红绿绿的按钮。这一次我的对面坐着一个满脸胡子、头散乱的男人他的手里攥着一把银色的酒壶正在向嘴里倾倒略带甜味的酒香在空气里弥漫着。”
“他说‘我犯了一些错误本来想通过某些手段弥补它但到了后来现这个洞是无法补上的反而越弄越糟把更多无辜的人缠了进来。想想吧我像女娲一样炼石补天结果把那个窟窿弄得越来越大令整个世界都浸泡在从天而降的洪水里怎么办?你能告诉我吗?’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来这个地方。”
“我们之间隔着一张桌子桌上放着一只长颈铜瓶。他指向瓶盖悲哀地说‘你看那盖子一旦拔开竟然再也无法盖上了’。我伸出手拔下瓶子上的黑色金属盖子向他亮了亮然后重新盖上。他苦笑起来‘对以前有两个人也做过同样的试验能够在这个空间里掀开盖子再次盖上可是事实上瓶子里的东西却逃逸了出去永远无法再回来。我为了这个错误已经卡在时空裂缝里很久很久了真的希望下一次能真正地完成那件事。”
“他撩开了遮盖在脸上的头向我微笑着说‘你能帮我吗?’隔得那么近我却无法看清他的五官。他的脸一直都在飞变化着像是一部高循环的老虎机画面多看几秒钟都会有眩晕的感觉。我点点头但他随即指向侧面的一架时钟上面清晰地显示出‘二零一三’四个数字。”
“他说‘未来的期限已经很紧迫了连重新制造一艘方舟的时间都够希望这一次不再错过。让我想想、让我想想这应该是齿轮转动的最后一圈你明白吗?最后一圈最后一次机会’。”
达措扬起手臂在自己头上捋了一把掌心里便多了几根头。
“沈先生我们是站在同一边的具有同样的使命只不过我的前生出了一点问题竟然会莫名其妙地深入雪山冰洞。所以我希望你能赶到那里将‘鹫峰如意珠’取回来——”
方星插嘴:“到底是什么使命?我不断地梦到那女人告诉我‘使命’两个字到底是要我做什么?”
达措默然地摇摇头:“对不起我能看到的只是记忆的断章没法告诉你全部。或许我们的使命就是消灭那个彪悍巨人?不过我的记忆恢复度越来越慢越来越凌乱很多细节零碎得难以拼凑像是一大堆没有时间编号的照片连自己都理不清楚。”
倒计时已经进入了最后一分钟方星绝望地颤抖起来。知道得越多对前路的恐惧便越深重。
“我们下一步能做什么?怎么进入那里?”她的嗓音变得嘶哑而憔悴。
达措苦笑着摇头:“如果知道我何必来港岛见沈先生自己就可以去了无论如何别放弃我我一定要完成自己的使命——”
老杜无声地出现在黑暗里凝神看着达措的脸冷峻地下了最后通牒:“血瘤扩张的度增加了五十倍我已经做好了将手术台沉入深度冷冻舱的一切准备还有二十五秒时间。”
“已经很危险了吗?”方星焦灼地问了一句她毕竟不是专业的医生不理解人体颅腔内的复杂性。
老杜耸了耸肩:“非常非常危险所以——没办法再等下去了。”
液晶屏上跳跃着的红字陡然变得沉重起来一旦达措进入了深度冷冻状态很可能一生都无法解脱除非我们找到了绝对可以医好他的办法。
我早就知道人类医学根本不是万能的甚至可以这样说人类能够治愈的病症只是很少的一部分大部分人的生命还是被病痛缩短了这是无可争辩的事实。“深度冷冻”是西医特殊疗法中的尖端技术但它的临床应用频率太低并没有百分之百的解冻复活把握。
“碧血灵环、玉牌、鹫峰如意珠是关键中的关键我困在那个冰洞里却从来没有后悔过也许冰洞里有什么东西是我所需要的——”
我看着达措他的语正在加快双手吃力地抓住手术台两侧的铁管把手。
“十、九、八、七……”四面墙壁上有二十几盏绿灯依次亮了起来。
“时间马上就到了——”老杜的眼神里混合着忐忑不安与莫名兴奋。在他看来所有的治疗过程都是对人类医学的挑战也是他最喜欢玩的成*人游戏。
“永远不要放弃沈先生你永远不要放弃这是齿轮最后一次啮合的机会否则大洪水将再次降临——”达措的嘴唇渐渐转为紫色继而这种可怖的紫色扩展到了他的脸部、颈部、胸膛。同时一股强劲的寒意从手术台上扩散开来割面如刀逼得我和方星、老杜不约而同地后退了一大步。
“三、二、一……”计时器的所有字符怵目惊心地全部归零出“哔”的最后一声。
那架手术台陡然下坠从我的视线里急跌落下去。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像是要拉住达措一样。
“沈先生小心!”方星及时出声提醒冷气扑上来的气势相当猛烈她的唇立即变得苍白一片眉睫上也沾了一层淡淡的霜花。
我颓然地长叹一声稳住脚下探着身子向下看。那是一个白色的冰雪世界手术台下降的趋势已经停止被一圈耀眼的白光笼罩着。
“转入分层监控、温度细分至百分之一、制冷设施全启动。”老杜冷漠的声音有条不紊地下着命令。
方星靠过来抓住了我的右臂扬声大叫:“灵童灵童你还好吗?”
这时的情形达措犹如跌入了一个十几米深的冰洞里四面都是亮晶晶的冰墙。
“方小姐他听不到的请看大屏幕上的数据。”老杜抬手打了个响指我们的正前方立即亮起了一块两米见方的光幕。上面映出的图像正是在手术台上盘膝打坐的达措不过此时周身已经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紫雾。
“深度十七米、环境温度零下四十摄氏度、病人体温十一点一五摄氏度、心跳每次间隔六点九秒一切正常。”有人在扩音器里迅报告。
“启动低氧密封系统检查各层制冷系统、后备电力系统、耐寒菌杀灭系统——”老杜继续下了命令。视线中达措的头顶侧面忽然从冰墙里滑出一片玻璃把他牢牢地封闭起来。然后每隔一米高度都有这样的玻璃出现把这个深井变成了层层封闭的匣子。
冷冻舱里的大灯亮起来手术台跌下去的地方随即被两块明晃晃的钢板严密地覆盖住。
“好了预计他可以在这种状态下维持六到八个月时间直到血瘤到达扩张极限为止。只要你们同意我的激光探针可以在病人冷冻状态下消灭那个血瘤当然那是在最后万不得已的时候现在两位是不是满意了?”
老杜脸上终于有了微笑仿佛执行冰冻程序对他而言是件非常有趣的妙事。
方星的脸色苍白得吓人低着头匆匆走向小客厅。
“小沈一个成功的开端对不对?我们是不是该喝一杯庆祝庆祝?”老杜情绪很高比刚刚吸过毒品还兴奋。
“好吧不过我想先去阳光下透口气再说谢谢你。”达措的叙述让我对未来越感到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