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石室狰狞(1/2)
“谢谢谢谢。”方星脸色大变但身体刚刚站稳便举起望远镜向上观察。
风声陡然消失了我的耳朵里出现了某种听觉的真空又痒又疼。那条沙龙也骤然低伏下来向井里回缩黎文政的身体从我眼前一掠而过。他脸上不再有不可一世的倨傲只有一大片难言的死灰色双臂机械地平举着任由沙龙拖着落向井口。
我没有时间思考倏的向前扑了出去左臂一振攫住了他的右腕。或许我的思想深处早就做好了救他的准备这才能够迅抓住稍纵即逝的微小机会。
凭我的轻功和“千斤坠”功夫百分之百能把他从流沙中拖出来一起停在井口旁边。这一点我很有自信但原本向下回收的沙子骤然一停由下落转为上升把我也席卷进去。
“沈先生我来了!”方星飞扑过来抓住了我的右手。
可惜我们两个都算计错了那卷住黎文政的沙龙力量之大乎想像如同一只巨大的波轮洗衣机一般把接触到的任何东西都毫不犹豫地拖下水统统搅在一起。
现在我紧贴着黎天的背部胸膛与他的背包挤在一起。
“我们……糟糕了……”方星勉强说了几个字身子转动了一个角度与我肩并肩地靠在一起。
流沙再次力喷向天空时我极力睁大眼睛把绿洲里的一切尽收眼底。所有的沙子是从井里涌出的完全覆盖了我们脚下的绿洲淹没一切也吞噬了一切。
很多时候“人定胜天”是一句毫无根据的废话像现在的情况我除了越来越紧地牵住方星的手之外什么都不能做轻功更是无从施展。
“沈……先生这一次真的要……”方星的恐慌溢于言表。就在我们隐蔽过的水沟附近沙地上出现了数百只黑背毒蝎密密麻麻地连成一片很快便覆盖了那辆没来得及动的吉普车。
流沙瞬间跌落我放弃了黎文政双手揽住方星的细腰把她牢牢抱在怀里。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放弃这才是我的处事原则。最后一个逃生的机会应该是在我们三个落到井口附近时把住井沿然后向吉普车相反的方向急逃离。
人在流沙之中一切听觉、视觉都毫无意义只能听任脚下的浮沙卷动。终于我的指尖触摸到了坚实的井沿立即反手搭住硬生生地将下坠之力消去。如果能再给我稍稍喘息之机或许就能带方星离开。
一道刀光骤然飘起带着黎文政冷森森的阴笑直削我的腕脉。
我的另一只手仍然环在方星腰上来不及招架不得不松手两个人同时下坠。黎文政的反应出乎我的意料毕竟我是为了救他才被困流沙的在宝藏出现之前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利害冲突。
方星拔枪不过我们已经身陷流沙并且一直在无法自控中下坠沙粒如流水般挤压过来。我靠近她摸索到她的嘴唇然后深吻上去。被黎文政小刀所逼时我预感到要跌入浮沙层马上做了一次深呼吸运用“龟息功”储存到丹田与膻中穴之间。现在这一口长气能够支撑我和方星暂时渡过一劫。
下落的过程持续了约两分钟但我却感觉时间仿佛运转了两个世纪肺部空气消耗得一干二净濒临缺氧崩溃的边缘。我的右手捧到了一根坚硬棍状物体本能地牢牢抓紧再不放手。
沙粒流动的度渐渐放缓我睁开眼睛模模糊糊地看到前面是一条狭长的甬道光线非常黯淡。
方星向后一挣两个人的嘴唇一下子分开同时狼狈地大口吸气无暇说出半个字等于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个来回。
“终于……终于没……死呵呵……呵呵……”方星仍有闲情大笑摇了摇手里拎着的一个背包翻身跃上甬道。浮沙已经离我们远去了头顶五米高处被一块青色石板封闭脚下则是另一个深不见底的井口。
我跟在她后面踏上甬道回身看看救了我们性命的是一只巨大的石雕猫科动物我抓在手里的就是它的尾巴。这里应该是甬道的起始点除了那口深井和向前这条路就再也没有第三条通道了。
“死里逃生还算不错。”方星向井口张望了一下翻动着那个背包取出一只强力电筒向井下照着后怕地皱起了眉“这么深?至少得有二十多米真要落下去的话就彻底死翘翘了。”
电筒的光圈落在井底时我们能够现某种蛇虫成群结队游走的迹象一旦落下去必定成了虫虿们的美餐。
“感谢这只——黑猫?沈先生它似乎不能称之为猫体型这么庞大跟猎豹一样。”方星晃动着胳膊袖口里不断地落下沙粒来。
那只猫科动物雕刻得非常传神双眼灼灼地盯着甬道深处伏爪躬背尾巴直直地向后伸展着。它的身体被涂成了黑色两只眼睛却是血红色分外醒目也将诡异的气氛推向了极致。
方星将背包翻转稀里哗啦地倒出来一大堆东西一个人翻检着。
我摘下腕表看着背面的指北针分辨得出那甬道是东西走向我们面对的是正西方向。
“那是黎文政的背包吧?”我想到了方星的身份在流沙四起的环境里偷黎文政的背包属于顺手牵羊之举。
“对他向你动手时我便轻易得手。嗯沈先生你看这包里竟然有压缩饼干和饮用水似乎背包的主人是打定主意要在某个地方潜伏下来这应该是单兵三天的用量。他下井是为了探测流沙里的秘密又怎么会谨慎到先备好干粮的地步?所以我的结论是他带我们去的终极目标并非鬼墓而是这片绿洲或者说就是这口古井。”
方星不再笑嘻嘻地开玩笑表情严肃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举起一只普通的不锈钢水壶轻轻晃了晃眉头皱得更紧了。
我确信甬道里暂时没有危险之后便蹲在那一堆东西前想找找有没有地图之类的资料。
“喔真是个惊人的现——”方星旋开保温杯的银色盖子露出中间结着白霜的双层玻璃内胆。隔着玻璃我看到一只紫色的小瓶躺在一大块医用药棉中间。
“沈先生你该知道这是什么?”方星用指尖拂去了玻璃上的霜雪露出“美国亚佛里亚兵工厂”这行英文名字来。
那个名字曾经频繁出现在全球各国的纸媒上并且与“生化武器”牢牢地联系在一起。在海湾战争的末期它几乎成了后者的代名词被阿拉伯世界的舆论所诟病着。
我小心翼翼地接过保温杯凝视着那只小瓶:“我知道是被生化专家们命名为‘死神探路者’的生化毒药。二零零零年研制成功次年投入使用据说其恐怖效果令它所有的前辈们黯然失色一毫升药液就能杀死十头非洲象或者是十只尼罗河巨鳄。”
“死神探路者”属于红龙手下的部队专有其作战目标是进攻巴格达的联军饮食链不过并没得逞与之前报纸上大肆宣扬的“逆转战争的神药”这一尊贵称号相差甚远。
黎文政的背包里藏着剧毒证明什么?是说他准备投毒还是已经投毒完毕?这么多药水无论流落到哪个城市都可以说是灭顶之灾。
背包里还有一盘柔韧之极的钢丝属于单根载重量过二百公斤的一级品是很多登山运动员的挚爱。除此之外还有打火机、遥控液体炸弹、水下微型手枪、登山靴等等唯独没有地图。
真正的高手会把地形路线记在心里无需借助于纸上的数据。我一直把黎文政当作高手但现在他应该是坠入了下面的深井下场凶多吉少了。
方星直起身疲惫地摇摇头:“什么现都没有我们要不要向甬道尽头赶路?”
我轻轻点头:“后退无路咱们也只能向前走了。”
流沙的行动方式非常古怪既然能把我们带到这里是不是无情和其他人就在前面。当然前提是他们必须也能抓住这个非猫非豹动物的尾巴。
我收好了那只背包斜挎在肩上自然而然地向方星伸出手去。困境之中两个人牵着手的话能够彼此给予温暖和勇气这是长途旅行者的最基本常识。
“想不到最渴望跟你牵手的时候不能如愿以偿第一次牵手便是这种凶险诡谲的环境——沈先生咱们究竟是有缘呢还是无缘?”方星牵动嘴角勉强地露出微笑但眼神中更多的是困惑和迷惘。
“中国人喜欢说‘天无绝人之路’你相信这句话吗?”我轻握她冰凉的指尖。
“当然。”她笑着点头向远处眺望着。
“我的飞刀你的短枪还有两个人加起来的无限智慧似乎没有什么能挡住咱们向前对不对?”我知道有时候人最需要的是勇气无论是自己心里生出来的还是别人给予的只要有勇气就能重新迸生命力。
我是医生了解别人的心理活动是入门的必修课之一此刻从方星的神情上就能明白她的心思。
方星一笑:“走吧说实话我知道你的飞刀胜过很多人的快枪唯一不解的是既然你拥有那么高深的武功何苦匿居港岛一隅做医生?像我一样闯荡江湖、快意恩仇不好吗?”她说得很简单但很多江湖人根本是不快乐的只能在善恶之间勉强浮沉找不到生命的彼岸。
我不在江湖但我永远理解“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痛苦。
甬道宽有五米高度过我的身高两倍接近四米四周全都是迹近黑色的石壁。
我看不到地面上的石头有人工铺砌的痕迹整条甬道倒像是在一座大山的半腰上穿凿出来的截面四四方方整整齐齐。
以自由落体的度乘以在流沙中跌落的时间大致能够得出这条甬道距离地面在三百米左右。要想在大沙漠里挖掘条地下隧道出来耗费人力物力极多并且时刻有坍塌的危险。现在我们站在一条坚硬的石质隧道里总算没有这种担心。
“三百米深度——要想重回地面上去似乎不是件容易的事。”我考虑得越清楚便越觉得困难重重。
向前走的过程中我仔细地计算着时间以此来印证步行计数的准确性。我需要尽可能地保留一些资料以找到更容易脱困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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