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闹市杀人（2/2）
裴宣从未感觉到这种奇异感觉，这世上居然有人胆敢用这样眼神望着他，简直是可笑之至！想也不想，铁鞭再次挥出，怀安大喝一声，“公子，剑给你！”独孤连城一扬手，长剑已经他手中。
裴宣武功十分高深，气势吞云逐月，狠毒阴冷，铁鞭径直缠上独孤连城长剑，然而独孤连城却比他想象要得多，长剑透着肃杀之气，三招两式却避开了他铁鞭。原本是一个儒雅高贵公子，眼底隐藏却是重重杀机，他剑法如同游走青龙，仿佛千军万马扑面而来，凌冽杀气，直冲云霄。
王府护卫轻声道：“郡主，是不是要想方设法阻止他们？”
江小楼斜睨他们一眼，淡淡地道：“你以为一旦加入战团，还可以活着出来吗？”
江小楼说不错，那两人是真正当世高手，如果贸贸然冲过去阻拦，不变成炮灰也会变成箭靶子，谁敢上去？
护卫讷讷地退到了一边，满面惭愧之色。他们武功比楚汉差得远了，别提和那两位相提并论，还是不要上去送死为好。
独孤连城长剑速度极，每一剑都刺要害，光芒万丈长鞭同样卷住了剑尖，可是——竟然无法抽动，裴宣脸色变了，变得很苍白。因为他终于发现自己遇到了高手，甚至能够感受到对方身上那种无坚不摧、不可抵御杀气。如果不是他闪避动作，对方长剑已经笔直钉入他心脏。
从入京城第一天开始，裴宣曾经听无数人谈论醇亲王。他们说他美姿容，善言笑，风度翩翩，温柔识礼，明明继承了皇室尊贵血统，却有天底下谦逊善良心。可是如今他才发现，独孤连城用这张温柔儒雅面孔欺骗了所有人——
一个真正无害人，不会有这样寒冷如冰眼神。
一个毫无所求人，不会有这样强烈胜负之念。
独孤连城是真正想要杀他，而且有把握可以杀得了他人。
裴宣瞳孔慢慢收缩，因为他感觉被自己鞭子缠绕剑尖，以一种可怕速度脱离了他控制。从头到尾，他压根没办法遏制住对方长剑，找不到独孤连城一丝破绽。他只是忽然发现，自己掌心、背后早已是冷汗涔涔，猛然收回铁鞭，脸上扬起一抹古怪笑容：“果然是当世高手，是我不自量力了。”
独孤连城只是一如既往地微笑：“哪里，是裴将军承让了。”
两人同时收手，原本凌厉杀气瞬间消失，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
裴宣素来以为自己天下无敌，可今天才发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区区京城居然藏着一位绝顶高手，而他却以为人家是文弱书生，简直是平生大谬。他慢慢地垂下头，看着自己鞭子，唇畔笑容慢慢淡了下去：“这条长鞭跟随我很多年，死鞭下人不计其数。因为杀人太多，所以它本身已有了生命，渴望能够尝到鲜血，渴望别人死鞭下。”
独孤连城只是目光冷淡地注视着他，似乎已经预料到他要做什么。
裴宣果然冷笑一声：“只要我出手，就一定要杀人，有时连我自己都无法控制——”说完，他长鞭一卷，竟将身边裴府护卫赫然卷了过来，咔哒一声，对方脖子被当街扭断。这一幕是何其血腥、何其可怖，简直叫人惊颤不已。
护卫眼珠暴突，瞬间倒了地上。黑红色鲜血流了满街，江小楼此刻已经下了马车，望着这一幕，轻轻蹙起了眉头。刚才距离太远，她没能看清楚，可现她才发现这铁鞭奥秘。原来那并非一条寻常鞭子，上面布满了细如牛毛钢针。当它卷上人咽喉，一瞬间就可以捅出成千上万个血窟窿。人头，是被铁鞭缠上时候滚落地，可见这铁鞭厉害。
躲门板之后百姓们面面相觑，惊恐得脸上都没了血色。世间竟有此等杀人如麻狂人，简直是天底下可怕事。可怕是，裴府护卫似乎早已习惯了裴宣此举，面上没有流露出丝毫震惊或者悲伤神情，仿佛死去不是他们同僚和朋友，不过是路边一条野狗，被他们英勇无敌将军无意中斩杀。
裴宣脸孔素来十分冷静，那双眼睛也很锐利，从前每次看到他，江小楼就会不由自主觉得恐惧，甚至害怕得浑身发抖。不过那已经是过去事情了，当一个人已经到了退无可退，没有任何可以失去时候，她就什么都不再害怕了。所以当小蝶恐惧得连脸色都变了时候，江小楼却轻轻笑了起来。
空寂大街上，凛冽寒风中，一个美人微笑着实非常突兀，而且奇特。
尤其这个美人看起来弱不禁风，温柔可爱，但她说出话却叫人加惊奇。江小楼唇畔笑意比春风还要温柔：“裴大将军，杀人是很痛，可将来要打扫这条街人就不太高兴了。”
这是京城热闹集市之一，负责守卫这里安全人便是京兆尹。
裴宣误以为江小楼是拿京兆尹来吓唬自己，不由冷笑一声：“明月郡主，我身边人全都是死士，他们性命属于我，哪怕京兆尹也是无权干涉。”
江小楼轻轻叹了一口气：“我可不管这些，我意是钱。你与楚汉争斗时候，连路边摊子都砸坏了七八个……楚汉是我护卫，我愿意替他承担一半，但你刚才打伤了我车夫，又毁了王府马车，是不是应该赔偿？”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江小楼，几乎以为自己耳朵坏了，又或者这个美丽女子一定是疯了。谁敢跟一个杀人不眨眼屠夫要钱，尤其这个人刚才还打伤了她侍卫，将她看做蝼蚁一般践踏。
可江小楼不但说了，还说得天经地义，不管她语气多么柔和，也无法掩饰她跟阎王讨债事实。
裴宣脸色一沉，正待发怒，却听见江小楼继续轻描淡写地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若裴大将军不肯赔偿，我只好去陛下面前好好说说这道理。陛下素来讨厌那些借机生事、恃宠而骄人，如果百姓们聚众告上一状，将军今天心思可就落空了。”
裴宣目光一凝，看着江小楼竟然一时哑了。他万万想不到江小楼生死关头还敢跟他要钱，居然要这么理直气壮、从容不迫。不过，江小楼有一点说不错，裴宣终究是要回战场上去，可是陛下压根没有放他离去意思。正因如此，他才想京城中闹出点事来。而恰此刻就遇到了江小楼，他当然不可能杀了明月郡主，但她身边人呢？两边闹大了，陛下自然会为了安抚对方将自己逐出京城，到时候山高皇帝远，海阔任鱼游。只有满是血腥战场才适合他。相反，他京城束手束脚，什么事都做不成。他本以为楚汉很容易对付，却不料中途杀出个独孤连城，事情无形中闹大了，牵连了周边百姓。如果明月郡主哭哭啼啼去皇帝那里告状，极可能如他所愿，可如果是百姓们联名上告，御史们会轻易放过他么……他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笑意道：“可惜，今天我身上并没有带银子。”
江小楼轻轻一笑道：“裴大将军获得了不少赏赐，怎么会是个空壳子？”
裴宣冷冷地望着她，目中无限冷芒：“因为我走大街上，从来也没有人敢向我要赔偿费。”
江小楼一身狐皮大髦，寒风中却是风姿绰约：“不管怎样，弄坏了东西就要赔。你写一张欠条，改日我派人上门去取。”
“欠条？”裴宣眉头一皱，简直都要开始佩服江小楼勇气了。
独孤连城叹了口气，将长剑丢给怀安，怀安一把接住，满面狐疑地盯着江小楼，刚才裴宣杀鸡儆猴，让人周身都起了一层战栗，谁敢与他争辩。
江小楼慢条斯理道：“当然，今天身上没有带钱，不代表你府上没有。”
裴宣眼底闪过一道扭曲阴影：“我并未携带纸笔，如何写？”
江小楼不动声色：“你没有，可我有啊。小蝶！”
小蝶终于反应过来，动作迅速地钻进马车，不一会儿就准备好了纸笔。
裴宣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不怒反笑：“写多少？”
江小楼真有仔细思索过这个问题，语气显得格外平静：“庆王府这辆马车，车身用好香木打造而成，足足耗费了上等工匠一百日。车棚上刺绣是翡翠堂赵丽娘不眠不休地绣了三个月，乃是真正妙方绣。对了，还有这四匹马，都是从宛州运来，当今天下数一数二良驹。如今我用惯了车夫也受伤了，医药费也有不少。七七八八加起来，也不叫你赔偿很多，白银三千两即可。至于沿街被你打翻铺子……你就写欠条一万两吧。”
裴宣盯着江小楼，突然笑了起来：“明月郡主，不愧是出身商门，居然这么会敲竹杠。”
江小楼笑了，她笑容很温婉、很和气、很可爱，简直明媚得过了分：“将军过奖，一个商门之女，如不会做生意岂不是摆明了被人骗吗？将军若是舍不得，那咱们现就进宫去见陛下。只是今天你闹出动静可有点大，陛下一旦发怒，将军少有两三年不得出京了。”
原本是准备惹事好被罚出去，谁料对方毫不退让反将事情闹大了……裴宣从前屡试屡成，此刻却不得不承认招惹并非常人，实难缠得很。思及此，他轻轻笑了：“好，只管去我府上取钱就是。”
一万两足够上千百姓吃喝两年，裴宣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果真写了一万两银子欠条，丢给了小蝶，冷声道：“明月郡主，现可以了吗？”
江小楼颊边黄金流苏摇曳着灿烂阳光，点点动人心魄：“请裴府侍卫帮助我把马车扶起来，送车夫去看病。哦，对了，不知你护卫之中可有能够驾车，也得借一个给我。”
转瞬之间，裴宣面色已变，手背上青筋毕露。大街上每一个人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一种逼人杀意，他们呼吸为之一顿，浑身冷汗直冒，几乎都发不出半点声音来，可江小楼却毫不犹豫地提出自己要求，眼睛眨也不眨。
没有人比她清楚，独孤连城武功已经稳稳压了裴宣一头，他绝无可能再生事。所以，江小楼提出所有要求，他都必须做到。得寸进尺，趁火打劫这种事，她素来做得得心应手，毫无愧疚。
裴宣声音几乎是从齿缝中挤出来，脸上笑意也已经无比扭曲：“好。”
裴宣留下一名护卫，临别时投下眼神却是落独孤连城身上，然而对方没有望他，只是正侧头向江小楼说话。呼吸微微一顿，裴宣眼神阴沉了三分，抱拳道：“醇亲王，后会有期。”语罢，带领护卫策马扬鞭而去。
待独孤连城上了马车，才轻声笑道：“我素来不知道，原来你这么会敲竹杠。”
江小楼近乎意地笑出声来：“可惜你出现早了，不然好戏会精彩。”
独孤连城望着她，一时露出征询眼神。
江小楼眼瞳有一瞬间变得异常明亮，但很那道光芒便沉寂下来，化为幽深冷锐：“裴宣用兵之果敢，行军之诡异，作战之凶狠，非一般将领可比。大周各国之中为血腥好战，因为彻底执行军功制度，所有将领都是战争中获得晋升。裴宣虽然出身高贵，刚入伍时候依旧只是小兵一个，这种环境之下，他从一个步卒一步步凭借辉煌战功走到今天，完全都是靠他自己本事。因为他善于骑马射箭，武艺超群，作战时候又格外勇猛果断，素来是同辈中拔尖高手，先后随着当年裴老将军转战于大周各地消灭叛军。但是裴宣这个人也有一个致命弱点，就是他过于骄傲，而且十分残暴。每每杀降不说，还总是屠戮无辜妇孺，甚至为了取乐做出大烤活人之举，不管被皇帝斥责多少次，裴宣却依旧我行我素。唯一适合他地方只有战场，因为那里有真真正正肆无忌惮杀戮。如今皇帝突然将他召回京城，一下子不能随意杀人了，他自然拼了命想要逃离。从前他也是这样，惊了蔡大人马，惹得人家朝堂上破口大骂，陛下便让他回了边疆。今日他故技重施，我却不是蔡大人，若你不来，我就要被吓得卧病床，少则三月，多则半年，他若想要离去，绝非易事……”
“你话，并不全对。”独孤连城唇畔慢慢浮起一丝浅淡笑意。
“我哪里错了？”江小楼仿佛是愣住了。
“裴宣为人残忍好杀，战乱时候陛下自然可以用他，但如今各地叛军已除，还留着这等将领边境，等于是制造混乱，所以他今天哪怕闹翻了天，陛下也绝无可能放他离去。”独孤连城显然对皇帝心思为了解，毫不犹豫地提醒她道。
江小楼眼珠子一转，瞬间已经明白过来，心头忍了忍，终究还是没忍住：“你是说，陛下起了杀他之心？”
独孤连城深深望着江小楼，眼底却是稳操胜劵冷静：“小楼，裴宣是个功臣，陛下不会杀他，只会高官厚禄养着，以图后效。”
“哦，”江小楼淡淡应了一声，那双仿佛盈着美丽水波眼中浮起一丝冷笑，“这——可就由不得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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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各位渣妹给我国庆节礼物，非常欢喜，恭喜kta君升为状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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